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一道,蘇幻天的造詣也是非同小可,自然能夠看出來這個寶塔頂端一層的不同,再加上其中的法訣,破除陣法和禁制可以說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寶塔頂端是光滑的鏡面,記載有整個古老宗門的陣法雛形,蘇幻天多多少少知道了這個宗門最重要的還是東西兩座大島,最東邊星原島,最西邊的終嶺島,相隔數(shù)千里,沿途還有好些島嶼礁石。
最東邊的星原島,其中禁制叢叢,危險無比,還有毒瘴屏蔽,鬼物妖獸無數(shù)。
蘇幻天滿臉喜色的把寶塔收進了儲物袋,雖然宗門之前有規(guī)定,尋寶得到的一切寶物都歸宗門所有,可以兌換靈石和貢獻點,但也并非沒有回旋的余地,更何況寶塔已經(jīng)被祭煉,再想毀去印記,幾乎不可能。
他繼續(xù)朝著里面走去,走過幾個儲水池,前方墻壁上有一個一尺高,半尺深的洞口,里面空空如也,正是巫師蠻甲取玉盒的地方。
蘇幻天走到這面石壁前,用手敲,用神念掃,仔細查看陣法痕跡,最終毫無發(fā)現(xiàn),有些失望的搖搖頭,整面墻壁怕是只有那一個盒子。還被巫師蠻甲取走了。
大廳的角落有一個小門,僅容納一人側(cè)身通過,蘇幻天輕輕觸碰小門,“吱哇!”一聲,小門應(yīng)聲而開,他也邁步走了進去。
小門后方是幾個昏暗的小房間,四周寒冷而又清澈。有些昏暗的幾個石頭小房上方,透過一個個黑色屋頂,能夠看到幽暗的星空,不過中間有光罩籠罩。
這片的幾間屋子很靜,蘇幻天神念掃過后,還發(fā)現(xiàn)一個燃著暗淡的燈火的房子,那是最里面的一間房子,他走到這間屋子前,就停住了腳。
這屋子也和其他幾間一樣,建筑得樸實而簡陋,窄而厚的門,還有一個奇特的窗子,昏黃的窗戶,昏黃的燈光,門窗都是緊緊關(guān)著的,看起來非常普通,但是有股莊嚴(yán)肅穆繚繞其上。
蘇幻天走了進去,這道門戶依然沒有陣法保護,他有些詫異,更沒想到的是里面的燈光竟然是數(shù)百顆夜明珠,幽幽閃亮。
他放眼望去,每間房子里的陳設(shè)都可以看得很清楚。屋里的每樣?xùn)|西,在幽光的反射下,看來竟似虛幻起來。
房里擺著幾張紫檀木的雕花桌子,桌子的前方鋪著織錦緞的墊子,應(yīng)該是打坐用的蒲團。
墻上掛著十幾人物畫像,中堂是一幅山水,煙雨蒙蒙,情致瀟灑,仔細一看,那比蠅足還小的落款,竟和大殿中的畫像筆法的手筆一致,看來是出自一人之手。
而且先前巫師蠻甲曾言,這里是祖師大殿,聽名字應(yīng)該是擺放宗門前輩靈位的祠堂一類,蘇幻天開始用神念往掛像上掃去。
他想,十幾個人物畫像應(yīng)該是這個宗門的前輩人物,畫像中手里拿著各種刀槍劍戟扇類法寶。
最中間的一位最顯眼,只見畫中道人手挺玉質(zhì)飛輪,玉輪的外緣有三個朝同一方向飛翹的牙,牙與牙之間的由神秘符文相連,符文間還雕刻有扉棱一樣的小齒。
這道人風(fēng)姿颯爽,不過三十來歲年紀(jì),肖像之旁題著“璇璣門祖師”五字。
畫像里的道人不過寥寥幾筆,但畫中人英氣勃勃,飄逸絕倫。
蘇幻天喃喃自語道:“璇璣門!”原來這個宗門叫做璇璣門。
璇璣門祖師位下方立有一個小牌,上面密密麻麻刻著蠅頭小字,蘇幻天仔細看去,其上書寫,“世事茫茫,光陰有限,余千年奔忙!人生碌碌,競短論長,卻不論仙道榮枯有數(shù),得失難量??茨前倮镬`山,夜月靈泉,奇花上露,富貴頭霜。機關(guān)參透,萬慮皆忘?!?p> 蘇幻天重復(fù)讀了幾遍,只是覺得這位祖師舞弄文筆倒是有一套,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
最后是中間上方的那副山水畫,能夠把這幅畫掛在如此地方,絕不是普通的書畫,一定有什么名堂。
畫中兩儀山高聳入云,直插云霄,從山底望去已是看不到頂端,此山之巍峨令人望而生畏,期間又有山云間的仙子出入,看來這兩儀山已是仙山仙府,而且在山下更有虔誠者日日向山的方向拜祭。
一條靈瀑沿山而下,最后落入一個湖中,湖水清澈見底,有魚在湖底來回游弋,湖上面的半空中有飛鳥仙鶴盤旋其上,仙家氣勢十足。
畫中的仙家景象以及背景,完全鮮活到似要從畫中跳出來般。蘇幻天想道,且不論真假如何,這畫中逼人的靈氣就讓人不得不嘆服。
他只覺得此畫靈氣十足,總感覺錯過了什么,他手一掐訣,指尖一個符文跳動,隨后在眼前一抹,靈木術(shù)展開往此畫上看去。
夜明珠的白光使屋子里流動著一種散碎而朦朧的光影,他靜靜地站在光影中,眼睛瞬也不瞬地盯在這幅畫上,似已瞧得出神。
只是一瞬間,蘇幻天的身體就仿佛變得很虛玄、很詭秘、很難以捉摸,幾乎已不像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而像是個詭異的幽靈。
蘇幻天剛看清畫面,此畫突然靈光一閃,接著一個靈光爆發(fā),眼前一亮,周圍的環(huán)境有了巨大的變化,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再是處在一個昏暗的小屋里,而是在一處山谷中,山谷里的情形與畫上的極其相似。
蘇幻天極其驚訝的望著周圍的一切,難道這幅畫是一個洞天寶物?他馬上否定了,天寧老祖的洞天寶物他是見過的,而且還親自體驗了一番,那是整個肉身都進到了里面,而現(xiàn)在的自己,身體卻是虛幻的。
“或許是一個幻境?”蘇幻天暗自想道。
在他沉思著的時候,一段悠遠綿長的琴聲傳來,直入天際,古琴低沉渾厚的琴音不斷響起,仿若從遙遠的亙古之地傳來,動人的旋律隨著山谷流轉(zhuǎn),緩緩傾瀉而下,悠緩?fù)褶D(zhuǎn)卻又大氣磅礴,動人心魄。
這山谷,這琴音,正所謂風(fēng)搖其巔,韻動崖谷,視之既靜,其聽如遠。
蘇幻天慌忙四下觀看,卻發(fā)現(xiàn)琴聲來自四面八方,一時間聽不出琴聲的來源。
他一拍腰間,發(fā)現(xiàn)儲物袋在身上,隨手一抹,把法劍取了出來,拋到半空,隨后躍了上去。
只是花費了半柱香時間,他就把整個山谷轉(zhuǎn)了一遍,卻毫無發(fā)現(xiàn),他靈光一現(xiàn),“對,應(yīng)當(dāng)先去看一看瀑布。”
那副山水畫的內(nèi)容他記得清清楚楚,御使飛劍,直奔那道山間的瀑布而去。
十幾個呼吸時間,他趕到了那里,琴聲聽得更加真切了,看來他的判斷沒有錯。
他轉(zhuǎn)過一個山角,一道匹練從高空落下,直接墜入湖中,在湖岸邊有兩道身影,其中一道纖細的身影正在撫琴。
岸邊地上有細草織成的圓席外,半邊靠近湖邊,另鋪有溫厚柔軟的草褥。兩道身影一男一女,正坐在草褥上,他們對面有一半圓形的矮木幾,幾上放著兩頁殘書,男的在繪符篆,蘇幻天只覺得他的手法極其熟練高明,也未認(rèn)出那符篆有何妙用,是甚家數(shù)。
那旁邊撫琴的女子一身宮裝,看起來雍容高貴。
男的拿起符筆輕蘸了點墨水,突然間,往專心致志撫琴的女子臉上點去,那女子卻甚是機靈,立時柳腰一折,上半身猶如無骨般往后一抑,那串墨珠沒了非禮的對象,落空了。
男子毫不意外,在半空筆走龍蛇,幾個符文快速形成,口中笑道:“定!”
撫琴女子瞬間動彈不得,符筆把滿腔熱情全投射在專注彈琴的女子臉上,唰地一下,彈琴女子那清冷如仙的玉顏頓成一溜兒水墨,那一個黑的鮮明啊。
蘇幻天距離他們只有十幾丈遠,自然遠遠看到了這一幕,臉上頓時起了一道黑線,搖搖頭暗道:“這位仁兄真會玩?!?p> 那撫琴女子突然反應(yīng)過來,停止了撫琴,揮起粉拳敲他幾下,那男子哈哈大笑,站起身來往遠處跑去,女子攆上去追打。
蘇幻天看到男子在半空畫符,自然知道畫的是暗符,而且是極為高明的高級符咒定身符,這種制符造詣最少也得是制符大師。
他突然覺得二人的身影非常熟悉,猛然間一驚,這二人不正是大殿里面機關(guān)畫像上的二人嗎!
雖然他距離二人較遠,但是絕對錯不了,正是畫中的兩人,不知道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
在前方奔跑的男子突然停下了,朝著蘇幻天的方向說道:“道友光臨寒府,還請現(xiàn)身一見。”
后面追逐的女子聞言,也往蘇幻天的方向瞧去。
蘇幻天一驚,竟然能夠看到自己,實在有些不可思議,他從拐角處現(xiàn)身出來,朝著兩人走來,臉上尷尬一笑,說道:“誤闖貴地,還請前輩見諒!”
男子朝他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夜深沉,月光如水,從他身后照過來,周身如鍍銀邊,看上去格外的溫存,亦格外的縹緲。
蘇幻天看著看著,就覺得他的樣子有些模糊了,像在繪了畫的宣紙上鋪一層紗,將輪廓與眉眼勾勒出來的,蘊化成為一個人,而那人,星眸璀璨,豐美如玉。
那男子仿佛看出來他的疑問,開口說道:“道友不必驚奇,我二人不過是一縷神念所化罷了!”
蘇幻天瞬間目瞪口呆,神念所化?那得多高的修為啊,據(jù)他所知,洛神門的掌教是元嬰中期修士,都未必有如此本領(lǐng),看來眼前的男子非同一般。
那男子隨即席地而坐,繼續(xù)說道:“道友不必拘束,相逢即是有緣,不妨坐下歇息?!?p> 蘇幻天聞言點點頭,說道:“叨擾了!”他也坐在了草褥上面,而那名傾國傾城的女子則坐在古琴后邊。
那男子渾然不以為意,自顧自笑嘻嘻地推開符紙,拿起符筆,女子又在一旁侍墨。
那男子揮動符筆,周圍靈氣洶涌而來,隨著符筆的落下,化為一個個的符文,幾息時間,一張符咒制作完成。
那男子將符咒拿起,眼睛直直地盯著那道符文,滿臉可惜地嘆道:“只是可惜了,這次無法一氣呵成,聽了那么久的琴,還是無法靜下心來。唉,下次再要如此機會,可就不大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