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糟了

　　末啼耐心如初，即使相同的描述聽不同人講了很多遍，表情始終從容不迫，待下人們離開，他最后言道，“這事真要追究，很好查清?！鳖D了頓他語氣復雜，“怕只怕……”

　　莊翼和楚宣兩人心提了老高，忽然有種不妙的猜測。

　　只見末啼垂下眼眸，猶豫了一下，嘆聲道：“你們要提防有人一計不成暗中銷毀證物?！?p>　　原來是這事！莊翼稍稍松口氣，應(yīng)和的點頭，“我早已派高手去死者的祖墳周圍埋伏，一旦有人挖墳破壞，必會被抓個正著?！?p>　　末啼抬頭，一雙眉眼精明沉穩(wěn)，語氣卻極為冷凝，“不光是死者。”

　　莊翼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你是說他們會對喬橋暗下殺手！”楚宣陡然起身，動作大到掀翻了椅子，一張本就血色不足的臉更是青白交錯。

　　在兩個男子充滿不確定的注目下，末啼點了一下頭。

　　似是被下了死刑般，楚宣渾身一軟，跌坐在地上，只一瞬，立刻連爬帶走的撲向莊翼，拽住他的衣擺，聲音尖銳凄厲，“派暗衛(wèi)，多派暗衛(wèi)，請江湖高手，我花錢，多少錢我都出。”

　　好好的一個楚家嫡子，此刻形象大失，活像是一個六神無主的瘋子。

　　莊翼哪里還有功夫顧得上他，他捂住唇方才掩住痛呼，雙眸瞪大，腦袋一頓一頓緩慢的轉(zhuǎn)向末啼，臉色煞白毫無血色，“你……不該來！”

　　四個字，如晴天霹靂！

　　楚宣立刻聽明白莊翼的潛臺詞，失控的嗷叫著又撲向末啼，拳拳打在他胸口，悲憤至極，“是他故意的，故意派你過來，對不對，你們是故意的！你和非莫容想治我妻主于死地，你們得不到便讓別人也不安生！活該你一輩子給皇家守活寡！活該！”

　　莊翼一把拉住楚宣，阻止他繼續(xù)口不擇言下去。有些皇家密事，百姓可以心知肚明，卻不能大咧咧的說出來，還是當著當事人的面，這不是找死是什么！

　　末啼面不改色，似乎楚宣指名道姓罵的人不是他。

　　“我派人以我的身份去了府衙，若還有問題，怕是要查一查莊上了?！?p>　　“什么意思！”事關(guān)喬橋生死，便是莊翼也不能在保持冷靜。度假莊的管事和服務(wù)人員都是他挨個挑的，身份背景查的一干二凈，沒有什么可疑之處，倒是原本莊上的老人會不會生出紕漏未曾可知。

　　“查！”楚宣咬破嘴唇，恨聲道：“挨個查！”

　　大年初一的午時，天色有些陰沉，瑩白的積雪卻照亮了天空。

　　年輕衙役在途中方便的功夫，抬頭于樹杈上發(fā)現(xiàn)了一盆熱乎乎的餃子，還挺香的，他樂呵呵的端了下來，吝嗇的撥給兩個犯人十來個，剩下的全進了他們的肚子。

　　純?nèi)怵W的，咬一口香味撲鼻，另一個衙役感慨著，“餃子就酒才是人間美味?！币幌氲阶蛞沟木疲B餃子都少吃了好幾個。

　　年輕衙役埋頭猛吃，一口兩個餃子，吃相不佳，幾乎一人包了多半盆。飽暖思淫欲，他一抹嘴，嘻嘻笑道，“荒郊野外的能吃口熱乎的已是難得?！表槃萸屏搜酃郧傻拇抵鵁釟饴掏坛燥溩拥男∨?，他壓低聲詢問，“這是什么人間絕色，竟勾的這般勢力的男兒為她奔前走后？從出發(fā)便沒能看清模樣，防的夠緊的。”

　　老衙役同樣看去，摸著下巴咂摸味，“據(jù)我經(jīng)驗，看那身條便丑不了。”

　　做他們這一行的極少有嫁人的機會，若押送途中遇到夫家沒權(quán)沒勢的女子，看對眼了，也會與其春宵幾度。年輕衙役今天是第一回押送犯人，聽過幾個老衙役途中遇到的極為難得的艷遇美事，心里抓撓似的想著，故此越發(fā)好奇被那高大丑陋的窩囊男子精心呵護的女郎到底是何種美貌。

　　趙大海早就提防衙役作妖，當下發(fā)現(xiàn)兩人目光猥瑣的屢次打量喬橋，身體一側(cè)遮住他們過火的視線。他心頭隱忍怒氣，若不是不想鬧事給喬橋惹了麻煩，真恨不得把這兩個不懂男德夫道的混蛋撕碎了。

　　老衙役走的路多了，眼力便多了幾分，先前他以為那丑陋男犯憨慫，沒什么真本事，誰成想，不過是占了一眼便宜，那渾身的氣勢便散了出來，兇如惡獸，連眼睛都沒對上，淺淺低著頭便令人心頭發(fā)冷，實在不像是好招惹的。

　　他拉了下年輕衙役，看在日日有美味有銀子的份上，暗示他不要節(jié)外生枝。若真想見識，到了莽荒之地，有的是人家用妻待客，不過是給些物資口糧當禮物罷了。

　　年輕衙役貪婪的盯著喬橋秀美的下頜和細嫩的脖頸，心有不甘，卻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反抗老衙役，想著夜間等人都睡了在徐徐圖之。

　　結(jié)果，人沒走兩步，便哐當?shù)沟亍?p>　　老衙役當下提起精神，一把扯過喬橋的鐵鏈，拔刀抵住她的脖子，防備的沖趙大海喊著，“你們做了什么！”

　　趙大海渾身肌肉繃緊，環(huán)視靜悄悄的四周，警惕的說：“不是我們！”

　　老衙役哪里肯信，粗魯?shù)睦鴨虡蛱吡颂吣贻p衙役。

　　人還有呼吸。

　　他瞇眼喝道：“你們往餃子里下了迷魂藥，自己卻提前吃了解藥？快把藥交出來，我們一路對你們照顧有加，人只要送到地方便是交差，你們要是有本事，之后會發(fā)生什么，那邊亂七八糟的不會有人在意。若是聰明人，應(yīng)該明白，機會不在我們這里，何必刀劍相交！”

　　趙大?？嘈?，也不知道該慶幸餃子吃的少，還是該怨恨下藥的人招數(shù)卑鄙，他雙手抬起，一邊以示無害，一邊心生防備，“這道理怎會不懂，您若信我，我保證不是我們的人干的！”

　　老衙役一驚，顯然明白了幾分，眼神審視的看向趙大海，繼而騰出一只手草草撩開那一直表現(xiàn)的極為鎮(zhèn)定，不哭不鬧的小女郎凌亂的發(fā)絲，露出她嬌美的面容。

　　心下咯噔一聲，既有驚艷又有些驚異，即便經(jīng)歷了這么多日的風霜，佳人依舊眉目如畫，大眼沒有一絲陰霾，清透的如最晴朗的天空，紅唇雖干涸唇形若櫻珠，誘人采摘。

　　這是個完全可以忽略性別似純又妖的小女郎，料想的到會有多少男兒為她輕狂，又有多少女子對她又愛又恨。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