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哪位前代高人在祭奠匆匆終結的武者時代,污泥道上刮的叫凄風,下的叫苦雨,尋常人須得做好防備,否則染了寒疾,不重卻終生難以祛除。至于說如何防寒呢?你可以像兵士們一樣保持運動讓身體發(fā)熱,也可以如赫莉一般坐車圍著裘皮大氅,至于像塔姑莉一樣翹著二郎腿坐在車棚上淋雨,若是沒她那諸邪不侵的本事,作者不建議你嘗試。
污泥道狹窄泥濘,多虧士兵們訓練有素,快的先行,慢的禮讓,倒也有序而快捷。一排黑衣騎士飛馬而過后,讓行的步兵突然反應過來,我白塔的騎兵都是披甲的,這一排黑衣是怎么回事?民間的馬隊也配叫士兵們讓行嗎?還有,他們不規(guī)矩點跑成一排,反倒大雁排字一樣將一人護在正中,這也太放肆了吧?
馬隊極快,步兵們是注定趕不上去教訓他們的。
“吁!”馬隊領頭的開口,竟是個女子的聲音,只是雨幕遮著看不清楚,否則光看身形就能判斷出來她比后面的人斗瘦窄一圈。想要為中間的人遮風擋雨,馬隊就要足夠緊湊,相應的想要駐馬也是學問。那領頭人不是說停就停的,她先是甩個特殊的鞭花,之后快速跑遠,再慢慢勒馬,否則后面人反應不過來,會撞上。后面的人則訓練有素的依次加速勒馬,原本緊湊的馬隊真的停下來竟拉開了很遠。
女騎士利落的翻身下馬,牽著馬直奔原本被糊在中間的那個人,一拱手:“歇歇嗎?”她后面應該還說了些什么,無奈雨聲太大,旁人聽不清楚。
“不累,趕路!”中間人同樣披著斗笠,將身形、面容都遮地嚴嚴實實。
雨聲徹底遮住了話語,中間人順著女騎士手指的方向,隱隱看見一團火若隱若現。
中間人敲了女騎士斗笠一下,示意趕緊上馬追上去。
待追得近些,方才看清,那確實是赫莉的馬車。車看起來不大,但是兩匹馬拉著還很吃力,大概是底盤的減震系統(tǒng)太復雜了。別說,還真管用,這么顛簸的路,車上面幾乎沒動,還能讓塔姑莉老神在在的坐在車棚上,一邊優(yōu)哉游哉的甩著腿,一邊特征鮮明的玩著火。
赫莉坐在車里,尋思著這車還要改進,穩(wěn)倒是穩(wěn),不抗風啊,濕冷刺骨,手都不想往出伸,只圍著那件寶貝大氅無聊的昏昏欲睡。她大概還不知道陳麟的習慣,否則絕對把這大氅扔了,雖然作為一個塔洛級別的職業(yè)妹控,他給赫莉的大氅確實是新的。
車突然停了,停地很急,差點把赫莉悠出去,多虧塔姑莉刺溜一下滑下來,以一個非常不科學的速度和姿勢從窗戶鉆進了車里,用后背頂住了赫莉。?
怎么說呢,雖然她身上都是濕的,但是總比飛出車摔個狗啃屎強吧。
赫莉剛要出言詢問,就見塔姑莉直接沖出車去,大喝一聲:“來者何人?!誒?”
后面那個“誒”是怎么回事?赫莉好奇的掀開車簾,呼!收回剛才那句話,這車還算挺擋風的了。
十幾個黑衣斗篷客攔在車前,只有打頭之人剛剛摘了斗笠,昂首,挺胸,勒馬,三把大傘蓋在頭頂,分別是左右后面的騎士撐著的。
這造型太臭屁了。不過再定睛一看,赫莉也發(fā)出了跟塔姑莉一樣的聲音:“誒?”
她當然知道那是誰,可是不應該??!
“雨太大了,跟我走!”中間人吃力地大喊一聲,扣上斗笠,打馬下了道。
除了些照顧起居的侍女,赫莉算得上是孤零零來到東疆的。衛(wèi)士她原本有,還足夠豪華——立賀嚴塘以及一大堆出身名門的公子哥,不要見怪,白塔皇室至高無上,年輕的公子們皆以能夠兼任皇室衛(wèi)隊為榮??上О?,這衛(wèi)隊的下場你是知道的,到了鹿州說不定能碰上幾個。按照京城的回執(zhí),真正謀劃了一切的赫莉被隱去了,也就是說她仍然只是個同文館主,并不應該出現在污泥道上,也不能擁有自己專門的衛(wèi)隊?,F在前面開路的一百人,側面拱衛(wèi)的五十人,后面追隨的二百人,這是從三王的衛(wèi)隊里臨時劃撥出來的,為目前為止東疆能給她的最高禮遇。這批衛(wèi)隊并不知道自己已經從尋常的封疆王衛(wèi)隊搖身一變成了至高無上的皇室衛(wèi)隊,事實上調令下達的時候,他們所保衛(wèi)的是“某個神秘而重要的人物”,究竟重要到什么地步?車棚上親自坐鎮(zhèn)的武者說明一切!
東疆的兵士務實的,若是說好了馬車里是三王之一甚至是位皇室,面對著突然擋車的一行黑衣騎士,這三百多衛(wèi)兵早就不假思索的開打的。出無名之師讓他們有些懈怠,也就保留了“定睛一看”的機會。定睛一看不要緊,衛(wèi)兵們皆嚇了一跳!攔車者斗笠下隱藏著的分明是齊刷刷的裝束,穿得是金絲亮皮千萬純黑雉尾甲,蹬得是金絲做帶赤金為底烏金履,配得或刀或劍或斧或弓或不一而足,卻全是金絲黑底的!不同于尋常的士兵,三王衛(wèi)隊見過世面,這番打扮的只能是大內高手中的精銳,九神候!倒不是說只有九位,相傳武者時代共有九尊主神,即為“九神”,白塔皇室一直以神明后裔自居,以“九神”為名,這支隊伍的地位可想而知!多說一句,當今最有名的九神候正是九百人敵和五百人敵!到底是東疆鐵血的兵,面對九神候攔路,沒有直接開打,但沒有跪下來,都盡職盡責的定在原地保持戒備。
塔姑莉落回車上吩咐道:“衛(wèi)隊原地等待,車夫,跟上他?!比缓蟾┫律砀嚴锝涣髁艘幌?,又喊道:“衛(wèi)隊也下來,別著了風寒。”
飛馬道自成一界,所以出了污泥道,天色豁然開朗,那一隊騎士早已等在前頭。
“父皇?!卑凑斩Y制,問安的話還要更多一些,只是赫莉從馬車里鉆出來的時候就眼圈通紅,父皇兩個字出口,更是馬上鼻子一酸,嗓子一緊,眼淚決堤,說不出來了。聰明如她,在收到京城“同意出兵,后援充足,放手大干,不得暴露安心公主參與其中”的回復后,立馬就明白了父皇擔心她首戰(zhàn)落敗、聲名受損的意思。現在見了斯臧悄悄出現,更是一下子就明白過來,父皇就是來給她背黑鍋的!贏了,他就再悄悄回京,輸了,他就站出來。
斯臧見狀,明白了什么都瞞不過自己這個小人精女兒,只好故作隨意指了指自己馬屁股上的背簍:“自己過來吃?!比缓笥謱P闹轮镜墓獯昶鹗謥?,看來風雨中抓韁,手凍得不輕。
赫莉順從的繞到背簍那里翻。
里面兩大團油布。
“塔姑莉,也有你一份!”赫莉托著兩個大球跑回自己的車邊,兩個一模一樣的女生坐在車邊上扒包裝紙,一個興高采烈,一個淚如雨下。
“沒多點玩意,敗家娘們非讓我?guī)?,到這邊滿世界追你,得虧早有準備。說,跑這么快,是不是吃住都在車上了?”斯臧還想裝酷,可是話這么多一下子就暴露出關心的本質來。
赫莉看著重重包裝下才得以保全的幾塊糕餅,強行抑制住的淚水再次決堤。
“里面下雨,出來了還下,邊上多好的榜樣,沒心沒肺點不行?”斯臧被赫莉哭得心軟,走過來一邊幫她擦淚,一邊往她嘴邊送吃的。
記住,無論是老還是少,是喋喋不休還是淚流不止,想要讓女人安靜下來,堵嘴!當然,若是沒有一個“情”字在,只是單純的要找你拼命,那就別去送死了。斯臧作為早年的浪子自然深諳此道,親情當然算情,只是收拾自己的女兒當然不能用嘴去堵嘴,只把幾塊糕餅塞進去。
赫莉嘴被堵住了,眼淚也硬是被憋住了,只留一雙通紅了仍然會說話的眼睛,嗔怪的瞅著斯臧,拿這個一百多歲的皇帝爹沒有一點辦法!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塔姑莉聞言扭過頭來也學她:“嗚嗚嗚嗚!嗚嗚!略略略!”
“唔!”說到吵架,赫莉只怕兩個人,一個是她老媽,一個是塔姑莉,都是說急了不講理的主兒,特別是后者,真的會仗著自己是個武者狠狠地欺負她一頓。本來吵起架來就先要自帶心虛,嘴里還塞滿了吃的,又被斯臧故意用手捂著嘴,這架怎么能吵起來?赫莉就是象征性的兇一下回去,然后乖乖的一點一點嚼,往下咽。
看著整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氣赫莉的塔姑莉,斯臧覺得自己還是要出手收拾一下,不能讓這小妮子太囂張了。跟是不是親生的無關,這倆女兒在一起的時候斯臧是要幫赫莉的,因為赫莉會犯賤去招惹塔姑莉尋開心,然后塔姑莉會堅決的欺負回去,自己給自己找回場子?!八美?,別嘚瑟了,你看誰來了?”
先前領頭的女騎士聞言摘下斗笠,露出來一張妖媚的御姐臉。原本出了污泥道,其他人都自然而然的除去斗笠了,只她一個人還扣著。
“瑜昶姐?”塔姑莉興奮的蹦起來,來者正是塔姑莉之前白塔唯一的女武者,“五百人敵”瑜昶!身份使然,塔姑莉跟瑜昶關系非常好。
“看你這么高興,姐姐都不好意思打你了。”瑜昶媚眼如絲。她倒不是故意的,跟赫莉的情況一樣,赫后實在是太紅顏禍水了,甭管是女兒還是貼身侍衛(wèi),都會不自覺被她帶歪了。
只不過這種級別的媚眼,撩一撩男人頂天了,塔姑莉怎么會在意?她敏銳的捕捉到了重點,打我!什么鬼?!
“臨行前你師傅特意叮囑姐姐來試探下你的功夫,省得你忘乎所以,荒疏了。來吧?!闭f著話,瑜昶身上妖艷的紫炎升騰起來。
赫莉一下子精神過來,先前“基底情緒”問題帶來的好處就是她現在調整情緒真的很快!
怎么著?在這就開打了?
看著塔姑莉叼在嘴里的半塊餅,赫莉更高興了!這一幕好生熟悉,幾天前塔姑莉正是這樣,要在中軍帳里決斗,把東疆將士們逼得下不來臺的。哈哈哈哈,蒼天饒過誰?!不過話說回來這個主意好像還是自己給她出的來著。算了,管它呢,惡人終須惡人磨,武者還得武者揍啊!看戲啦,看戲啦!
“慢著!”塔姑莉飛快的把嘴里的半塊餅咬下來,連同紙包里還剩下的兩塊珍而重之的收好,習慣性的遞到赫莉手里,之后轉念一想,塞到了斯臧手里。挨揍前還不忘把赫后的餅安排妥當,就可見塔姑莉這個孤單的小賊對于現在的家人是有多么珍惜。
“小樣兒,還怕我偷吃?”赫莉見縫插針的放嘴炮,因為她知道這時候占兩句話便宜不會被找后賬。
“我的好妹妹,準備好了嗎?”又沒什么仇恨,瑜昶很樂意等這個可憐的丫頭收好自己的餅。
“好了!”塔姑莉說著話,腳底抹油,刺溜一下竄進了密林里。
瑜昶無奈的攤了攤手,這還真符合塔姑莉的風格。她剛要跟斯臧說自己追不上,這沒法打了,就見到一道淡紫的光芒閃過,塔姑莉去而復返,抱住斯臧的腰不撒手了。
這還真是赫莉的風格,斯臧無奈的看了赫莉一眼,意思是看你把她帶成什么樣了。
原來赫莉平時總跟她灌輸一些取長補短的道理,跑起來涼風一吹,她就清醒過來,說自己跟其他的武者比起來就是兩個公認的優(yōu)勢,一個是千斤重弓開滿了也追不上的速度,還一個是燒蟲子樹不枯、探血管肉不疼的精準。將要跟另一個武者對起來,她立馬深刻心里的慫字作怪,習慣性的開溜,之后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那個來去如風的小賊了,有了家人,有了師傅,再跑還能跑到哪去?趕緊懸崖勒馬,扭頭回來一把抱住自己的干爹,也就是斯臧皇帝。這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敢抱著斯臧打瑜昶,瑜昶敢迎著斯臧打她嗎?
很顯然,瑜昶不敢,只得跪下來:“陛下,恕瑜昶動不了手了?!彼^武者超乎俗世,那也是看實力的,八千人敵可以,瑜昶很清楚自己依然是要以一個臣子的身份來面對斯臧,該跪就跪,該服就服。
“塔姑莉,勇敢點!”斯臧去掰塔姑莉的手。
“我不管,師傅沒說讓她現在打我!你就是要幫赫莉姐出頭!”塔姑莉扒得緊緊的,活像塊年糕糊在墻上,后背什么的隨你怎么扒拉,手底下紋絲不動!這撒嬌、耍賤的樣子還真的赫莉的真?zhèn)鳌?p> “我勸你老老實實認命,不然她去找你師傅告一狀,回京了有你好受的?!币f最懂塔姑莉的那還是赫莉,她如此表現不就是因為慫嘛,那她到底是慫瑜昶多些,還是慫八千人敵多些?這句話出來,效果簡直立竿見影,塔姑莉哇一聲,松手轉身就跑。
瑜昶畢竟還是個武者,塔姑莉抱緊斯臧的時候她不敢動手,這一松開,她有十足的自信可以隔山打牛!三根銀針被她甩手打了出去。
兵刃氣能夠靈活運用后,塔姑莉的探查能力也是一流的,她能清楚地感知到三根紫炎攝魂針直奔自己過來,角度清奇、互為犄角,簡直是避無可避!只好奔著正前方的大樹加速硬跑,期待著能在三根銀針扎到自己前繞到樹后。
武者用真氣發(fā)出來的東西自然比凡人的弓弩快上數倍,就在塔姑莉已經用手攀上大樹的枝椏,準備來一個華麗的扭轉躲避時,三根銀針齊刷刷的釘在了她的后背上。
紫炎化毒,燃盡一切的恐怖場景并沒有出現,三根針插進了衣服里,卻被塔姑莉的皮膚擋住,沒能再進分毫。
瑜驄陽界沒有完整的武者傳承,很多武者都是突然覺醒了一兩個武技便終生難再進一步,瑜昶就是如此。她只會這一手紫炎,準確點說是真氣化毒,遇生靈則燃,火焰紫紅而絢爛,風水不能滅,唯生靈斷絕而后能消。這種能力看似簡單,實則十分恐怖,跟生命相關的事物,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多說一句,正是因為紫炎毒可以在空氣中燃燒,白塔的研究者們終于證明了微生物的存在),只要沾上一點紫炎毒,除非瑜昶將毒收回,否則這些事物就會被徹底點燃,快速爆燃的那種,然后直燒到生機斷絕為止。根據八千人敵的說法,紫炎毒引發(fā)的爆燃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燃燒,是對生命力的快速剝奪,至于為什么會留下燒灼的痕跡,那完全是因為釋放的高溫所致,只是那恐怖破壞力的連帶效果。普通的活物,只要不會使用真氣的,對于紫炎毒的抵抗力就是零,又因為起只不過是起到一個引燃的效果,所以瑜昶已經習慣了用尖銳而微笑的銀針來攜帶紫炎,這也是她目前最行之有效的攻擊模式。眼見著三根紫炎攝魂針命中塔姑莉,卻不能奏效,她就知道自己已經完全奈何不了塔姑莉了。
很奇怪吧,這正是白塔目前的武者實力體系的漏洞,因為紫炎毒的高效,瑜昶可以輕松燒死五百人,但是對上武者的話,她可能什么都不是。
不對,是塔姑莉強的變態(tài)啊!要知道,能夠肉身硬剛紫炎攝魂針的目前就八千人敵一個,就算是九百人敵齊霄生,還有二十年前老死的那個一千八百人敵都做不到!能不能燒死是一碼事,能不能點著是另外一碼事!
瑜昶想到了武者定階儀式上那可怕的一幕,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zhàn),她確實想到了塔姑莉并非池中之物,早晚破繭成蝶,但是她想不到這個丫頭會崛起的如此迅速!
塔姑莉也是已經,她十分清楚自己并沒有皮糙肉厚到紫炎攝魂針都刺不破的地步,是身體里的兵刃氣自發(fā)的聚集起來,很精確的幫她擋住了這三根針,對的,只有小手指蓋那么大的三小塊,正正好好的擋住了!自己確實一直在研究對于兵刃氣的掌控,可是都停留在怎么幫赫莉治病的方面啊,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靈敏,這么強硬了?
斯臧不是武者,看不出這么多貓膩,只知道塔姑莉用肉身扛下了三根!不由得驚喜莫名,對著塔姑莉喊:“好樣的,你站著別動,干爹射你一箭!”
還真是深沉的父愛?。?p> 塔姑莉聞言第一反應是自己不是親生的吧!然后就醒悟好像真不是親生的,趕緊要溜,接著猜明白過來,自己很抗揍的!只是背著身看不到心里總是發(fā)虛,就轉過身去,定了定神:“我準備好了!”
話音剛落,一根箭直接奔著胸膛射過來!
塔姑莉什么人?天賦神速!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伶俐的側身一躲,箭擦著前襟消失在森林中。
“你躲什么?”
“沒忍住?!彼美蛞贿吇卮穑贿叢豢伤甲h的摸著自己的胸口,那里剛剛絕對是凝成了鍋蓋大的一塊兵刃氣,足夠擋住那一箭:“好像真的有效果誒!”
“那你站好了!”斯臧再度張弓,一箭直奔眉心!
塔姑莉下意識的一個后仰,之后差點跳起來,因為腦袋前真的凝出了一大團兵刃氣!這東西還真聰明啊,知道箭矢勢大力沉,結小了就算擋住了也還是會磚頭一樣糊得生疼,所以凝出了鍋蓋大一片!
“搞什么啊!一起射她!”
衛(wèi)士們自然是見了剛才那一幕的,也就不再拘束,幾百張弓齊刷刷的舉起來。
塔姑莉心里壓力很大!這是親爹嗎!呃,再強調一次,不是。。。
箭雨如墻!兵刃氣亦如墻!幾百根箭矢被看不見的兵刃氣齊刷刷的攔住,發(fā)出了一聲悶響。
“你能同時攔住這么多根箭?”萬箭齊發(fā)從來是又講究的,訓練有素的兵士們自然能領會斯臧的意思,幾百根箭并沒有一齊射向塔姑莉,而是化作箭雨,讓塔姑莉避無可避而已!斯臧原本想著塔姑莉能攔住射向自己的幾根罷了,沒想到,她竟然全給擋住了!
塔姑莉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前方橫七豎八躺著的一大片斷箭,木然的點點頭。
“你不累嗎?”很容易聯想到的,武者絕地爆發(fā)之后自然會精疲力盡。
塔姑莉晃晃胳膊,表示一點問題沒有。
瑜昶恨鐵不成鋼的大喊:“俠靈!真氣燒光了嗎?”
武者跟凡人的不同點就在于又真氣游走全身經脈,許是跟那遺失了的“境界體系”有關,實力相差懸殊的兩個武者間表現會大不相同,唯有位于丹田的俠靈基本相同,那是全身經脈的匯聚之地。
塔姑莉沉下心來感受了一下,表示一如既往的,空空如也。
這正是她最奇特,最令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身為武者,俠靈空空如也,真氣源源不斷!
“算了,不考慮這些了!”斯臧再度張弓:“這一箭我射往天上,你在它最高的時候拖它一下?!?p> 這怎么可能?兵刃氣可以做刀劍,可以做盾墻,可以做梳子,可以當雨傘,可是幾百米外抓一把箭?不過貌似還真有這種潛力,自己畢竟是可以把兵刃氣擴散千里當眼睛的。她就沉下心來,努力把兵刃氣放出去,再匯聚起來。便秘一樣原地努力好久后,塔姑莉終于是放棄了:“聚不了那么遠,不過我可以這樣。”
她一揮手,五十米開外一棵千年古樹被硬生生的沖成了一地木屑和漿子!
又一拳揮出,百米開外,一棵大樹如被勁風掛過,葉子被搖下來好多:“你看,擴散太嚴重了。”
嚴重個鬼??!瑜昶大驚失色,忍不住罵出來:“別得寸進尺了,我都打不到那么遠!”
塔姑莉滿臉單純的懵逼:“可是我用兵刃氣看一里外和五里外沒什么差別啊?!?p> 此言一出,不光是瑜昶,就連斯臧都驚呆了:“你能把兵刃氣探到五里開外?!”
塔姑莉瞪大了眼:“很難嗎?我最多能散到九里半。”
“???”赫莉也不由得驚呼出聲,她清楚的記得大約一個月前,塔姑莉還說只能散不到六里的,這進步速度驚人??!最主要的是,濁江鹿州段水寬十五里,江水中間有濃霧封鎖,只要不突破濃霧,東疆水師完全有能力讓她長時間隱藏在濃霧里窺探敵情,之前六里的時候不行,現在九里半的她完全能乘船直接看到對岸了!
“事不宜遲,盡快動身去鹿州!”斯臧當機立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