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姑莉是從天堂忽悠一下掉進了地獄,而赫莉是在地獄門口看了一眼就回到了天堂。
其樂融融的家族晚宴過后,赫莉來到了天臺上。
好端端的跳什么樓?誰說來天臺就是要跳樓的?她只是觀察到了父親的異常,就乖乖的來到這里等著了,這是父女二人的談心之地,從她懂事開始,斯臧就喜歡在這個天臺上一邊欣賞著他的江山,一邊教導(dǎo)她。
不多時,腳步聲傳來,赫莉收回遠眺的目光,怯生生的看著斯臧。來這里不一定是挨訓(xùn),無奈做賊心虛。
斯臧要說的當然不是赫莉回京之后自作主張露臉的事,赫莉已經(jīng)長大了,斯臧沒那么太不開明。
“塔洛的那些論文都是你寫的吧?”斯臧皺著眉頭看著赫莉。
論文,對,就是你理解的那種論文。
赫莉是帶著完善《冰海艦炮改制書》、推進火器改革的秘密任務(wù)去的西海之濱,然而三年了,一點成果沒有。反倒那個一向?qū)娛乱桓[不通的塔洛開始暴走,三年間他的成果如下:
技術(shù)論文如《低溫吉格火藥配方微調(diào)》、《適合短管火炮的幾種火藥效果評測》等十一篇。
戰(zhàn)術(shù)策論如《論憑借短管火炮實現(xiàn)大規(guī)模火力覆蓋的必要性》、《“劍魚艇”的實戰(zhàn)評估》等十三篇。
戰(zhàn)略布局如《一種進攻向的郎黨山布防思路》、《西疆諸島防衛(wèi)考察》等共計五篇。
不光論文,還有《為什么推進火藥中要加阻燃劑》之類的科普性文章不計其數(shù)。
現(xiàn)在全白塔都在驚嘆塔洛投筆從戎還能全面開花,長壽之人果然為所欲為。
斯臧不是傻子,塔洛第一篇文章送到白塔科學(xué)院他就猜到了是赫莉在搗鬼,別人不知道,那篇文章從內(nèi)容到文風(fēng)都刻著赫莉的影子。至于為什么他到現(xiàn)在才拆穿,一來是白塔風(fēng)氣就是男尊女卑,軍事上更是鄙視女性得很,這些成果署塔洛的名字會免去很多麻煩,赫莉還小,就這么藏著也好;還有一點就是赫莉雖小,卻很有主見,她這么做背后的意義很深刻,天還翻不了,他靜靜看著赫莉折騰就好。
果然!算了,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能瞞住,赫莉乖乖的點了點頭,認命的準備挨批。
“你以為你做了這些,我就會把儲君的位置給他?”斯臧直接點破了赫莉的小心思。人煌死后,斯臧拿得出手的兒子只剩下一個塔洛,立他為新太子本是順利成章的事情,而斯臧就是硬壓著,三十年不立新太子。這背后的原因誰都知道,塔洛是個定國安邦的好手,行軍打仗卻一塌糊涂,斯臧不喜歡這樣的男人。而赫莉這一番運作的意思其實很明白了,既然父親你嫌棄哥哥沒有軍功,我給他湊嘛。
赫莉都是把聰明勁用在如何逃避責(zé)罰上,而從來不去考慮欺騙自己這個一百七十多歲的人精父親,她想了想,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錯誤明顯觸動了父親的底線,沒有別的辦法了!干脆鼓起勇氣抬起頭:“父親您不能因為哥哥是個文人就不傳他皇位,人各有志,這不公平!”
斯臧拉過她的手,聲音柔和下來:“早該知道你會變成這樣,只要你依然坦誠,你就還是爹的赫莉?,F(xiàn)在爹告訴你,江海、安陵都瘋了,東疆西疆全在吃緊,新的皇帝必須能打仗?!?p> 赫莉倔強的抬起頭:“您還有大將軍王呢,我能幫助哥哥??!”
斯臧笑了,每次赫莉犯傻他都會這么笑。赫莉不解,她并不覺得自己要給塔洛做大將軍王的想法很蠢,誰說女人不能領(lǐng)兵打仗的。多說一句啊,作者覺得女人上戰(zhàn)場完全可以,就是赫莉嘛。。。一個騎馬都能顛吐了的病秧子,嘖嘖嘖。
“你一回京就大肆張揚,是準備嫁人了嗎?”突然轉(zhuǎn)移話題,不是老皇帝腦血栓了就是要放大招了,赫莉顯然不覺得自己這春秋鼎盛的老爹會突然腦血栓,那就只能是又被拆穿了一個小伎倆。
“你想用自己做攪屎棍,讓那幾家都臭了,然后塔洛一個一個的收拾吧?”斯臧的比喻很不留情面,可以想見他就是故意這么說的。
跟剛才的問題一樣,赫莉沒法回答,就可憐巴巴的低著頭。
“人煌是爹的第一個兒子,你說爹想不想替他報仇呢?”斯臧語重心長:“可是復(fù)仇的對象到底該是誰啊?立賀、簪臺、王家、月家這些都是響當當?shù)膶㈤T,他們垮了,誰帶兵去打過郎黨山啊?!?p> 一聽這話赫莉當時就來勁了!她一直就是這么想的啊,那個素未謀面的大哥人煌確實是負氣出京的,可是他差點因此功成名就了啊,最后弄死他的是八郡人?。∫獔蟪鹨驳谜宜麄儼?!
赫莉的眼睛會說話,斯臧對視了一眼就明白了這個女兒確實是這么想的,自己的話得到了女兒的認同,那女兒的話到底能不能如自己的心意呢?斯臧故意不往下說了,等著赫莉續(xù)下去。
“那為什么不去報仇呢?所謂的‘興安堡事變’后‘七十年五百將’近乎全隕,白塔無力再遠疆作戰(zhàn)根本就說不通啊,指揮飛馬道戰(zhàn)爭和遠疆作戰(zhàn)的區(qū)別主要體現(xiàn)在最高指揮官那里,三叔還在,古重霄也活得好好地。三十年避戰(zhàn),我白塔國力比之先前更盛,幾次擴軍全都闊到了中央軍那里,現(xiàn)在西疆陸軍二千三百萬,東疆陸軍三千七百萬,防守都捉襟見肘,兩億中央軍根本就是在吃空餉!女兒不理解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么愚蠢的局面!”呼,終于說出來了,真痛快!
她說得痛快,作者交代背景填坑可不太痛快。
驄陽界有一塊大陸,三大帝國,白塔勢大,東抗江海,西打安陵,以一敵二,強勢可見一斑。當然,這是斯臧即位前期提出的邊疆政策,之后大將軍王跟斯臧帝東征西戰(zhàn)七十年,這句話終于變成了東打江海,西打江海。之前還要有一邊收斂一點,現(xiàn)在我兩個一起騎頭上打,一字之差說明了斯臧的底氣!
然而三十年前,這句話變成了西據(jù)安陵,東打江海,并且?guī)啄旰?,那一個“打”變成了“防”。
據(jù)和防的區(qū)別,就在于防的是防線,乃人力所致,據(jù)的是天塹,為祖宗陰功。
一萬年前,武者歸隱,整個驄陽界陷入混亂。白塔皇室的先祖?zhèn)儚木┏情_始,征戰(zhàn)兩千年,打下了這片東西八萬里,南北七萬里,獨占大陸五分之二,大到匪夷所思的疆土。人們甚至猜測,憑著當年這幫“神明后裔”的銳氣,若不是有天塹阻攔,他們最終完全有能力把整個驄陽界都打下來,因為根據(jù)文獻記載,當時江海河安陵的土地上還是密密麻麻的一千多個小城邦。
當時的白塔,東西兩路遠征軍,馬蹄踏到的土地,就是帝國新的邊疆,何其風(fēng)光?直到一條江擋住了東路軍,江水很清澈,和先前的一條渾水河形成了鮮明對比,所以一個得名清江,一個得名濁江。這不是什么大問題,他們的造船技術(shù)已經(jīng)相當高明了,很快,百舸千帆過清江,船隊過了江中,慘劇發(fā)生了,眾目睽睽之下,百舸千帆沉清江!無風(fēng)無浪,沒有霧,水里也不曾跳出什么“噩夢中的怪物”,船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沉了,無論嘗試多少次,遠征軍的指揮官甚至想到了架橋,可是依然是這個問題,過了江水中心線,橋就會塌,清江的水遠沒有濁江的大,但是卻像一道天塹一樣,生硬的攔住了白塔的遠征軍。那之后又過了幾十年,西進的遠征軍被一片山脈攔住了,情況甚至比之清江更為嚴肅,當?shù)氐纳矫穹Q那片山叫府行山,世代在里面打獵為生,然而白塔的軍隊,進去一支失蹤一支,連帶著引路的山民也一起消失。遇山則迷,遇水則沉,是為天塹,天在擋你,人力何解?當年九神都是共享著驄陽界,神明后裔注定了也不能獨享。就這樣,白塔轟轟烈烈的開疆拓土?xí)r代過去了,白塔基本的疆域也就這么定下來了。
向南是無盡海,向北是神國的萬丈高墻,東西天塹,坐擁大陸的五分之二,對抗剩余的五分之三,縱使白塔的土地再富饒,面對無法再進一步的窘境也終將陷落,可是白塔并沒有。其原因就在于不光有限制白塔的天塹,還有守衛(wèi)白塔的天塹,就是西邊的郎黨山,安陵的大軍同樣無法跨過郎黨山,所以,白塔和安陵交戰(zhàn)的核心其實從來都是夾在兩山一海一道墻之間的重山八郡,跟江海的交戰(zhàn)核心一直都是夾在清江和濁江之間的兩江十二郡。
如此說來白塔東邊的天塹便是濁江了嗎?還真不是,白塔東疆從來都比西疆爭氣,江海人從沒有打到過天塹,因為我們故事前半段的重點就是圍繞東疆來的,這個我們以后有得是時間說,現(xiàn)在你且知道有那么個兩江十二郡便好。
那么說白塔真的就無法跨過府行山打到安陵的內(nèi)陸嗎?聰明的你可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郎黨山防安陵人,府行山防白塔人,那么夾在中間的八郡人到底算哪里的?他們誰家的都不算,天塹對他們是無效的。故太子人煌當年要做的事就是練八郡兵,直接打過天塹去!
一萬年的歷史太長了,有過這種想法的人絕對不止人煌一個,付諸行動了的都有很多,可是他們無一例外都失敗了。有一句話叫窮山惡水出刁民,八郡正是如此,從給白塔遠征軍引路開始,他們便發(fā)現(xiàn)了發(fā)戰(zhàn)爭財比做什么都合他們胃口。想打過去就練八郡兵,然而八郡兵練成了一定反。
那干脆徹底吞了他們得了。還真不行,剩下兩個帝國沒那么大胃口,而白塔對沒有飛馬道的地方?jīng)]有興趣。無論兩江十二郡還是重山八郡都沒有飛馬道的,白塔享受了飛馬道帶來的便利,相應(yīng)的也失去了對遠疆的掌控力,白塔的掌權(quán)者實在適應(yīng)不了自己一句話要傳一個月。就連在戰(zhàn)爭上都分出了所謂的遠疆作戰(zhàn)和飛馬道作戰(zhàn)。
六百年是另外一個時間節(jié)點,在那之前江海河安陵都各自為戰(zhàn),白塔一個打兩個錯錯有余,直到這兩家達成和解,開始重兵壓境后,白塔就開始吃不消了。忠誠、驕傲、尚武的白塔人哪受得了這個?六百年里各種仁人志士層出不窮,想盡辦法要打進遠疆重現(xiàn)先祖輝煌,其中的佼佼者就是斯臧和塔戎兄弟二人。
先帝早逝,留下了一個爛攤子,對外西邊守著郎黨山、東邊守著濁江,內(nèi)部還政治不穩(wěn),斯臧兄弟三人就勵精圖治,一邊重振經(jīng)濟,一邊平叛,用了整整二十年讓白塔煥然一新。之后斯臧和塔戎兄弟二人就開始惦記遠疆了,塔芮那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政客,就不參與這事了。他們用五十年時間慢慢擴軍,通過不斷制造小規(guī)模摩擦養(yǎng)出了一批適應(yīng)遠疆作戰(zhàn)的將領(lǐng),就是“七十年五百將”。
正是這五百多位將軍給了人煌練八郡兵的勇氣,為表支持,斯臧僅僅在東疆留下了幾十個守將,一口氣把剩下四百多個遠疆將領(lǐng)都給了人煌,把八郡看得老老實實的。
四百多個已經(jīng)是斯臧全部的家底了,可是跟武帝爺、天祚帝這些鼎盛時期比起來還是不夠看,他們都壓不住八郡,現(xiàn)在也不行。三十年前,八郡兵成,興安堡閱兵上直接亂箭射死人煌,整個八郡一塊跟著反了,四百多個遠疆將領(lǐng)就逃回來十幾個。這就是現(xiàn)在誰都不愿提起的興安堡事變,斯臧等人七十年心血付之東流,就連東疆都跟著陷入了新一輪的沉寂,慘?。?p> 兩面大軍壓境,國內(nèi)有兵無將,堅守不出是最好方式,還能給百姓換來太平。
這樣的話看起來合情合理,而赫莉是個小孩子,她不會考慮這么多,她只知道,缺將是托詞,兵我有,錢糧充足,國內(nèi)渴求勝利,仗可以打,之前幾千年都打了,現(xiàn)在不打了,這不對!說到底,無論重山八郡還是兩江十二郡,那都是白塔最早聯(lián)系上的,安陵和江海就是在占著白塔的土地!
“如果你是個男人,空了三十年的皇儲就是你的。”斯臧顯然對赫莉的回答十分滿意,這個回答再往深一點就是真相,她可能接觸到了不敢說,也可能根本沒有往那個方向想。
一般的人聽到這樣一句話絕對會誠惶誠恐,赫莉不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從來沒有惦記過皇位,而且斯臧也一直拿她當百姓家的閨女養(yǎng),沒看赫莉都不稱他父皇而直接叫爹的嗎?
“從你爺爺手里接過來的江山就是這個樣子,折騰了快一百五十年依然是這個樣子,你覺得爹甘心嗎?”
“不甘心?!焙绽蚍浅:V定:“三十年來您一共擴軍了二十六次,現(xiàn)在中央軍的規(guī)模已經(jīng)達到了兩億三千五百萬,比那件事之前的三大軍團加起來還要龐大。近幾年您還力推了火器改革。依然不出兵遠疆,問題只能出在思想領(lǐng)域,安部楚思想?!?p> 斯臧聞言閉上了眼,一半是欣慰,一半是寂寥。赫莉已經(jīng)對安部楚思想提出質(zhì)疑了,幾十年了,能打破僵局的家伙終于出現(xiàn)了;寂寥的是她果然還是太嫩了,根本沒往那里去想,不然她就不可能在清楚到這種程度之后還想著去給塔洛做什么大將軍王!為什么是她啊,現(xiàn)在點破了她的天真就全毀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后,斯臧決定讓她自己去發(fā)掘吧:“爹會盡快想辦法把你稀里糊涂丟掉的名聲找回來,之后你就去軍事處當個高級顧問?!?p> 軍事處高級顧問?!赫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軍事處,以“軍事”二字為名,沒有任何前后綴,這是白塔帝國最高軍事機構(gòu),統(tǒng)領(lǐng)包括部隊的維持、將領(lǐng)的委派、武器的制造與研發(fā)、戰(zhàn)爭的指揮等等一切軍務(wù),這是赫莉早就心馳神往的地方。
高級顧問,這只是一個稱謂,并不是一個正常的官職,沒有品級,也沒有具體的事務(wù),卻享有軍事處一切信息的知情權(quán)和討論權(quán),在軍事處的任何一場會議上擁有一個席位,且位次不低。能夠獲得這個稱謂的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者。
赫莉回京要做兩件事,對九大家族復(fù)仇以及發(fā)掘三十年來白塔兩疆堅守不攻的原因,如果可能,還要改變這個現(xiàn)狀。前者是哥哥強加給她的,后者是她真正好奇和想做的,這個從天而降的“軍事處高級顧問”也說明了這是斯臧想讓她做的。
不過我們的赫莉顯然不是一個能輕易被驚喜沖昏了頭腦的孩子,她在短暫的歡呼雀躍之后跟斯臧提出了自己的顧慮:“爹過幾日便放出消息,說我又回西海之濱了,我就戴上面具偽裝成塔姑莉吧?!?p> 先前她一直戴著面具,甭管是自愿還是斯臧強迫,都說明她本人或者皇帝陛下中起碼有一個不想提和親的事情,九大家族就不敢放肆。今日將面具摘了,是自愿也是妥協(xié),她不想動九大家族,只是沒有理由拒絕塔洛,既然答應(yīng)了,那就得做地漂漂亮亮的?,F(xiàn)在斯臧給她創(chuàng)造了絕好的機會,這個面具她摘錯了,軍事處可是世家貴胄扎堆的地方,再頂著赫莉這張臉她將寸步難行,三十年前的事后,他們現(xiàn)在對白塔皇室第一百五十七代可是放肆的很吶!
斯臧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便笑:“我叫你去西海之濱你就去,叫你去軍事處你也去,塔洛叫你去禍害九大家族你想都不想就把面具摘了,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吧?我的乖女兒啊,明明那么聰明,怎么跟家里人一起立馬就傻了?”
“又不會害我。”赫莉吐了吐舌頭,斯臧讓她做的事情都是好的,塔洛的事兒嘛聽起來不那么好,憑她的智慧又不會真的把自己搭進去。
“放心吧,爹會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F(xiàn)在還想著對九大家族動手嗎?”
“他們別惹我?!比嘶偷氖虑樗麄円膊皇钦娴臎]有責(zé)任,老老實實趴著井水不犯河水還好,敢扎刺就別怪赫莉翻舊賬了!記仇不是君子行徑,笑話,我赫莉本來就不是什么君子,我是小女子。
新一期《白塔周報》上刊登了這樣兩條消息:
根據(jù)八千人敵說法,武者不光武修,還有智修,新武者正是如此。她的個人實力羸弱,慘變空前絕后的“十人敵”,卻是真正意義上的軍事天才,先前西南王塔洛幾十篇高質(zhì)量論文其實都是與她合寫的。不要被那個驚天大火球所欺騙,那場火只有聲勢浩大,真正溫度不高,實戰(zhàn)很弱,這也側(cè)面證明了她因勢利導(dǎo)、火中取栗的能力。經(jīng)安心公主赫莉搭線,她已經(jīng)成為斯臧的第七十八個義女,并且將在近日出任帝國要職。
安心公主赫莉無法適應(yīng)京城氣候,已經(jīng)返回西海之濱休養(yǎng),并且接管“面具女”留在西海之濱的幾個大型研究項目,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夠與面具女這樣的智者交好,我們的公主殿下也不是吃素的!你就這么理解,第一喉舌、嚴肅認真的《白塔周報》肯定不能真這么寫。
幾天后赫莉出現(xiàn)在了塔戎的辦公室里,每一位高級顧問來軍事處的第一天都要去拜會大將軍,從他那里拿到象征自己身份的寶石胸章。白塔軍制,以有色金屬及各種形狀的胸章來表示佩戴者的身份和品級,高級顧問是軍職,仍戴胸章,只不過是用特殊的寶石做成,有道是黃金有價玉無價,寶石之物正符合高級顧問無品級、無權(quán)力、有地位、隨時挑大梁的定位。
兩個女孩一前一后進了屋子,都戴著面具,前面的那位衣著華貴、舉止高雅,后面的那個則唯唯諾諾地埋頭跟著她,本來個子就矮一些,姿態(tài)還十分拘謹,下人樣無疑了。
很顯然,就是塔姑莉在跟著赫莉走。不對啊,她倆不是完全一模一樣嗎?怎么塔姑莉還矮了?赫莉的身高、體型雖然沒有明確的公開,但是八歲就已成定數(shù),七年間無數(shù)次的亮相,有心之人真的憑這些分辨出她來也不是不可能。做戲做全套,赫莉的衣服里墊了東西,鞋也是增高的,整個人都大了一圈。
塔戎本把腳搭在桌子上舒舒服服的喝茶,見二人這副樣子進來,當下繃不住了,自己這小侄女真是人小鬼大,連自己都差點沒認出來。他從桌子后面一下子跳出來,掀了赫莉的面具指著她笑。
你不得不感嘆白塔皇室基因的強大,這塔戎跟斯臧簡直是一模一樣,帥得慘絕人寰,其實這是白塔皇室男子的標準長相,一萬年來長歪的也有,但是每一代準得冒出來幾個長著這張臉的。只是比起斯臧來,塔戎要明顯大一圈,披著沉重霸道吊炸天的大將軍專屬、白塔傳國重器鎮(zhèn)國三神獸日月鐵翼鎧就更加明顯,配上眼下捂著肚子哈哈大笑的樣子就更加違和。再怎么說他也是活著的傳奇,在大將軍的位置上坐了一百四十多年,平常并不會這個樣子,只是赫莉特殊,又沒別人看見,沒必要端著了。
赫莉摸了摸自己的墊肩,也笑。
塔姑莉把上半身挺起來也跟著笑,她并沒有對這個一大一小、一主一仆的造型有什么不滿,跟著赫莉以來她好像一直都是當綠葉的,也不覺得吃虧,只是有意思。
塔戎笑著笑著又伸出手來:“我就好奇咱們塔姑莉,真跟你一模一樣嗎?”
“別掀!”
赫莉再喊就來不及了,塔戎那手多快啊,剛才她被掀面具的時候就是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
塔姑莉這個武者按理說是比塔戎要快的,只不過她全沒防備,直接被掀開了。
塔戎什么都知道,就是沒真見過,掀開面具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定睛一看,當時就愣住了,一句話脫口而出:“不是,咱這戲不用這么足吧?”
就在剛才,塔姑莉第三次被八千人敵一頓暴打,現(xiàn)在臉腫的豬頭一樣。
不多時,赫莉戴著寶石胸章出來了,這就算走馬上任了,塔戎并沒有給她安排什么接風(fēng)洗塵的儀式。白塔高層風(fēng)氣從來如此,隨性自由得很,反正現(xiàn)在整個軍事處都知道那個新武者面具女要來,這一塊胸章一張面具,你知道她咋回事就完事了。
走在軍事處寬敞而空蕩蕩的院子里,赫莉在猶豫自己到底要去哪。
戰(zhàn)略部,軍武部,中央三軍部,文獻館,保衛(wèi)科,食堂,呃,后面的忽略。
赫莉最終去了一趟廁所。
“咳咳,有人嗎?”別忘了白塔軍隊很排斥女性,這軍事處里連食堂顛勺的都是老大爺,赫莉去個廁所殊為不易。所以你就記著,作者寫什么都不會無的放矢的,也不會惡意地去玩屎尿屁的梗,我們這個廁所上的是悲慘的社會現(xiàn)實!
“呦!見過公主!”您別忘了,赫莉現(xiàn)在頂著的是塔姑莉的身份,而塔姑莉也是個公主啊,干公主就不是公主了?嘴要甜,你要是敢強調(diào)一個“干”字那你一準被武者閣下烤了。當然,就憑在男廁所這么個不尷不尬的地方一聲輕浮的“呦!”,這小子一邊的鬢角長發(fā)還是被一團火燎了。
陳甘茨被突如其來的火光嚇了一跳,隨即他就明白過來是自己下意識的反應(yīng)輕慢了人家,立馬對著赫莉謙和的行了下禮,背過身去朝墻站著不再言語。
赫莉立馬明白了兩件事。第一,這小子不簡單!自己可還沒有公開亮相呢,他從廁所里一出來就認出了自己,還打了個招呼,這應(yīng)變能力已經(jīng)很優(yōu)秀了,被莫名燒了頭發(fā),還不氣不惱地施禮回避,這城府簡直深不可測??!第二,廁所里肯定還有人,多虧自己沒進去!當然,人家都回避了,自己就別不識好歹的過去問人家里面還幾個人了。
于是她也背過臉去等著。
很快,鐵鞋聲傳來,出來的明顯是個披甲人。
不待赫莉有所反應(yīng),一個咋咋呼呼地聲音就響起來:“哎臥槽,女的?”
文士和武夫的差距一目了然。也不是沒有好處,這一句話冒出來赫莉都沒了燒他的沖動,塔姑莉還記得清清楚楚,抬手她就放火,不然豁出去挨揍也不動手!
“嚴塘兄,不得無禮!里面剛剛只有我兄弟二人,您且用吧?!毕瘸鲅院戎?,再彬彬有禮。
“這誰?。俊辈换仡^都能猜到那一臉懵逼的表情。
“出去說。”聲音很小,已經(jīng)近似耳語。
可見這個陳甘茨是個多厲害的家伙,有了剛才那下,他就知道了這個面具女是對進男廁所很抵觸的,這個時候再給自己這不明就里的好兄弟專程介紹一下顯然是徒增尷尬,趕緊滾蛋才是正解。
赫莉終于決定了自己要先去哪里,后勤,讓他們給自己專門蓋個廁所!正這么想著,出門一拐,剛才那一文一武兩兄弟正堵在門口。
“軍事處從二品總教頭立賀嚴塘/軍事處正三品參謀陳甘茨見過高級顧問塔姑莉公主!”
這才對嘛。赫莉?qū)χ爽F(xiàn)在的表現(xiàn)十分滿意,同時也對二人的身份暗暗驚訝。大家族的子弟在仕途上是有優(yōu)勢的,把生下來就一步登天的白塔皇室子弟扔出去,某些極優(yōu)秀的子弟是不靠家族的,因為家族能給他們的并不如他們自己憑本事掙來的多,就比如眼下這二位。陳家和立賀家,這都是位列九大家族行列的,然而他們也不能保證自己自家子弟以這種年齡爬上如此高位。京城第七公子,笑面厲鬼陳甘茨!天生笑面,波瀾不驚,陳家當代家主陳天穹親孫,陳家下下代家主不二之選。那個武夫看起來愣頭愣腦,是個憨貨不假,然而人家就是比陳甘茨還牛!京城七公子排第二,全武煞星立賀嚴塘!立賀一族最有名的便是立賀軍技,而這個立賀嚴塘號稱當代最精通立賀軍技的人!人家不需要智慧的,不做將軍,不做軍師,就老老實實做個教頭,白塔最牛的軍事處從二品總教頭!您聽說過槍棒教頭之類的,而這個教頭的前綴是“總”,意思就是拳腳、長短兵器、騎射這些都要在行,這樣的教頭白塔一共五位,三位長壽者,一位老頭,還有一位就是他立賀嚴塘,二十四歲直接上位。
不得不說這就是主角光環(huán)嗎?剛來軍事處報道,上個廁所都撞上這兩尊大神?
在知道了名字后,他們要干什么赫莉大概也猜到了。
凡人從來都跟武者差出十萬八千里,冷不丁冒出來“十人敵”這么個街頭混混水平的家伙,哪能服人?于是整個白塔的武夫們都興奮了,立賀嚴塘這么個年輕一代第一武夫肯定也不例外。
若是真的塔姑莉,這時候一定不會手軟的,那個什么狗屁的測試對她太不公平,殺人不敢,打人她可是很在行的!然而現(xiàn)在頂著塔姑莉名號的是赫莉這個病秧子,狐假虎威放火燒燒文人還行,真的跟高手打起來一準露餡的。
于是赫莉干脆先發(fā)制人:“久仰大名,小女見過二位公子。立賀教頭的意思小女明白,照實說了吧,小女從不與人爭斗,連所謂的十人敵都是假的。在這也請立賀教頭幫小女轉(zhuǎn)告天下人,莫要再提比試了,小女一個也打不過?!?p> 你承認的倒快!丟的全是老娘的臉!塔姑莉的心在滴血??!
立賀嚴塘當即啞火了。
陳甘茨便在一邊偷笑,白塔的干公主根本不如真公主那么金貴,他完全不用拘禮的。先前那個脫口而出的“呦”其實也不算什么太大的問題,被赫莉一把火燒了頭發(fā)還沒發(fā)火,全靠涵養(yǎng)。
赫莉見他笑了,便開口:“比武小女并不在行,比文倒是可以。久仰陳公子大名,不知可愿賜教?”對不住了,剛燒了你的頭發(fā),現(xiàn)在還要拿你立威。
接下來的一刻鐘里,陳甘茨被從口才、智商和知識量上全面碾壓了。
能混到現(xiàn)在這個地位,陳甘茨絕對超強的!但是面對著這個頂著武者名號滔滔不絕,歷史、疆土、戰(zhàn)爭、戰(zhàn)術(shù)、戰(zhàn)略無限跳躍、無縫切換,并且將之迅速上升到理論高度對他瘋狂洗腦,隨便還把一下火藥和火器摸得門清的大神時,他徹底傻了。
立賀嚴塘也懵了,這個面具女的話里本來就有大量的術(shù)語和典故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圍,再加上那喪心病狂的語速,他現(xiàn)在根本就是一腦子糨糊。。。反正他就知道看陳甘茨的樣子,她好像不光說得全對,隨便還給陳甘茨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呼,好累!赫莉本來是準備挖點坑讓陳甘茨跳進去然后好好駁斥他一番的,可是說著說著她就覺得這個大名鼎鼎的家伙完全跟不上她的節(jié)奏,一場對話很快演變成了單方面的說教。不過這樣的情況赫莉早就司空見慣了,每次她帶著惡意想要搞一下別人時都會變成這樣,天才的煩惱。您可能會問了,那赫莉跟別人正常交流不會有問題嗎?不會的,起碼在別人看來她是個很有涵養(yǎng)的傾聽者。而在赫莉自己看來,這樣的交流模式太過低效,她完全可以讓大腦多線程操作,如果玩心大起的話她還會在心里猜一下對方后面能說些什么,如果猜中了她就會非常愉悅,呃,天才真會玩。
“說教”告一段落,赫莉端莊的站在那里,低眉頷首,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陳甘茨陷入了沉思,她談到了遠疆,可是又跟目前主流的說法有些區(qū)別,這區(qū)別就在于,嗯,良久后他終于明白了,這個女人是在從實戰(zhàn)的角度談遠疆!現(xiàn)在還在提遠疆的人已經(jīng)很少了,如果有談的,那就是在講故事,而這個女人的話是可以直接拿來作為戰(zhàn)略部署的!
“敢問先生,您?”陳甘茨不知道該怎么問了,您是誰?怎么知道這些的?什么來頭?要做什么?
“噓?!焙绽蛏衩氐拇盗讼率种福骸坝浀锰嫖覔P名哦?!鞭D(zhuǎn)身離去。
隔著面具,已然是媚態(tài)百生。她是赫后親自帶大的,耳濡目染下她總是會不自覺地流露出赫后的風(fēng)情來。
赫莉本人并不知道這些,她在帶著塔姑莉滿世界去找水,并且為自己一口氣說了那么多話而深感后悔。后勤在哪?自己不光需要個廁所,還要個辦公室。
晟式嘆
審核了好久,說好的第五章奉上!昨天還說貌似沒有9000+的長章,這臉打的!QQ群號1020109475,進點人,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把別的作者往里面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