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在東寧市望都五星酒店的高級套房里,一個漂亮女郎,在套房門口匆匆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回望了一眼套房的大床,離開了房間。
不久后,在套房的大床被窩里鉆出一個男人,正是范有宗,起身慵懶的靠在床頭,點燃了一只煙,煙氣升騰,他此刻的心情也如同這騰起的煙氣,輕飄飄的。
突然,放在床頭的電話響了起來,范有宗隨手接了。
“范少不好了,別墅那邊發(fā)生怪事了,范老爺范太太,范大小姐和姑爺,還有三個高級保鏢、管家、廚師、助理總共十二口人,昨晚一夜之間都失蹤了?!?p> “什么?”范有宗從床上跳了起來。
“怎么回事?”范有宗面沉如水。
“不知道,一夜之間,住在別墅里的人全都不見了,只剩下了外面執(zhí)勤的保安,還有幾個園林工人,范少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繼續(xù)盯著警察局那邊,我親自回去瞧瞧?!狈队凶诳焖俚拇┖靡路鲩T而去。
范有宗帶著兩個保鏢回到自己家別墅,別墅里空空蕩蕩。
幾人查看了里里外外,沒看出任何蛛絲馬跡,更沒看到任何搏斗的痕跡,人就這么憑空消失了。
范有宗的臉色很難看,魁梧保鏢來到他的旁邊,表情也不好看,道:“范少,三個高級保鏢,武力都不在我之下,全都無聲無息消失,事情很不簡單?!?p> “你這不是廢話嗎,簡單還能無聲無息把人弄沒了?!狈队凶跊]好氣道。
“范少,現(xiàn)在怎么辦?”魁梧保鏢問道。
“能怎么辦?人家都上門了,他過三天就應該出來了吧,到時和他攤牌就是了?!狈队凶诘馈?p> “那范少,我們現(xiàn)在做什么?”保鏢問。
“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等那人從警局出來吧,你派人在警局門口守著,那個張白出來后我要知道他的具體行蹤?!狈队凶诘馈?p> “好的范少,我明白了。”魁梧保鏢不再言語。
范有宗看著家中場景,心頭升起一股寒意,無聲無息的人就不見了,這是什么手段,眼中閃過一絲惶恐,他確實有點怕了。
……
兩天半,張白走出警局,他自己也沒想到這么快出來,警察的血液對比結果出來了,現(xiàn)場的血液與張白的不符,警察以證據(jù)不足為由將張白釋放,不過他依舊有隨時協(xié)助調(diào)查的義務。
好像聽說警察有了新的證據(jù),發(fā)現(xiàn)那晚有幾個可疑陌生人進入過小區(qū),好像已經(jīng)抓到一個人,這也許就是張白那么早被釋放的原因,不過這不是張白應該關心的事情了。
在門口等著他的,是柳秉坤的律師和柳秉坤本人,三人上了一輛奔馳小車,目的地是柳家,說是為他接風洗塵,在車上,張白才知道洛云去找過柳銘,問了范家的地址。
聽到洛云說要讓范家消失的話,張白只能苦笑,這事好像要真的鬧大了,張白對洛云的話深信不疑,她既然說要讓范家消失,范家兇多吉少呀。
聽到目前柳家也找不到洛云的蹤影,張白想了想,讓他們把車開往自己藥鋪,或許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洛云。
到達藥鋪的時候,張白松了一口氣,洛云依舊安靜坐在那張搖椅之上,閉著美目,一條土狗忠誠的守護在她身邊,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
洛云睜開了眼睛,看了眼張白,淡淡道:“回來了?!?p> “回來了?!?p> “如果明天還不回來,我就去警局找你,現(xiàn)在看來不用了。”洛云淡淡道,像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
張白聽得冷汗都下來了,他無法想象洛云跑去警察局會是怎樣一幅場景。
“走吧,關店!”張白如同往常一樣,每次離開這里,都是這句話。
洛云緩緩從搖椅上站起來,走出店門口,來到三輪車旁邊站著,那狗也同樣蹲在她身側不遠處,一人一狗靜靜看著張白將卷簾門拉下鎖好。
鎖好門,張白回身朝外,望著門口等著的奔馳和三輪車,又是一臉苦笑,三輪車邊上有一人一狗無比默契的等著自己,而奔馳車邊上則是等候著自己的柳秉坤兩人。
他走向柳秉坤,有點歉意的道:“那個柳伯伯,你家我們就不去了吧,以后有機會我再去玩?!?p> “呵呵,柳銘知道你出來了,特意提前出了院,此時正在家中等你呢?!绷ばΦ?。
“哦,這樣呀,那行,你們開車先走,我騎三輪車隨后就到?!睆埌椎?。
“為何不一起坐車,若是怕座位不夠,我叫人再派輛車來。”柳秉坤道。
“不是那個意思,小車我們坐不慣,你放心,我們騎車也很快的?!睆埌鬃隽藗€抱歉無奈的笑臉,轉身騎上了三輪車。
在柳秉坤疑惑的目光中,張白騎著三輪車,帶上一人一狗,踏上了去柳家的路程,柳秉坤和律師對望了一眼,相視無奈一笑,年輕人的想法他們老一輩是越來越不懂了。
奔馳車并沒有獨自先走,而是徐徐的跟在張白他們身后。
張白發(fā)現(xiàn),這狗今天蹦得比往常更歡更奔放,像是吃了雙倍春藥似的,拉車的速度比之前都快了三分。
奔馳車上的柳秉坤兩人看得目瞪口呆,他和律師兩人活了大半輩子,什么事情沒見過,但還是第一次見狗拉三輪車,而且這速度恐怕有八十公里了。
特別是開著車的律師,看著速度表從二十公里,到四十公里,他就詫異了,接著到五十公里的時候,他震驚了,這已經(jīng)到一條狗的速度極限了吧,當?shù)竭_八十公里的時候,律師沒話說了,這還是一條狗嗎?他真的很擔心那單薄的三輪車散了架。
疾馳的三輪車上,張白扭頭問車后的洛云:“范家的人怎么樣了?”
“都在這里。”洛云舉了舉手中的黃色卷軸道。
“哪里?”張白顯然沒弄懂洛云的意思。
洛云將卷軸的一角展開給張白看,一看之下,張白就呆了,他仿佛看到一方真實世界的一角,幾個小人穿著睡衣睡袍,打著冷顫,站在一灣小河邊,茫然四顧,這里山如巨柱沖天,江河逆流高懸。
“這是……”張白愣愣問道。
“這是天機山河圖。”洛云一點都不避諱道。
“這是一幅畫,還是一個世界?”張白問道。
“這既是一幅畫,也是一方世界?!甭逶频?。
“能告訴我,你每天抱著它,干什么嗎?”張白終于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感受畫中世界的規(guī)則,這世界規(guī)則并不完整,我想把它的規(guī)則補得完整一些,不過我現(xiàn)在還做不到,我只能感受到一些零碎的規(guī)則碎片?!甭逶频?。
張白聽得咋舌,世界規(guī)則,這詞對于他來說,是多么的遙遠,而現(xiàn)在他卻聽到有人要補世界規(guī)則,這不是創(chuàng)世神靈該做的事情嗎?
原來洛云一直抱著卷軸,不是在發(fā)怔,而是在感受一方世界,然后去改變世界,這比起自己埋頭煉藥可高大上不止一個檔次。
又是一天夕陽最美之時,張白和洛云,三輪車和狗,這畫面不禁讓坐在奔馳后座的柳秉坤想起了八十年代初那個夕陽斜照的下午,純真、美好、清貧、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