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陶心中暗暗后悔,眉頭擰成了疙瘩。
自己一直以來謹(jǐn)小慎微的做事態(tài)度誤了自己。
現(xiàn)在只有想法亡羊補(bǔ)牢了。
他解了韁繩,牽著馬,如無其事的走到官道上。
他也不上馬,就這么晃悠悠的往前走。
走不過五百步,他停下來,借助整理馬鞍的機(jī)會,回頭睨了茶水?dāng)傄谎?p> 鐘家的護(hù)衛(wèi)還在那里吃吃喝喝,鐘樹則摸出一吊錢,在向周圍的人打聽著什么。
他心中一凜,咬了咬牙,抬手將路旁的一個孩童招到面前,摸出一塊銅板,一臉和藹的說道:
“小娃娃,你幫我去傳一句話,那銅板就是你的,好不好?”
這孩童七八歲的樣子,頭著扎著總角,嘴里含著手指,看見銅板之后眼睛一亮,脆生生的答道:
“好!”
老陶細(xì)細(xì)叮囑一番后,再不遲疑,一個飛身上馬,手提韁繩“噠噠”的就沖著遠(yuǎn)處的山道飛奔而去。
茶水?dāng)?,鐘樹用力咬下一口糕點(diǎn),狠狠咀嚼著,眸子陰沉沉的看著官道上行人。
陽春三月暮,踏青賞花時,來往的車輛很多,他剛才并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一想起今天早上,老爺吩咐他時那可怕的樣子,他心里就繃緊了。
他還從來沒見過老爺發(fā)那么大的火,眼神狠厲的仿佛要吃人。
為此,他們幾個早飯都沒吃,就一路追下來。
路上就在思量,那傻子受了傷,坐著馬車定然走得不快。
自己一行人都騎著快馬,按說早應(yīng)該追上了才對。
可一路追到這里都沒有發(fā)現(xiàn)傻子的蹤影。他心中焦急,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
可一想又覺得不可能,皂角巷距離城東門最近。傻子若是出逃,必然是沿著官道向東逃竄。
他皺著眉頭,正在思索之際,一個小孩大刺啦啦沖著他跑過來,脆生生的喊道:
“大叔,你們要找的人朝著留山鎮(zhèn)方向去了…”
“什么?”
鐘樹吃了一驚,“騰”的一下站起來。
“小娃娃,這話是誰告訴你的?你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人嗎?”
小孩皺了皺眉,思考了一會,搖搖頭道:
“不知道,這話是一位騎馬的大叔告訴我的,他說了,會給我糕點(diǎn)吃…”
“呵呵!有意思…給!”
鐘樹眼一瞇,皮笑肉不笑的抄起桌上一盤糕點(diǎn)遞給小孩,笑瞇瞇道:
“那位騎馬的大叔長什么樣呀?他朝那個方向去了?”
小孩欣喜的接過盤子,黑兮兮的小手直接抓住糕點(diǎn)就往嘴里塞,臉頰鼓鼓的,用手指了指山道的方向。
鐘樹一笑,朝桌子上隨手扔下幾個銅板,轉(zhuǎn)頭沖著手下的護(hù)衛(wèi)喝道:
“老五老六,你們沿著官道向下追,其他人都跟我來…”
眾人轟然答應(yīng),紛紛飛身上馬,向前追過去。
“樹哥,你怎么只讓老五和老六去留馬鎮(zhèn)?”
緊跟著鐘樹的一個絡(luò)腮胡子護(hù)衛(wèi),不解的在馬上問道。
“呵呵!相比那個傻子來說,我更對這個人感興趣?!?p> 種樹眸子閃著兇光,一臉冷笑道。
這人對鐘家如此了解,讓他心驚不已。
在他看來,這人的危害比傻子還要大。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
若只是個小角色,他不吝嗇殺人滅口。
……
“噠噠”一陣馬蹄聲在山道上由遠(yuǎn)及近的傳來,坐著驢板車上的鐘子銘三人心里一緊,紛紛回頭望去。
“吁~不是鐘府的人,萬幸!”
奶娘細(xì)細(xì)看打量了一會后,捂著胸口沖著鐘子銘和念夏寬慰道。
念夏輕吐一口氣,眉頭上的憂愁卻一絲沒有消減。
不知道弟弟如今怎么樣了?唉!
鐘子銘凝著眉,不置可否,只是用手抓了抓車廂里削尖了的棗木棍。
老陶看見驢板車和上面的人之后,心中微微松口氣。
旋即兩腿一夾馬腹,利箭一般超過驢板車之后,一拉韁繩,直愣愣的橫在狹窄的山路中間,擋住去路。
“吁~”
趕車的老漢一驚,急忙收住韁繩,緩緩?fù)O萝嚒?p> “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奶娘急忙支起身來,用手指著老陶,開口怒喝道。
鐘子銘直起身體,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馬上的人,只見這人擰嘴一笑,不慌不忙將背后的長條包袱解開。
“嗬嗬…”
鐘子銘瞳孔一縮,急忙沖奶娘和念夏示警,并用手指著山坡,示意她們快上山躲避。
奶娘到了此刻,也知道情況不妙,急忙將不知所措的念夏推下板車,然后架著鐘子銘的胳膊就要往下跳。
鐘子銘卻不愿意下車,僵持間,老陶一臉猙獰的抽出樸刀,一提韁繩,縱馬就撲過來。
車夫“嗷”一嗓子,連滾帶爬的跳下板車,爬到草叢里。
“少爺~”
念夏和奶娘驚呼一聲,紛紛用手去拽鐘子銘。
鐘子銘朝她們用力一推,倆人猝不及防,尖叫一聲就摔進(jìn)溝里。
眨眼間,馬到,人至,刀光至。
一道寒光從上往下,斜刺里照著鐘子銘的腦袋就劈下來。
鐘子銘身子驟然繃緊,雙腳用力一蹬車廂,“呼”的一聲,整個身子往就往路旁竄了出去。
老陶在馬上睜大了眼,眼見刀勢落空,只得盡力運(yùn)刀往左前方一劈,寄希望能追砍上傻子。
可就在這時,“噗”一聲,一陣劇痛從下巴下傳來。
他身子一僵,雙眼暴凸,用手死死抓住刺中喉嚨的木棍,身子軟軟趴在馬頭,死魚一般張著嘴,發(fā)出一陣無力的咳嗽聲。
馬跑了兩步,樸刀“哐當(dāng)”一聲墜地,死尸無力滑落下來,擦著地面,拖灑了一路血水。
無主的馬拖著尸體跑了數(shù)十步后,方才不知所措的停在路當(dāng)中。
“少爺,你怎么樣?有沒有傷著?”
奶娘全程目睹這反殺的一幕,又驚又喜的爬到鐘子銘身旁,一臉心疼的問道。
鐘子銘裂開嘴,笑了笑。
身下被壓著的念夏實(shí)在忍不住了,嘆了口氣,埋怨的叫道:
“奶娘,你快把少爺扶起來,我都快被壓死了。”
“哎-好好。”
奶娘一時哭笑不得,攙扶著鐘子銘坐起來。
念夏這次才吐出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
“客官,你們沒事吧?”
車夫頭上沾著草葉,一臉心有余悸的模樣趴在溝邊叫道。
正在這時,遠(yuǎn)處又響起一陣馬蹄聲,較之之前更盛,簡直聲若奔雷,擊打在眾人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