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可能奇怪,為何剛剛展開的鹿州大戰(zhàn)突然就斷了,跑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記者。莫急,下面是百里敏慧的筆記。
問:公主殿下,現(xiàn)在民眾最關心的一個問題就是,如何證明您真的主導性的參與策劃本次鹿州大戰(zhàn)?
安心公主:這確實值得懷疑,無論是面具女還是安心公主都是單純的理論研究者,沒有任何實戰(zhàn)經驗的人主導此次大戰(zhàn),實在是匪夷所思。首先強調一點,按照現(xiàn)在統(tǒng)一的說法,本宮確實是本次大戰(zhàn)策劃的主導者,注意是策劃,而非全盤。本宮為何來到東疆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就是以小女子來對上小人。這時候若是一般人都會謙虛一番,說萬分僥幸叫我蒙到了江海的戰(zhàn)略意圖,本宮不然,那個索羅圖就是被本宮看透了,本宮就是知道他要打鹿州,所以跟東疆諸員商定,在鹿州給他們迎頭痛擊!你的報道寫出來會傳到兩江十二郡去,自然也會傳到江海人手里,所以本宮這句話麻煩你一字不差的寫進去:
“無論是龍云帝,還是索羅圖,或者那個神秘的吳金烈,對,就是吳金烈,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他的存在,但是本宮知道。本宮給你們留的活口應該把話已經帶到了,現(xiàn)在再警告一次,不要輕舉妄動,本宮在看著你們!這次一清二楚,下次照舊。”
好了,話收回來,最初的作戰(zhàn)計劃是在鹿州防守反擊,但是老天有眼,為白塔刮了幾天幾夜的西風,所以本宮決定,不反擊了,我們直接打過去?,F(xiàn)在有兩個已經不再是秘密了的情報可以證明本宮在本次作戰(zhàn)中的地位。
第一,在進攻的之前我們已經繪制出了一份濁江東岸的地圖。只坐一份可供作戰(zhàn)參考的地圖難度非常大,制作周期也非常長,江??赡苡校鞘菆D紙,他們的軍事設施就是按照圖紙建的。如果我們白塔是靠間諜滲透進去一點一點繪制的這份地圖,時間上根本來不及。這張地圖是塔姑莉繪制的,武者的力量,然而東疆三王根本支使不動她,她只聽父皇、母后還有本宮三個人的。
第二,進攻的方式。連續(xù)強勁的西風阻斷了江海進攻的可能,同時也限制了我們的運兵船往來江面重復運輸?shù)哪芰?。我們的登陸部隊?guī)模十分有限,若是到了東岸連腳跟都站不穩(wěn),何談進取濁江三角洲?所以我們采取了一種全新的戰(zhàn)爭模式,將火器改革的研究成果大量投入到此次戰(zhàn)爭中,毫不客氣的說,火器改革是本宮直接領導的,現(xiàn)在整個白塔能制定出這樣的一次作戰(zhàn)計劃的,只有本宮一個人。
至于說大家懷疑的,十分正確,一個紙上談兵的人當然不可能以一己之力來搞定這場戰(zhàn)爭?;氐骄┏钦f服軍事處出兵的是天池王;直接領兵登陸作戰(zhàn)的是鍛鐵將軍,他老人家現(xiàn)在仍然留在三角洲奮戰(zhàn);天書王也已經渡江,準備留在三角洲,將之建設成我們白塔穩(wěn)固的邊疆;輜重、船只、具體的戰(zhàn)術配合等,則根本離不開于輒、王振啟、簪臺無量三位前輩以及東疆的諸位將軍、軍師。本宮在此向仍在前線殺敵的諸位、留守東疆枕戈待旦的諸位、選擇相信給東疆出兵機會的諸位、兵工廠和研發(fā)基地里日夜操勞的諸位、關心國事為勝利而歡呼的諸位,表示最誠摯的謝意,本宮絕不居功自傲,鹿州大捷離不開大家的努力。
但是!本宮毫不隱瞞自己在此次戰(zhàn)爭策劃中的主導地位,也十分愿意用時間來給白塔一個答案,本宮還會主導下一次,下下次,到大家習慣了白塔有一位堪稱靈異的軍神為止,到大家習慣了邊疆的捷報為止,到我們的敵人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為止。
問:如您所說,鍛鐵將軍已經渡江,那現(xiàn)在東疆的大局由誰主持?
安心公主:眾所周知,兩江十二郡的最早向我們白塔稱臣納貢的時候,江海還沒立國呢,東疆軍存在的意義從來就不是駐守,而是打出去,相應的,作為統(tǒng)領東疆軍的最高軍事長官,東疆大將軍的職責就應該是征戰(zhàn)在外。鍛鐵將軍現(xiàn)在正在履行他真正的職責,如果之前的管理方式有什么謬誤,我們現(xiàn)在改回來。當然,事情要循序漸進的做,鍛鐵將軍總領東疆大局接近三十年,他領兵殺出去后一定要有一個人來代行他的職責,不才,正是本宮。
問:您不是一整天都在安坤嗎?
安心公主:等到日后對于三角洲的統(tǒng)治穩(wěn)定后,鹿州對面的登陸口可能會被作為一個旅游景點開發(fā)出來,大家身臨其境的時候就會切實體會到火器改革的力量,我們把百里江岸夷平了,還削平了幾座山,那里原本都是有江海的指揮所的。安坤的試驗十分重要,跟進安坤的工作進展本身就是東疆大將軍的工作職責之一,此時若是鍛鐵將軍在,也會住在安坤,磨刀不誤砍柴工。你的擔心不無道理,本宮并不如鍛鐵將軍一樣熟練,所幸仍然有很多東疆大員留下來協(xié)助本宮,東疆有多大的改觀不敢期待,但是在鍛鐵將軍凱旋歸來時,看到的絕對仍然是一個軍紀嚴明、鐵骨錚錚的東疆。
問:我主要是擔心公主殿下的身體,因為剛才看到公主殿下午餐只用了一碗粥?
安心公主:那不是一碗普通的粥啊。煮粥用的不是清水,是以很多名貴的藥材、食材煎出來的湯,具體是什么本宮也說不上來,不過你一定對塔姑莉那一大碗肉印象深刻,本宮那碗粥用的原料不比她少。你的身材保持的很好,想必也是刻意保持過的,那么你一定嘗試過控制飲食,也就該知道坐在辦公室里的女人跟沖鋒沙場的男人不一樣,吃的少不影響工作。再說,本宮在京城的時候可是頂著兩重身份的,那個工作量不比現(xiàn)在少多少,所以謝謝你的關心,也請白塔放心,本宮現(xiàn)在非常好。
問:殿下您剛才提到了一份塔姑莉閣下繪制的地圖?請問這是否違背了這項又八千人敵前輩提出來的準則。
安心公主:這是戰(zhàn)爭,不是藝術。本宮倒是很喜歡充滿美感的藝術戰(zhàn)爭,雙方約定時間地點,排兵布陣,把將領的智,軍人的勇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問題是江海講道義嗎?如果他們想要那種戰(zhàn)爭,那就先跟本宮知會好,何年何月何日他們要在哪里跟我們白塔一決雌雄。對不起,他們沒有,鹿州是本宮猜到的。不義的戰(zhàn)爭就不要講究什么原則,我們的火炮強,那就用火炮轟的他們抬不起頭來,我們有一位武者能夠繪出一張地圖出來,那正該我們掌控先機。
當然,八千人敵前輩是每個白塔人都很尊敬的長者,塔姑莉又是前輩的弟子,當然不能帶頭違背前輩的意愿。本宮在京城的時候曾經跟前輩交流過,他提出來這條準則僅僅是防止武者沖上戰(zhàn)場大殺四方而已,塔姑莉的所作所為一點也不過分。相比之下更過分的是本宮,猜到了江海的戰(zhàn)略意圖,借助天時改變戰(zhàn)爭計劃,推行火器改革并將其轉變?yōu)閼?zhàn)斗力,本宮一個凡人尚能如此,武者繪制一張地圖出來過分嗎?這不是雪中送炭,僅僅是錦上添花,我們用炮轟平了一百多里江岸,沒有地圖他們也全完了。
本宮很坦誠,有一說一,塔姑莉在這次戰(zhàn)爭中的貢獻絕不局限于一張地圖,她確實上戰(zhàn)場了,帶本宮一塊去的,沒有殺人,全是救人,救江海人。我們早晚一炮轟了敵人的指揮所,塔姑莉上去撿有用的綁了幾個回來,把沒用的都攆走了,省得他們變成炮灰,為了防止他們羞愧自盡,就扔給他們幾句沒什么大用的話,讓他們有理由滾回江海去。喏,多么善意的舉動?那一個中央指揮所里有多少人你知道嗎?一百多,我們就綁了六個回來,一比二十幾,豈不是太便宜江海了?于是本宮又帶了一點有字的紙回來作為利息,天經地義的事情,誰來了也說不得什么。嗯,可能江海會有點異議?那好,本宮就在扶風,派個武者來行刺吧,若是有能耐,綁回去做老婆也行,白塔皇室的血脈,天生麗質,知書達理,冰清玉潔。
問:說到武者參與戰(zhàn)爭,現(xiàn)在有一種說法,就是京城的五百人敵瑜昶閣下也去鹿州了?她現(xiàn)在確實不在京城。我沒有任何駁斥殿下的意思,只是想跟殿下求證一下。
安心公主:你不問本宮也會說。瑜昶閣下確實到過鹿州,也介入了戰(zhàn)爭,甚至還極大地推進了戰(zhàn)局,所以現(xiàn)在她死了,真是件很遺憾的事情。具體的過程是這樣的,瑜昶本懷著一顆救人的心進入戰(zhàn)場,但是目睹了過多的傷亡后,她失控了,相應的紫炎也失控了。等到塔姑莉趕到并幫她恢復理智后,漫山遍野的紫炎已經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借著風勢,江海隱藏在群山中的大營被燒了將近一半。事后,瑜昶自知犯了八千人敵前輩的大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跟著鍛鐵將軍上了前線,若是戰(zhàn)死便罷了,若是直到戰(zhàn)爭結束后,江海仍不能取她首級,她便在樂水江畔面向京城自盡,向八千人敵前輩謝罪。所以,她已經死了,死得其所。本宮很樂意尊她為英雄,也愿意為她設壇永久祭祀,但是本宮要強調,她以如此方式介入戰(zhàn)場不是我們的本意,甚至也不是她自己本意。她很后悔,決定以命相抵,本宮很惋惜,這樣一場志在必得的戰(zhàn)爭本不該搭上一位武者的性命。本宮還是要強調一遍,武者只是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白塔的軍隊有能力打贏這場仗,也有能力打贏下一場,下下場,白塔的人民請相信本宮,白塔的敵人要敬畏本宮,如有不服,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本宮在扶風等著。
問:這真是令人驚訝和惋惜,只是我仍然不明白,瑜昶身為九神候右使為何會出現(xiàn)在東疆呢?
安心公主:瑜昶閣下本是皇帝陛下的貼身侍衛(wèi),按理說陛下沒有離京,那她也不該離京。本宮看出了你也很意外,就是這樣,本宮嘴里卓楚“皇帝陛下”四個字你會覺得很違和,他是本宮的父皇,同樣也是塔姑莉的父皇。有塔姑莉陪在身邊,本宮只要不去作死就萬無一失,事實上塔姑莉的能量超乎你們的想象,就算帶著本宮跟著鍛鐵將軍沖上最前線也可沒什么問題??蓱z天下父母心啊,對于父皇和母后來說,我們倆從來不是一個女兒護著一個女兒,而是兩個女兒在東疆相依為命。住在扶風可以,上戰(zhàn)場不行,于是父皇把瑜昶派了過來。就是這么簡單,并不像外界所猜測的那樣,若是父皇真的來了東疆,齊霄生也會來,瑜昶就不會一個人在戰(zhàn)場上奔走以至于失控鑄下大錯。
問:說到護衛(wèi)的話,我在扶風大營里走了一上午加一下午,為什么沒有見到當初跟隨殿下一同出京的公子們呢?
安心公主:首先要明確一點,就是公子們出京并不是來給本宮做侍衛(wèi)的,不可能本宮留在扶風,他們也同樣留在這。他們中的大部分去前線了,這大部分里還有很大一部分直接隨鍛鐵將軍渡江去了,說實話本宮十分羨慕他們可以去前線,而本宮因為性別、身體還有身份的原因,只能去鹿洲對岸晃一圈就趕緊回來。在我們白塔一直存在著一種很嚴重的錯誤,就是邊疆和內地的疏離,內地人以為邊疆人粗魯,邊疆人以為內地人軟弱。這種矛盾真的就不可調和了嗎?不然,現(xiàn)在有大批的中央軍馳援東疆,跟原本的東疆人相處的很好。我們應該剖析事物看本質,以扶風為例,你看這里萬里黃沙,有根的房子都沒有,帳篷全是掀開四角的,這里的人就該比內地人粗獷一些,相應的,內地人必然更文雅一些,本宮甚至不認為這是一種矛盾,而是一個值得互相學習的點?!胺篷R清江岸”的熱潮是公子們帶起來的,現(xiàn)在到了東疆,公子們就該再起到模范帶頭作用,學著去做一名戰(zhàn)士。
問:還有齊霄生閣下,他確實沒有離京,近來一直傳聞立賀松枝一脈被滅是因為蠱惑東疆重要將領刺殺您,負責執(zhí)行的正是齊霄生閣下,這是真的嗎?
安心公主:一派胡言!立賀是白塔永遠的功勛一族,就以眼下的鹿州大戰(zhàn)為例,渡江作戰(zhàn)的士兵過半都學過立賀軍技,白塔對立賀也從來都是優(yōu)待有加,他們?yōu)楹我写瘫緦m?就算真的如此,請問立賀松濤一脈為何還活著?甚至都到了東疆,也就是本宮的身邊來?中秋夜之事本宮也十分震驚,偌大一個家族,偌大一個松枝一脈,竟因為廚娘心生不滿而慘遭橫禍!遭此劫難,松濤一脈不愿留在傷心的祖地,故決定承襲先祖意志,回歸軍旅,再次扎根東疆。就這么簡單,希望大家不要亂傳,斯人已逝,該隨風而去了。
問:真是失禮,如此道聽途說的事情本不該麻煩公主殿下,我們還是說回戰(zhàn)爭吧。聽了您的話我真是倍受鼓舞,只是身為一個不通軍事的人,我實在是很好奇您的自信何在?是因為火器改革帶來的巨大火力優(yōu)勢嗎?我們的技術領先到底達到了一個怎樣的程度?
安心公主:火器改革是一件利在千秋的好事,每位白塔的人民都應該享有知情權,本宮倒是很樂意向大家公開我們目前取得的成果。很可惜,本宮不能這樣?;卮鹎懊鎲栴}的時候,本宮說了很多對江海宣戰(zhàn)的話,因為本宮清楚,我們的報道發(fā)出去后,江海人也能看到,安陵人也能看到。我們目前并沒有一種行之有效的辦法,既保證對白塔人廣而告之,又對敵人守口如瓶。歡迎白塔的兒郎踴躍參軍,我們會為你打開一扇新世界的大門,白塔的女兒們也當自強,本宮和塔姑莉就是例子,指點江山的有了,神秘莫測的有了,白塔現(xiàn)在還缺馳騁疆場的女將軍,也缺權傾一方的女王侯。
問:公主殿下的思想還真是別致,像我這樣經常拋頭露面的女子都嫁不出去了,您竟然還在號召女子封王拜將,實在令我輩女子慚愧?。〉钕聞倓傉f塔姑莉閣下的能力神秘莫測,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安心公主:你已經體驗到了一些,她手搭上去你就一動不能動,用火把你全身的污垢燒得一干二凈,連衣服都煥然一新,而衣不焦,發(fā)不卷。鹿州東岸戰(zhàn)場上千萬大軍廝殺,她能帶著本宮凌空飛渡直搗黃龍,還能綁六個人完好無損的回來。本宮初時是怎樣的身子大家應該都有所耳聞,過一個海冰道還要西南王兄買斷海鮮來放味,現(xiàn)在你再看本宮,依然是毛病不斷,但是從扶風折騰到鹿州,戰(zhàn)場上吹腥風淋血雨,還大風天里站在船頭渡得江,仍能鮮活的坐在你面前夸夸其談,這同樣是拜塔姑莉所賜。再具體一些的話,塔姑莉,你不是最喜歡自賣自夸了嗎?
武者閣下:十里開外發(fā)生什么一清二楚,二百步內說殺誰就殺誰,隔幾道墻也不行。你的筆真奇怪,寫了這么久也不干,本座想借點墨水出來瞧個新。
訪談筆記到此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