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前,右手牽著走在后面的柯柯緹。
雖然已經(jīng)走出大概一兩百米了,但是還是能感受到從柯柯緹柔軟細膩的手上傳來的微微顫抖。
我可以保證她的顫抖和我的顫抖原因不一樣。
柯柯緹此時光著腳,因為高跟鞋跟會卡在縫隙中的原因,所以她決定裸足前進,但是她說,這片鋼鐵并非冰涼,這還算是一個好消息。
頭頂昏暗的燈光照下,已經(jīng)沒有剛剛平臺上那種高亮度,足以照亮整個隧道的亮度,如今最外邊一圈僅僅是能看到凸起的管道的上面被照射的部分,其他部分已經(jīng)沒入黑暗之中,往前看,偶爾一處的地方的燈光一閃一閃的。燈之間間隔不近,如果滅了一盞,怎么也要有個幾米路程看不到腳下。
如果這種地方突然空掉一塊,那就非??植懒?。
走上前,手中聚集起一團火焰,借著火光,終于點亮了原本完全昏暗的地面。沒有什么缺損,從進來到現(xiàn)在,我就注意著地面,花紋沒有任何變化,隨著路程越來越遠,回頭時已經(jīng)看不到起點的平臺了。
而這完全沒有其他支撐的橋梁,此時真的變成了一座懸空城。
猛然,我腳步一停,一直跟在我后面的柯柯緹突然撞到我身上。“哦!怎么啦!”她的語氣中有一絲絲的埋怨。
“前面,沒有路了?!?p> “啊?”我在本就狹窄的橋上側了側身子,讓歪著頭的柯柯緹能夠看到前面的景象。
前面十幾米的地方,確實已經(jīng)沒有了橋梁的蹤跡,頭頂?shù)臒艄庖驳竭@里戛然而止。
“這!”柯柯緹一愣,沒有任何反應。
“你在這里別動,我過去看看?!彼砷_柯柯緹的手,還能感覺到她仍有依戀的被我往上拉扯了幾分。
不到二十步,我已經(jīng)來到了懸空橋的邊緣。我原本想著兩邊支撐著這座橋,沒想到我還是不適應這里的混亂狀態(tài)。
絕境肯定不會是,一定有什么辦法可以延伸這座橋,沒必要設計一個沒有終點的必死之路。
我突然一愣,都弄成這個樣子了,弄成一個必死之局又如何?比如這墓中有什么不希望重現(xiàn)天日的東西,那么這種防御機制難道不是設計成必死才是最好的?
“弗洛德小心!”遙遠的身后傳來提醒的聲音,我才把目光從一直看著的腳底斷橋抬起來,沒想到空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幾只會飛的類似于蝙蝠的魔物,它們撲張著翅膀,伸出鋒利的爪子直撲向我!
我下意識的向左一個側閃,卻在動作做出時才反應過來這里是個什么環(huán)境,但是我的腳下已經(jīng)懸空!
又在柯柯緹的尖叫聲中,我伸出手扒住了橋側,身下就是漆黑的黑洞,我生怕繼續(xù)看下去失去抗拒的力量,抬起頭,卻看到柯柯緹已經(jīng)跑了過來!
“別過來!往后跑!”三只蝙蝠,兩只還在注意我,而我看到一只已經(jīng)轉了一個方向,注意力放在了柯柯緹身上。
她這種完全沒有戰(zhàn)斗力的普通人真被魔獸盯上了完全沒有逃脫的可能性!
一只蝙蝠從我身后俯沖,準備給我的后背來一爪子,我卻雙手使力,身體被拉到一半,然后稍微蜷起腿,找準機會,一腳蹬在蝙蝠身上,再使勁就跳回了橋上。結果站立不穩(wěn),身體又開始傾斜,在身后的右手往身體中側一靠,手心火柱噴出,去掉魔法吟唱中保護施法者的音節(jié),依靠火焰噴射的后坐力將我頂了回來。
魔法,需要進行特定的咒文的吟唱,吟唱的熟練程度,嚴重影響威力、魔力消耗等等方面。而在吟唱中,又有為了不讓魔法傷害自己與友軍的特定保護音節(jié)。如果拿掉這些音節(jié),雖然對魔法的威力范圍等沒有什么影響,反而因為縮短了吟唱時間而變得更加強勢。但相應的,這項魔法將變成傷害任何事物的洪水猛獸,就比如我現(xiàn)在被燒得有些紅腫的手心。
我在三十級那年覺醒了可以免吟唱來釋放魔法技能的“奇跡施法”技能,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不能再進行吟唱來使用魔法。相反,如果我平時吟唱的愈發(fā)熟練,那么我在透過這個技能而釋放魔法時,威力等方面會變得更強,而對于魔力消耗提高的懲罰也會減弱許多。
手中生成數(shù)個冰錐,全部射向那只飛向柯柯緹的蝙蝠。血花在空中綻開,刺入它身體的冰錐頃刻便被染紅。
如法炮制,三只蝙蝠就這樣,身體砸落至無邊的黑暗之中。
招呼一聲,找回跑遠的柯柯緹,她居然突然就抱住了我。
行吧,值了。
我這次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拍了兩拍,安慰她說:“我們走吧?!?p> 遠處機關聲卡卡作響,頭頂有鋼絲一般的繩子落下,從無邊的黑暗中拉出一節(jié)節(jié)的斷橋,拼湊到原本的橋上,頭頂燈光“咚,咚”的響著,繼續(xù)開拓著道路。
原來是這種惡心的機制,那么遇到的每一個魔物,每一場戰(zhàn)斗都不能逃過了,只有迎戰(zhàn)一途。后面的戰(zhàn)斗再也不是到了一時的盡頭才會開始,前面還有路,就會有怪物從那邊走來。
空中有蝙蝠魔獸、異變膨脹的類似于蜜蜂的魔物、鷹身人、精靈光球,從那邊走來的蜥蜴人、哥布林、被侵蝕的野豬、石像鬼。它們的實力并不強大,只不過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對我限制的太過了。再加上我身后還有個拖油瓶,以至于這些戰(zhàn)斗打的險象環(huán)生。
現(xiàn)如今兩側的管道拓寬了不少,雖然燈光亮了不少,也許只是我視力適應了,但就是從兩側已經(jīng)什么也看不到的管道上,卻會偶爾有一處越來越亮的光,最后化作激光轟向我們,是我在馬菲克那邊見過的再熟悉不過的章魚型魔獸。
對了,說起這些敵人,最為棘手的,便是類似于喵科動物的魔獸。
戰(zhàn)斗力本身就強,結果柯柯緹還眼冒愛心的要湊上去。
你這女人,貓奴本性不要在此時暴露啊!
劍下亡魂又增加了十幾條。這次,不僅僅是遙遠的前方傳來了組建的聲音,從我的右側也傳來了聲響。
懸空橋又得以提升寬度,從之前的一米出頭,這次大概擴張到了一米三左右。這樣算來,延伸前路,提升燈光亮度,擴展左右寬度,以及原本大到會卡高跟鞋的鏤空變成現(xiàn)在如同蕾絲的大小鏤空花紋,擊殺這些急著往前送命的魔物,倒是有著不同的結果,雖說規(guī)律還沒摸清楚,但在這種封閉的環(huán)境中,只能殺光,讓這整張試卷選擇題成了必答題。
魔獸死后,一切都會化為塵埃,僅有寥寥的紅色霧氣會被我吸收,在得到徹底的休息之后可以轉化為自己的力量。被黑霧影響的動物也是如此,而純正的動物就不一樣了,它們的一切都會被留在這個世間,如果沒有外力,那就只有時間可以讓它們化作世間的養(yǎng)分,或是瘟疫的溫床。
一屁股坐在地上,這里的環(huán)境遠不如前面的沙漠之中,雖然沒有極度干旱與高溫的影響,但是好歹怪物不甚游蕩,能找地方算是安全的休息一下。
但是這里,自從遇到了第一批怪物之后,從前面就斷斷續(xù)續(xù)的有源源不斷的魔物前來騷擾,剛剛就是本以為能夠休息一下,剛拿出食物吃了兩口,就又遇到了這樣一批急著來送死的。
魔物的強度不高,但自己身上此時還是橫生了數(shù)道不算深的傷口。
即便如此,我還是忙里偷閑瞅了幾眼書,學了個可以愈合傷口的技能。伴隨著拗口的吟唱,手中微光竄動,為自己修復著身體。
因為戰(zhàn)斗中我特別注意,所以自己背后沒有受過傷,一雙手就能夠到自己所有的傷痛處。
柯柯緹雖然有兩條腿和我的保護,但是即便如此,她身上的傷口也不比我少幾處,簡單地止血之后,又是給她的大腿和手臂上打了兩圈繃帶。
往黑暗中扔掉一個用完的紙質芯,摸索半天,摸出最后一卷繃帶。
“別在我身上浪費了,是我沒用…”柯柯緹晃晃悠悠的想要站起身,但是因為腿部受傷,又沒能站穩(wěn)一下栽進我的懷里。
!
嗯,這里不是一個當禽獸的好地方。
重新把她扶正身子。
不帶她走是不可能的,自己一來不可能攬住所有的敵人,如果有不戀戰(zhàn)的非要飛過去我不一定都能攔住,而且就目前來說,雖然只見過一次。但是還是有魔獸是會出現(xiàn)在我們身后嘗試偷襲的,不帶柯柯緹在身邊基本上就是要讓她去送死。
看著柯柯緹此時楚楚可憐的樣子,我更是不可能放下她一個人。我想要嘆一口氣,但是想到又可能會影響到柯柯緹的心態(tài),我只能忍住。
這里只有我一個人能夠帶她走!
我將柯柯緹的所有傷處包裹好,她怯生生的偷瞄著我,我則是看著手中最后半團繃帶,一隨手直接扔到了無盡的黑洞之中!
“哎!你干什么??!這不是最后剩下的了么?”柯柯緹爬過去,伸出頭看著下面的黑暗,有些埋怨到。
“對啊,那是最后的繃帶,這樣一來,我的背包中的藥品,就只剩下幾瓶體力藥劑,十幾瓶魔力藥劑,還有一瓶圣藥,余下的只是一些針對用的解毒劑和抗黑潮藥了?!蔽衣柫寺柤?。
“那你為什么還要扔??!”柯柯緹的話語中透露出了不少的焦急與無奈。
“剩下的路,半團繃帶沒什么用,與其想著那些,不如真的去小心一點?!甭犃宋业脑?,柯柯緹也是沉默下來。
確實,半團繃帶大概也就夠處理兩三處小傷口的,如果是受到了比較大的傷害可能連一處都不夠用的,這種繃帶不僅是單純的棉布,在制作前就使用抗細菌藥浸泡過,再撒下研磨好的傷口愈合藥,配合擁有保質和加速愈合效果的魔法咒文,不深的抓傷包裹上,兩三分鐘就能完全愈合,連個疤都不剩。正因如此,這項發(fā)明問世一年,普通的繃帶和止痛藥、傷藥都因無人問津而退出市場。雖然被壟斷,但是價格卻奇跡般的不貴,即使是尋常人家也能備個兩卷以應備不時之需。
修整了十幾分鐘,又吃了點東西,把身上所有的繃帶全部拆掉,身體的狀態(tài)已經(jīng)被調整到了一個比較優(yōu)秀的地步,我拿出兩瓶提神藥,至此連續(xù)十幾個小時的戰(zhàn)斗,因為無法睡眠,我與她的精神狀態(tài)都進入到了一個緊張而疲憊的狀態(tài)。
雖然瓶子上寫著6小時精力充沛,但是因為違背了禁止連續(xù)服用的原則,所以這第二瓶大概只有四個小時的效力,理想化來說。
我深吸了一口氣,又全部從鼻中呼出。身體后仰,雙臂后撐,看著頭頂未被照亮的天花板。
柯柯緹沒有胃口,雖然還是強行塞了幾口,但還是吃不下去。
拿過來吃剩的牛肉蓋飯,收進儲藏空間中。
“很意外啊,這種時候你還能有這樣的胃口?!笨驴戮熢谶@最后的休息時間里想要跟我談論些什么,然后選了這樣一個也許她已經(jīng)奇怪了很久的話題。
“我可不像您這樣的高位人士,每天在城中享受著山珍海味,對于這種下面的食物提不起興趣。我啊,我在成為這個勇者之前,是個在角斗場賣命的奴隸。別說是這種,對我來說曾經(jīng)想都不敢想能吃到的美味,哪怕是現(xiàn)在讓我回去吃奴隸那些硬面棍,我也…應該還能吃的下去吧?應該可以?!蔽铱粗悬c驚訝但更多是歉意的表情,我話鋒一轉,往著一個搞笑的方面開去。
果然,她嘴角一揚,雖然沒有笑出聲。
“那些事情都無所謂了,至少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是一個所謂的勇者了,雖然還沒做什么事情,未來也很艱苦,還有六座烽火臺要我們去點燃,但是終究比之前那種苦日子強多啦!”我站起身,理了理輕甲伸出的布衣,準備上路??驴戮焺t是走上來,從后面理了一圈我的衣領。
“如果,以后有機會,你可以,跟我講講你的那些故事么?”她的看向我的眼神中滿含著期待。
“嗯,我會的?!蔽野咽置蛩念^頂,她則是又面頰通紅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