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娘娘也是正一品夫人,越過也不值,如今皇上勢頭勃發(fā),溫貴妃是太傅之女,以前未必,可就怕貴妃仗了勢,輕視娘娘,娘娘可要未雨綢繆”
“墨棋,你想的太多了”
尉遲書舉止懶懶,這十月的天,依然熱哄哄的。
韓家還沒倒呢,右相也還在,太后皇后都在那里坐著。
還有陽王府的重兵。
就算現(xiàn)在有左相掣肘,想來對太后和韓宴也是多了麻煩,絕不致命。
皇帝就算趁這波,得了勢,那也不能與韓家相抗
就算是最壞的情況,皇上真的大權(quán)在握,親自主政,也不至于對姓韓趕盡殺絕,例觀前朝,武朝年間遼武帝的養(yǎng)母瀛太太后那么不堪,最后也沒敢不敬。
*
她現(xiàn)在的麻煩還是韓宴。
韓宴不倒,她心不安。
上次自己出宮被韓宴看出身份,如果讓韓宴知道自己對水仙姑娘出手。
他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現(xiàn)在李心遠的命案,讓他不能分身,這事兒,早就被有心之人利用,在京城可傳的沸沸揚揚,坊間早就對外戚干政不滿,千機樓出事這也不是第一樁,韓宴太后侄子的身份本就敏感。
韓宴這個‘真皇帝’,又在自己地盤,縱奴殺人。人言可畏
這才是太后和韓宴最頭疼的。
而尉遲書最急于就是想要知道李心遠死的那一日,到底命案是怎么發(fā)生。
為什么她計劃中一直的水仙姑娘,最后成了芍藥。
千機樓現(xiàn)在關(guān)著門,她想知道那水仙姑娘現(xiàn)在去了哪里。
如果韓宴真的察覺有人在朝他心愛之人伸手,他一定將水仙姑娘藏起來了。
尉遲書可不愿等他緩過勁來再對付他,尉遲書覺著,等韓宴緩過勁來,她的下場可能就是第二個李心遠。
好不容易她能抓到他的弱點,最好要一擊即中,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
尉遲書沒想到會遇見元熙帝,在后宮里御景亭。
元熙帝一襲月牙白織金龍紋圓領(lǐng)袍,白玉錦帶,旁邊的溫貴妃,玫紅宮裝,頭戴妃冠,就元熙帝一向少帶隨從,身邊就跟了大太監(jiān)魏林
其他隨從侍衛(wèi)都離的遠遠的。
尉遲書來時一直低頭思事,所以并沒注意。
等她注意到,已經(jīng)晚了。
溫貴妃一轉(zhuǎn)頭,已經(jīng)看見她了。
此刻看見元熙帝,尉遲書真怕自己忍不住會拔腿就跑。
元熙帝現(xiàn)在手中的權(quán)柄增加,勢力大增。
她得罪了新帝。
起初,在元熙帝面前,她雖然沒有想傷害他的本意,但人格侮辱是有的。
目前情形,雖沒到她屈尊求饒的地步。
但她實在不想一邊對付韓宴,一邊還要想著這到底是何面目的皇帝
之前,一直都以為元熙帝是軟腳蝦,可現(xiàn)在跡象,似乎,不是。
她覺著她現(xiàn)在對元熙帝正確的做法是示弱。
萬一,元熙帝掌權(quán),她的小命也難保住。
陽王府為先帝的江山立下汗馬功勞,她希望元熙帝看在此,可以放過陽王府。
畢竟,陽王府也算不得純粹的太后的勢力。
她的父王從來不曾牽涉其中。
而母親只是一個婦道人家。當然,這得皇帝仁厚,且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其實,尉遲書也是無奈,她何嘗不知道,她若重創(chuàng)韓宴,勢必會讓韓氏一族,包括太后,限于被動,皇帝若有心,會趁機奪權(quán)。
皇帝若心懷憤意,一旦大權(quán)在握,君臨天下。
第一件事就是清算韓氏。
尉遲書未必沒想好對付韓宴的結(jié)果,但是,相對皇帝這個還不知道有沒有資格成為對手的人,韓宴是已經(jīng)高懸在尉遲書頭上的一柄劍。
她沒得選。
她不要一輩子活在韓宴的陰影里。
尉遲書也知道,她所謂的對皇帝的示弱,最多就是乖巧,不再挑釁。
“淑妃去哪,好不容易在外見著妹妹,怎么就要走?!?p> 這語氣聽著刺耳。
尉遲書似乎感覺到墨棋口中的‘欺負’
可她就是淡然。那是骨子里的。
上前幾步,盈盈拜倒
“臣妾參見皇上,貴妃娘娘”
似有一道凌厲的目光從自己身上掠過。
她雖沒有抬頭起身,但感覺到了,渾身都被這道目光刺得不自在。
“好容易單獨見著妹妹,今日皇上和本宮在這御景亭飲茶談趣,既然淑妃妹妹來了,應(yīng)本宮所邀,一道可好”
尉遲書都覺著那道目光總似有似無落在自己身上,沉沉的壓迫感。
她一點也不想跟著元熙帝和溫貴妃待
真是,她怎么,怎么會,害怕元熙帝。
那眼光,似責備,似埋怨,說起來,還真有點父親的眼神的感覺。
于一向害怕父親的尉遲書,這真是心里壓迫。
“謝貴妃娘娘盛情,不過臣妾有要事,今日的確不便,就先回宮了?!?p> “妹妹這話說岔了,有什么要緊事,要緊得過本宮和皇上”
尉遲書惱自己,一個不慎,說話被抓了把柄。
尉遲書進去陪著喝了半盞茶。
御景亭里擺了書案,只因為貴妃臨時起意要作畫。
元熙帝在旁,幫忙執(zhí)筆。
初冬的第一場雨,竟然在這午后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出門時,尉遲書是穿了蜜色的白蝶穿花綾裙,腳底是繡花鞋,中午不覺得,這時候,一直坐在這里,便有些涼腳。
冷雨里夾著風,恰好她的座椅又在外,單獨的一張案。
風直面,往她衣縫里鉆。
其他還好,就是腳特冰涼,她將小腳朝裙擺里縮了縮。
墨棋注意到她這個動作。
知道她是身上冷。
可是,那邊是皇帝貴妃,這里淑妃主子也沒發(fā)話。
她不敢有動作。
她不知道尉遲書心里咋想,在她看來,今日的主子出奇的反應(yīng),跟平日不一樣。
要是主子真要走,也可以根本不給那對留面子,但是主子就乖巧的坐在這里。
尉遲書看著那朱紅柱子外那薄薄的雨霧,近看又成簾。
她曾經(jīng)也想,她對韓宴是不是過分了。
“書兒,你可知,韓宴他是真拿你當妹妹”
那晚,她和皇后在太后殿請安,最終,太后叫住她,給她這句話。
她承認,當時,太后這句話震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