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同事
吳耎跟著糜芳再次來到了糜府賬房,通過剛剛的交談,他已經(jīng)從糜芳那里了解到了,糜府賬房本就有兩位賬房先生,一老一新。
老的那位還是府上的老資格,在糜竺甚至是糜竺的父親還未掌家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糜府里開始干活了。
從當(dāng)年小小的學(xué)徒,到如今的糜府賬房大管事,可謂見證了家族興衰。
這樣有資歷有地位的人,對于新來的人有些心理優(yōu)勢都是很正常地。
不過所謂人老成精,就算真對吳耎排斥,他恐怕也不會輕易出頭。
這老賬房到了年紀(jì),原本就是半退休的狀態(tài)了,要不然他當(dāng)初自己一個人就能夠搞定,也不需要另外再找一個新賬房。
新來的那位,比起吳耎自然也不算新,從一年前開始就作為老賬房的接任者,開始接手賬務(wù)。
不過嘛,新老兩位賬房先生原本就有淵源,有親戚關(guān)系,也有師徒關(guān)系,所以他們之間沒有什么齷齪,稱得上是和平過渡。
可輪到吳耎,自然就不一樣了。
吳耎對他們來說那是徹徹底底的外人,很可能會是兩人一致的排斥對象。
如果說吳耎以后要在賬房內(nèi)立足,肯定要跟兩人來一場職場上沒有硝煙的交鋒,要么東風(fēng)壓倒西風(fēng),要么西風(fēng)壓倒東風(fēng)。
不過吳耎本就沒打算在這里逗留多久,所以在糜芳給他們雙方互相介紹的時候,他盡量表現(xiàn)得人畜無害,做出一副“我只是來做事”的樣子。
那兩位賬房先生也和他打過招呼,說上一些場面話。
糜芳行事向來沒那么多的心思,但他親自帶著吳耎過來,勢必會讓對面兩人多想。
到底是吳耎有關(guān)系被安插過來走個過場,還是說糜家對他們有所懷疑,特意安排人來調(diào)查他們?
在這樣的大家族里管賬,要說里面沒有貓膩恐怕糜竺自己都不信,所以真心要查的話,沒有問題反而可能是最大的問題。
兩人當(dāng)然怕查,但相比于這個,他們更擔(dān)心是這背后的含義。
吳耎意識到兩位對自己的到來似乎并不歡迎,現(xiàn)在糜芳在的時候還好,走了恐怕就是另外一副樣子了。
至于他們到底會怎么對待自己,暫時還很難說。
最大的可能是對自己的到來冷處理,畢竟新來的沒有老人帶的話,很多東西都沒法上手。
吳耎其實還是希望能夠做些事情的,最起碼也要通過那些賬目對這個世界多一些了解,物價之類還是小兒科,一個家族的賬目里面還藏著更多的訊息。
當(dāng)然了,肯定還有一些私賬是他無法接觸到的。
糜芳此時又笑道:“吳公子初來乍到,還要請兩位幫忙帶一帶,讓他先熟悉一下?!?p> 他其實并沒有意識到吳耎的算賬有多厲害,只是因為長兄糜竺看重,才另眼相待。
而這落在那兩個賬房先生的耳中,卻又是另外一番意味了。
誰都知道糜家二爺?shù)膽B(tài)度向來就是代表著糜竺這個族長的態(tài)度,他既然這么說了,足以說明糜家對于吳耎的看重了。
他們消息比較閉塞,還不知道吳耎到底是從何而來,但一致的想法卻都是來者不善。
不管是他自己來“求職”還是被糜竺有意安插過來,對于他們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可是心里苦澀也只能藏著,表面上還得表態(tài),“一定一定”、“肯定會”之類的場面話。
糜芳又對吳耎拱手道:“吳公子就在這里少待,我還有事先走了。若有什么不滿意,吳公子可以再去找我?!?p> 只是一個普通的相對討好的動作,自然又被兩個賬房內(nèi)心一番解讀,他們現(xiàn)在認定了吳耎的到來絕對不簡單,更是發(fā)揮腦洞開始編織“故事”。
吳耎并不知道他們心里想法,他秉持的原則就是不變應(yīng)萬變,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當(dāng)然,要是這兩位還不識好歹,非得要和他對立起來,那他也不介意來一場硬碰硬。
好在最不想看到的針鋒相對沒有出現(xiàn),盡管糜芳走后兩人的表現(xiàn)都馬上變得無比真實。
老賬房對他不冷不熱,新賬房也對他不咸不淡,但吳耎并不介意,甚至還有點兒希望如此。
有時候工作上的同時沒必要什么私人交往,這樣更方便做事,人情在某些時候就是一把禁錮的鎖。
不過這樣一來,他進入“工作”還是有一定麻煩,沒有老人帶著,他有些記賬的方式都看不懂,更別說要看清楚那些賬目了。
他又拉不下面子去求那兩個,只能自己硬著頭皮去慢慢看。
好在少林寺的歲月讓他認字基本沒問題了,而他以更高級的統(tǒng)計學(xué)思維來看待這些賬目,起初有些問題,一旦習(xí)慣之后,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么難。
當(dāng)然前提是,其中沒有什么只有他們自己能懂的暗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沒人打擾下,吳耎漸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仿佛回到了前世還在做會計的時候。
直到某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不對,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糜貞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兩位賬房當(dāng)然也看到了,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在旁邊看著,并沒有過來。
吳耎好奇道:“咦,你怎么過來了?”
糜貞笑道:“先前不是說好了嗎?既然說了,那就一定要做到,我是來找你學(xué)習(xí)的?!?p> “學(xué)習(xí)?”旁邊兩位賬房先生聽得都是一愣,老的仗著資歷才敢開口問道:“小姐說的,什么學(xué)習(xí)?”
糜貞奇怪道:“怎么你們還不知道,吳公子有一種新的記賬方法,不僅能夠便捷快速地記錄,還能夠衍生出來許多其它的作用。所以大兄讓我來跟著他,好好學(xué)習(xí)一下?!?p> 兩位賬房先生非但沒有覺得驚喜,反倒心里更是一沉。
如果說糜貞可能弄錯,但是吳耎可是得到了糜竺認可地,難道說正是因為這什么新式記賬方法,他才打動了糜竺?
若是如此的話,那他們兩個的位置可就很危險了。
這個年頭,一個人有什么技術(shù)或者手段,往往都會敝帚自珍,非師承亦或者親族關(guān)系基本不可能傳授。
這也是吳耎先前輕而易舉答應(yīng)傳授,糜竺他們會感到驚訝的原因。
兩人可不覺得這吳耎能夠免俗,他們現(xiàn)在是競爭對手,他肯定會防著他們兩個。
而至于為什么還會教大小姐,還不是因為她身份特殊,何況就算她真的學(xué)了,以她的身份也不可能親自來做這些事情,于吳耎的位置來說無礙。
甚至這吳耎年紀(jì)輕輕,雖然樣貌——主要還是發(fā)型——有些古怪,但除此之外,也可以說一句一表人才,誰又知道他是不是對大小姐還動了其他方面的心思?
女人有飛上枝頭當(dāng)鳳凰,男人當(dāng)然也有攀上高枝成鳳凰……男。
當(dāng)然了,在這個念頭贅婿是讓人瞧不起地,屬于地位最低等的人,不是走投無路基本不會選擇這條路。
可要迎娶糜貞的話,憑借吳耎現(xiàn)在的身份地位,可遠遠不夠。
只是討糜貞歡心的話,最多就是私奔,那樣風(fēng)險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