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等雪停

第九十四章 虧欠

等雪停 破GEI 3227 2019-09-01 19:16:41

  或許是因為車里的熏香太過幽沉,也可能是空調(diào)的暖風(fēng)吹得正好,又或許是因病而發(fā)昏的腦子開始越來越懈怠,沈言在后座裹著被子竟慢慢的墜入夢中。

  路曾華覺察到后面半天沒有動靜,心里有些擔(dān)心沈言的情況,但因為還開著車,只能匆忙的透過后視鏡掃了一眼。

  只看到沈言縮在被子里一動不動,心里更是著急,加快速度向中心醫(yī)院開去。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他總覺得這次在路上耗掉的時間比以往多的很,先是等紅燈就花了不少的時間,好不容易到了醫(yī)院卻半天也找不到停車位,只能草草的把車停到一邊,這才帶著沈言下車進醫(yī)院。

  就算是工作日,醫(yī)院里還是有不少人,畢竟這生病可不像上班,根本不按值班表來,說病就病,就是任性。

  “我去!這么多人?!甭吩A剛到大廳就被掛號窗口前的長隊嚇得一哆嗦。只能先把沈言放到大廳里的休息椅上,畢竟沈言也老大不小了,就這么抱著實在是欠妥。

  沈言睡覺很老實,幾乎是一動不動,要不是他渾身燙的厲害,說他死了都有人信。

  路曾華把沈言放下后,看著掛號窗口前的長隊又開始陷入迷茫。說實話,路曾華的身體素質(zhì)不是一般的好,平時也不怎么生病,更別說去醫(yī)院了。要說上次感冒發(fā)燒的話,他都不記清是小學(xué)還是幼兒園。平時來醫(yī)院也都是為了公事,唯一給自己看病就是這個偏頭痛,那還是大學(xué)的時候程呈陪著自己來的,掛號,采血都是程呈全場護送,說到底自己是從來沒有單獨來醫(yī)院看過病,這具體是怎么個流程也不是很清楚,但看看椅子上面色被燒得通紅的沈言,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根據(jù)墨菲定律,只要一件事兒有壞情況存在的可能,那么這個壞情況就是必然發(fā)生的。所以同理可證只有路曾華排隊,那么他排的隊就一定是最慢的。路曾華排了半天也沒見自己的隊伍向前移動半步,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多,也不放心再把沈言一個人扔在大廳的休息椅上,想來想去還是給程呈打了電話。

  而此刻的程呈正在物證科鑒定室里對著成堆的物證進行分析鑒定,這活兒本來應(yīng)該是助手來做,像他這種科長級別的只要過眼蓋章就成了,但由于局里技術(shù)型人才資源緊缺,他唯一助手劉楓的狀態(tài)還不好,所以這種累活還是要落到他身上。

  不是說趙局沒給他調(diào)人,前幾天在搜朱院長家的時候也是從分局調(diào)了幾個物證科的人來的,但不得不說有些地方的技術(shù)水平和素質(zhì)實在是有限,沒用幾天就被程呈給辭了回去,最后還是得要親力親為。

  正當(dāng)程呈對著一個瓷瓶粘指紋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安靜的屋子里突然傳出的一聲炸響,嚇得程呈手一抖差點把瓷瓶扔了出去。

  等好不容易把心情平復(fù)下來,低頭看去,竟然是路曾華,就在他的大腦還在糾結(jié)這個電話是屬于工作電話還是私人電話的空檔,他的手指卻已經(jīng)點下了接聽鍵。

  “喂?呈兒?你在哪兒呢?”

  這句話從手機聽筒里傳出來,程呈聽得只翻白眼,但還是把手機舉了起來。

  “你猜我在哪兒?我說我翹班去蹦迪了你信嗎?”

  程呈覺得只要一和路曾華搭上話,這工作的心情就算是被攪了,左右今天是驗不完了,不如回到辦公室泡點茶休息一下。

  “你在班上???那個,呈兒,我問你一下,如果發(fā)燒了,醫(yī)院的人又很多,排不上隊咋辦?”

  程呈歪頭用肩膀夾著手機,一邊從茶缸里夾出茶葉一邊陰陽怪氣的回答道:“還能怎么辦?挺著唄?你壯的跟頭牛一樣,病兩天一時半會兒死不了?!?p>  路曾華嘖了一聲,說道:“不是我,是,一個弟弟,他病了,現(xiàn)在好像都暈過去了。呈兒,你別跟我鬧,正經(jīng)的?!?p>  程呈聽了這話往外夾茶葉的手一頓,伸手把手機扶住,站直身子,語氣異常的凝重,“弟弟?路曾華你別告訴我,你還跟沈,”他話沒說完,看了看門口,最后嘆了一聲問道:“你在哪兒呢?”

  “中心醫(yī)院?!甭吩A也不知道是沒聽出程呈的意思還是故作不在意。

  程呈倒是明白了路曾華的意思,他這就是默認了他說的弟弟就是沈言,前段時間路曾華說要住在沈言家里這到?jīng)]什么關(guān)系,全當(dāng)是深入調(diào)查了,但最近又出了這么多事,他現(xiàn)在還跟沈言待在一起就很容易被牽連,沈言現(xiàn)在的身份不客氣的說就是一個確定的嫌疑人,現(xiàn)在沒抓他一是因為證據(jù)不足,二就是他有當(dāng)初外聘犯罪心理專家傅淼和嚴皓的親筆蓋章的精神病證明。

  但這些在程呈看來這兩點都不是什么問題,無論怎么說按照現(xiàn)在所掌握的證據(jù)和資料,這個沈言就是一個身份極為敏感的人,路曾華作為一個停職的警員與他頻繁接觸對以后的復(fù)職絕對沒有好處。

  “路曾華,我求你長點腦子。”程呈對著手機狠狠的罵了一句,罵完就把手里的夾茶葉的夾子狠狠得拍到桌子上,順便把手機也拍了下去。

  路曾華在這邊被震得耳膜發(fā)疼,看著手機上被掛斷的提醒只能無奈的把手機揣回兜里,癟癟嘴嘟噥道:“他生啥氣嘛?只要告訴我掛哪科?買啥藥就成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給大慧兒打電話了?!币徽f到這兒他腦子里立刻映射出金法醫(yī)那張?zhí)焯礻幹路鹑澜缍紱]交作業(yè)的臉,和那一開口就是教授講課的發(fā)言,在配上我都是為了工作,除了老婆都是扯淡的性子,路曾華狠狠的搖了搖頭,‘算了吧,還是呈兒好’。

  也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沈言還是沒醒過來,睡得到似乎是越來越沉,路曾華用手直接貼在沈言的臉上,很燙。

  沈言的臉很小,路曾華本來是想只摸一下額頭的,但這手一落下去確實正正好好的呼在了沈言的臉上。

  仔細想想好像自己是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打量這個孩子,他的膚色很白,是那種過分的蒼白,如果不是因為這頭栗色的頭發(fā),可能路曾華會認為他是得了白化病。他的頭發(fā)十分的枯糙,肯定是營養(yǎng)跟不上的原因,沈言看著就很干瘦,抱起來更是沒有幾兩肉,結(jié)合自己了解到的情況,路曾華很難想象這孩子以前過得是什么日子。

  正當(dāng)他在這兒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幾下,他第一反應(yīng)是程呈到了,剛想回身喊程呈卻聽到那人說道:“路隊長?”

  路曾華回身望去,居然是嚴皓的父親,不過仔細想想也正常,畢竟這是在人家的醫(yī)院里。

  嚴院長穿著一身整潔白大褂,褶皺還沒來得及熨平整,他的眼神中帶著些疲憊,雖然服裝整潔但整個人的狀態(tài)卻不是很好,應(yīng)該是剛從手術(shù)臺上下來。

  路曾華想到這里不自覺的對嚴院長多了幾分敬佩的感覺,但想起嚴皓又覺得有些對不起他,開口道:“嚴院長您別再叫我隊長了,我已經(jīng)被停職了?!?p>  嚴院長顯然是不知道這件事,見路曾華似乎是有些局促心里大概猜到他的想法,伸手拍了拍他,就在他旁邊坐下,說道:“那我就不叫你路隊長了,你跟我家皓皓差不了多大,你也別總院長院長的叫,你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一聲叔,我叫你小路,你覺得怎么樣?”

  路曾華剛想說些什么就聽嚴院長又說道:“對了,皓皓說他在意大利的一家畫廊里學(xué)了油畫,前兩天還給我發(fā)郵件來著,還給我拍了好多視頻和照片回來,你來看看?!币膊坏嚷吩A拒絕,嚴院長就把手機拿了出來,給他翻看嚴皓發(fā)的照片。

  如果沒記錯的話,嚴院長和嚴皓的關(guān)系一直冰封,至于為什么會和解,路曾華也不想去猜。因為他在那些照片中看到了傅淼,其實也沒有看到,照片和視頻中只有嚴皓,但他看到了地上拍照那人的影子,他覺得那是傅淼不會錯。

  當(dāng)初傅國莊給他的那個黑色哨子還放在車里,他是想如約給傅淼的,但那時傅淼已經(jīng)把所有能聯(lián)系到她的方式全都切斷了。整個人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瀟灑的離開,任憑身后的人對自己胡亂點評也是一種張揚,這樣很搭傅淼。

  對于傅淼他拎不清自己是虧欠還是什么,但對于嚴皓的遠走,路曾華覺得自己絕對是欠了嚴院長的。

  “嚴叔,對不起?!甭吩A突然站起身,對他深深的鞠了一躬,他看到嚴院長對著照片傻傻笑著的樣子心里就一陣陣的反酸,如果當(dāng)初嚴皓沒有參與進來,那么他們家是不是還可以像以前一樣,雖然父子間仍然會有摩擦,但最起碼不需要像現(xiàn)在這樣靠著一個機器來得到那一點慰藉。

  “這樣很好,至少他已經(jīng)不再恨我了。”嚴院長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松了口氣,不過也正是如此,不管怎么說也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當(dāng)初陸玖凡的那條命都算在了他的頭上,至少嚴皓自從知道陸玖凡自殺的那一刻起就把那條命算在了他的頭上??伤衷趺粗滥切┰熘{者的話真的能殺人呢,在他看來只有疾病能奪取一個人的生命,現(xiàn)在看來舌頭也能。

  “小路,”

  “嗯?”路曾華習(xí)慣性的應(yīng)了一聲。

  嚴院長把手機收了起來,低著頭說道,那聲音里有壓抑十多年的愧疚與自責(zé):“叔叔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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