第二日清晨,高楚之辭別高仙芝和封水若。
高仙芝說即日派親信護送水若回長安老宅,讓高楚之醫(yī)好剩下的傷后便回長安,與水若相聚。
高楚之認為不妥,萬一自己有事耽擱,水若一人在諾大長安,可怎么生活。
高仙芝覺得有理,父子二人約定一個月之后送水若歸京,最為穩(wěn)妥。
封水若雖還未給高楚之明確答復,但這父子二人早已把她當親人了。
高楚之此時才明白,扎爾說自己的人生從此便沒有她了,看來真的是這樣了。
他別過二人,發(fā)動風行神術往東南方向飛去了。
高楚之仍只用羽隱脈一條天脈,飛行速度雖不如此前六脈全開時,但高楚之此時已是中品元魂的魂力修為,速度卻也抵得過此前用三條天脈時的程度。
四個時辰后,飛經焉耆、交河、高昌、哈密后,于午后時分到達玉門關。
高楚之在客棧稍做休息后,再度出發(fā)。
三個時辰后,經沙洲、瓜州、肅州、甘州、金昌后,在狹長的祁連山脈的陪伴下,于黃昏時分抵達涼州。
高楚之魂力使用已到極限,準備在涼州的一家客棧居住一晚,明日一早再繼續(xù)趕路。
涼州自古是隴西大地的經濟和文化中心,是大唐絲路的一個重要中轉站。行走東西的行商逆旅多在此停歇,臉上不同膚色,口中不同語言的人們匯聚一堂、暢談交流。
經過一天的飛行,高楚之已頗感疲憊,肚中早已空空如也。
他要了些客棧供應的燒沙漠土雞、烤沙漠土羊、涼州三套車,那吃速依然震古爍今,除天南星外無人可敵。
高楚之吃飽后,立在客棧房間窗口前,向西望去。
只見,大紅烈日沉沉西下,高溫空氣將其折射得紅光瀲滟,把整條甘涼大道上的戈壁沙漠都染成了紅色,好一番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的西北山河盛景。
高楚之望著這般美景,思緒不禁遠了。
涼州民風彪猛,悍不懼死,三國名將馬超曾帶領涼州軍,于渭水之戰(zhàn)中險些擊殺曹操,立下赫赫威名。
涼州也是馬超落葉歸根之地,一代名將死后,便埋葬于此。
封常清被唐軍將士贊為當世馬超,高楚之見到山河如此壯麗,想起古人,不禁更加思念起封常清來。
次日清晨,經過一夜安睡,高楚之魂力恢復滿滿,發(fā)動風行神術,向東南方繼續(xù)趕路而去。
當日午后,高楚之經蘭州、秦州,行至隴南和川蜀北境的交界處松州。
接著飛過云??澙@、崎嶇險峻的蜀道,天府之國的萬里平川,便擺在眼前了。
高楚之望著廣袤秀美的蜀中盆地,心情大好,心中想道:
“此番首次拜山,若直接于青城山上降落,難免失了禮數(shù)。我需得步行上山,以示誠意求醫(yī)之心。青城山在成都西面不遠,時已過午,此時再登山,抵達青城山老霄頂時,已是黃昏時分,多有攪擾。今晚且在成都宿歇,明日五更天便起身上山,如此最為妥當?!?p> 他想到這里,便向天府之城成都飛去了,當時成都亦稱益州。
高楚之從北南下,一路降低飛行高度,到臨近成都城時,變?yōu)榈涂章语w。
成都的北面是一片竹海,一望無際,高楚之從上飛過,不自禁想起喀納斯夏谷的小竹林,還有在那里度過的幾天開心時光。
高楚之忽發(fā)覺竹海中不時有大熊出沒,也不是尋常黑熊,黑白相間,白色多些,黑毛長在眼睛、耳朵和手腳處。
他從未見過,覺得好奇,此時腹中已是一日水米未進,突生出打一只做野味的念頭。
后又一想,此地距成都已近在咫尺,城中酒館應該會供應此物做的菜品,何須再造此殺業(yè)。
高楚之降落在成都北面,從北門進城之后,見了眼前景象方知,蜀中繁盛絕無虛傳。
只見道路極為寬闊,八條馬車可并肩齊行。
行人如織,摩肩接踵,車如流水,馬行似龍,一片繁忙景象。
高楚之順著馬路一路前行,要找個客棧宿歇一晚。
一路上,孩童縱情玩耍,老人皆愛喝茶。還有的四人一桌聚在一起,玩著用竹片刻成的某種牌類游戲,人人精神亢奮,口中吵喊不止,只拍的一張桌子,噼啪亂響。
高楚之繼續(xù)向前走,只覺樓房越來越高,建筑越來越精致,不禁贊嘆城內中心之繁盛,更勝外圍。
男子人人華服,精神飽滿。女子個個錦繡,神采奕奕,當真是地靈人杰。
不知走了多久,高楚之走到一處大型廟堂建筑群處,見廟門口匾額上寫著三個氣勢恢宏的大字——武侯祠。
成都是蜀漢舊都,這里百姓歷代祭祀漢昭烈帝劉備和千古名相諸葛亮,以示懷念,以表敬仰。
高楚之見了,心中流過一股崇敬之意,轉眼望見,武侯祠對面有一家酒肆。
他走到近前,見酒肆規(guī)模雖不大,但氣氛清雅,干凈整潔,見店門匾額上,寫些五個褚體字——春熙小酒家。
高楚之心想:“天府之國,四季如春,熙熙春日,照在酒家。真是個好名字,想此店主也是個性情中人,今日便于此宿歇了吧?!?p> 他心中開心,回頭又望了望對面的武侯祠,雖還未進店休息,只覺一天的飛行疲憊已消解大半。
突然,遠處有一個背影,從外走入武侯祠去,引起了高楚之的注意。
只見他一身黑色男裝,步姿卻稍顯優(yōu)柔,高楚之乍看之下覺得似曾相識,再定睛瞧時,那人已消失在出入武侯祠的人海之中。
高楚之沒有在意,自己初次到訪成都,沒有舊識,不過一時眼花。
他走進春熙小酒家,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輕少年,滿臉喜色地迎上前來。
這少年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高楚之后,見他氣度不凡,穿著俊雅,兩個眼珠一轉,說道:
“客官里面請,店中有上等美酒,專為貴人準備?!?p> 他把高楚之引到廳中一處雅座,不等高楚之接話,接著道:
“本店有劍南秋、五谷液、益州老窖、水井釀、金六郎、豐谷春,還有漢朝司馬相如和卓文君一對璧人愛侶傳下的相如文君酒,請貴人慢慢挑選?!?p> 高楚之素來不嗜飲酒,飛行一日頗感疲憊,又來到蜀中美地,心情大好,覺得自酌一杯也無礙。
“我在長安有五位兄長,兒時一同養(yǎng)過馬兒,他們是五位親兄弟,常叫我小六。今日就要一盅金六郎吧,也是緣分,煩請配些飯菜,勿需珍味,家常即可。另請開一間普通宿房,在下留宿一日,一并算錢,多謝?!备叱馈?p> “好的貴人,小人楊國忠,有事吩咐便是?!?p> 那少年一臉滿意的下去準備酒食了。
高楚之方才只是隨口說了句,在長安結識五位親兄弟的事,沒有在意。
掌柜內,一位身材修長,相貌堂堂的青年聽了他這句話,心中暗暗一驚,又旋即平復下來,摸著自己兩撇小胡子,偷望著坐在廳中的高楚之,思慮起來。
少刻,他轉身去到后廚,仿佛有什么事安排。
待楊釗把酒菜端到高楚之桌上時,高楚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囑托的家常即可,卻變成了山珍海味,他頗為不解,正待發(fā)問。
那位留兩撇小胡子的青年,從柜臺上走過來,向高楚之恭敬行禮道:
“小人復姓章仇,雙名兼瓊,是本店東家。酒菜如此準備,只為見到兄長氣宇不凡,誠心結交,還望兄長莫要見怪。”
高楚之聽他說的也有幾分誠懇,便道:
“章仇兄好意心領了,只是還是家常飯菜順口,四海之內皆兄弟,你愿與我高楚之結交,我是倍感榮寵了?!?p> 章仇說道:“高楚之?風之子高楚之?”
“不敢,都是朋友謬夸。”高楚之淡淡一笑。
章仇難掩心中驚訝,稍平復了一下心情后,對楊國忠一擺手。
楊國忠心領神會,下去換酒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