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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稽夢笑錄

第十七章、一川煙塵(上)

提稽夢笑錄 張寧鐸 3911 2019-06-28 18:06:00

  波鈺奇歷101年6月,卡美拉都,圣薇王府

  墨軒走進圣薇王府正廳的時候,仆從剛剛換上新的燈燭,將黑夜之中的正廳映照的如同白晝一般。圣薇王古越柯炆此時就坐在正廳的主位上,一邊看著手上的書簡,一邊等墨軒依約來見。

  “拜見圣薇王!”盡管此時廳內(nèi)再無第三個人,但墨軒的禮數(shù)還是一點都不馬虎,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古越柯炆也不理會墨軒,慢悠悠地把手上的書簡合上,才抬起微微垂下的眼皮,看著墨軒:“何事,一定要晚上再談?”

  “要事!”墨軒沒有得到柯炆坐下的示意,只能原地站著回話。

  “要事?”柯炆的眉毛不被人察覺地皺了兩下,“你終于愿意把完整的嘉汐給我送回來了?”

  古越嘉汐,那個四年前為墨軒而死的圣薇王府大小姐,一直是橫在柯炆和墨軒之間無法逾越的痛。當(dāng)年墨軒一路護送嘉汐的遺體回帝都交還給了柯炆,但圣薇王卻一直說墨軒沒有把完整的女兒給他帶回來,大概是痛失愛女造成的,對此有愧的墨軒一直甘愿承受著柯炆這句話的責(zé)難,四年來一直沒有出一聲反駁。

  此時的墨軒還是同往常一樣,沉默了一段時間,當(dāng)他覺得柯炆的心情應(yīng)該平靜了的時候,才開口繼續(xù)說道:“經(jīng)過我半年的盤查和打探,我斷定衛(wèi)王柳深要在陛下的壽宴上行刺篡權(quán)。”

  “什么!”柯炆聽到墨軒的話,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隨即他又向窗外打探,確定并無人在偷聽后,幾步走到墨軒身邊,壓低聲音問道:“衛(wèi)王柳深可是當(dāng)今陛下的親弟弟,說他要行刺,你可要有證據(jù)。”

  “沒有!”墨軒的回話雖然也是聲音低沉,但也沒顯出一點心虛,“我要是有證據(jù),就直接面奏陛下了?!?p>  “那你深夜前來告訴我這件事,有什么意圖?”柯炆渾濁的眼睛死死地停留在墨軒身上,他清楚嘉汐鐘情的這個人有這非凡的才能,但自己暗地里觀察了墨軒這么久,仍然摸不透他的底細。

  “我想請圣薇王在賀壽之日,用靈力保護陛下不受任何外界法術(shù)侵擾?!?p>  “放肆!”柯炆的聲音又高了起來,震得墨軒的耳朵嗡嗡作響,“未經(jīng)皇令,擅自將施展靈術(shù)到皇帝身上,你是想讓人覺得我圣薇王府要謀反么?”

  墨軒跪在柯炆面前,行了個大禮:“墨軒不敢,只是此事重大,除了求您,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p>  “那你又如何斷定我們圣薇王府的靈術(shù)是唯一的辦法呢?”

  “壽典之時,我和大將軍、二將軍都會在皇位左右陪同,衛(wèi)王要是動手,就算身手再好,也定然不是我們幾個人的對手,不足為慮。但我知道這點,他也必定清楚,再加上我的人探訪到衛(wèi)王自到封地天衛(wèi)城之后,就私下里同狄隆國交往密切,狄隆國雖然國小力弱,又處于苦寒之地,但他們的皇族是馭痕的后裔,國內(nèi)定會保有馭痕留下的靈器,只怕衛(wèi)王借用靈器發(fā)動什么靈術(shù)用以刺殺,到時候我們沒有一點防范的可能性。只能通過圣薇王府世代相傳的靈術(shù),才能與之抗衡。”

  “世代相傳!你倒是沒少從嘉汐那里知道秘密。”柯炆倒吸了一口氣,背過身去,“這只是你自己的猜測,我怎么相信你是為了保護陛下而不是陷害我們圣薇王府?”

  墨軒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函,呈遞給柯炆:“這是大將軍竹宮長晟和豪月族長豪月堇桐的親筆手書,上面所述之事便是我今日所請之事。以他們二人之名,可否打消圣薇王的疑慮?”

  柯炆轉(zhuǎn)過身來接過墨軒遞上的信函,取出里面的信件看了一遍,信中所述之事與墨軒所講基本相同,文末二人的簽名自己反復(fù)看了幾眼,確認不是偽造的。心里已有七分相信的柯炆嘆了口氣,擺擺手示意墨軒站起來,“那你想讓我怎么做?你應(yīng)該知道,圣薇王府的靈術(shù),并沒有保護人的效用?!?p>  “圣薇王只需用靈術(shù)保護陛下不受其他的靈術(shù)影響就好?!蹦幷玖似饋?,繼續(xù)說道:“同時也請您用靈術(shù)保護好我和堇桐不受其他靈術(shù)影響,到時候我們自然有能力保護陛下?!?p>  柯炆搖了搖頭:“不可能,憑我一個人做不到,施運靈術(shù)保護兩個人,對我來說已是極限了,再多,便不好控制?!?p>  “嘉澈難道不可以么?”墨軒低沉著聲音提議道,此時的他與剛才那個四將軍判若兩人。

  “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圣薇王府的秘密,你就應(yīng)該知道,嘉澈身上只有自己研修的那一點靈力,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笨聻捎X得此時墨軒的表情很是奇異,有那么幾個瞬間,他感覺自己并不是在跟一個晚輩說話。

  “壽禮當(dāng)天,為了防范于未然,衛(wèi)王恐怕會找個理由把您引開,所以嘉澈不可或缺?!蹦庮D了頓,像是下定決心一樣,說出接下來的話:“也許您該考慮繼承人了!”

  “圣薇王府的事情,不用你管!”對于墨軒的最后那句話,柯炆很是反感。“你走吧,具體事情怎么做,我安排好了自然會告訴你?!?p>  墨軒知道自己觸了柯炆的霉頭,接到逐客令的他沒有做什么解釋,行了一禮,見柯炆并無任何表示,便告退了。

  波鈺奇歷101年6月,卡美拉都,龍蟠大街

  龍蟠大街是聯(lián)通卡美拉都南北的三條主路之一,從圣薇王府出來,去往城南的樂館津南坊,從龍蟠大街走是最快的路。

  綠頂木轅的圣薇王府車駕緩步行駛在龍蟠大街上,終日被困在府內(nèi)讀書練字的古越嘉澍忍不住打開車窗,探出頭去欣賞街邊的盛景。

  經(jīng)由三日的秘密傳功,古越嘉澈身上已經(jīng)擁有了柯炆所傳的圣薇王府祖?zhèn)鞯撵`術(shù),原本今天柯炆是讓她在府內(nèi)休息一下,明日跟隨父親入宮去以圣薇王繼承人的身份面見皇帝。但無奈嘉澈實在拗不過弟弟的苦苦哀求,只得答應(yīng)帶他出門到津南坊去聽當(dāng)今最有名的歌者伊杰新譜的曲子。

  與嘉澍滿眼的歡喜不同,古越嘉澈坐在馬車內(nèi),腦子里全是三日傳功時父親告訴她的話。

  “圣薇王府的靈術(shù),依例只有圣薇王和繼承人才不能擁有。為父四年前曾將三成功力傳給你大姐,卻沒想到她會命喪沙場,更沒想到的是墨軒帶回來的尸體中竟沒有留有一絲靈力,我就這么損了三成,今日我又傳了三成給你,切記,縱然有靈術(shù)在身,也不能逞能,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運用靈術(shù),你可以施展讓陣士兵無懼生死的奮勇向前的失空陣;可以施展讓陣內(nèi)士兵無需耳朵就能聽到你內(nèi)心指令的石伏陣,這些雖然都不具備攻擊性但是跟普通軍隊配合,能夠產(chǎn)生巨大的戰(zhàn)力,此外,你還可以用靈力幻化出圣薇箭,進行遠程射擊。”

  “你所選的夫君,不要是墨軒那種聰慧絕頂之人,圣薇王府無欲無求,只求一世安穩(wěn),為父對你未來的夫君沒有什么要求,只求普通平順,待你真心便好!”

  “壽典之時,據(jù)墨軒的情報將會有人借助靈術(shù)行刺,到時候你要時刻記得用你的靈力護住陛下,其他的事情不需你操心,做好你該做的就行了!”

  “二姐,你在想什么?”古越嘉澍見姐姐真出神發(fā)呆,忍不住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下子將嘉澈的思緒拉了回來。

  “哦,哦,沒什么?!奔纬毫?xí)慣性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沖弟弟笑了笑。

  見姐姐并無異常,圣薇王府的少公子又把注意力投向車外,“二姐,你看那人是不是奪晨?”

  “奪晨?”

  “哎呀,不就是前一陣子巡防營派來專職負責(zé)保衛(wèi)你在府外安全的那個人?!奔武]有理解姐姐的意思,還以為是她忘了奪晨是誰,趕快提醒?!鞍Γ瑠Z晨哥哥!”

  此時的奪晨正在街邊買菜,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回過頭看到馬車內(nèi)的嘉澍正朝自己招手,趕忙走過去行禮:“少公子,有禮了!”

  嘉澍心知自己也不能毫無禮數(shù),但坐在馬車內(nèi)實在施展不開,索性從車上跳了下來還了一禮:“好久不見了!”

  “在下有幸承蒙大將軍的提拔,被安排去參加今年的演武,所以請了半個月的假,每日在家習(xí)武練技,以求能在演武時拿個好成績?!眾Z晨回答著,余光瞄到圣薇王府的馬車上,只見平常裝束的嘉澈探出頭來,一雙烏黑的眸子正看著自己,不覺間他覺得耳根有些發(fā)熱,趕忙低下了頭。

  “好久不見了,奪晨?!奔纬阂沧哌^來行了一禮,“你要參加演武?”

  “是,二小姐都聽到了?!?p>  嘉澈覺得低頭不敢直視自己的奪晨有些可愛,但礙于情面又不好當(dāng)場笑出,只得在嘴角尖憋出一抹淺笑,“演武最后四強之戰(zhàn)時我們都會到場觀看的,你可一定要進入最后三場的比試?!?p>  “謝二小姐,奪晨一定盡力而為。”嘉澈溫柔的聲音傳入奪晨的耳中,甚是沁人,奪晨覺得自己的耳根更紅了,自然不敢抬起頭,仍是低著頭答道。

  “我還要帶嘉澍去城南,就不多聊了?!奔纬嚎吹綂Z晨通紅的耳根,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想到了原因,卻不巧自己也覺得有陣陣紅暈涌上面頰,便趕忙告辭:“不日再見!”

  “后會有期!”

  嘉澈帶著嘉澍扭頭走會馬車,剛挪了兩步,就想起柯炆對她所說的演武即將發(fā)生的事,她從身上摸出一枚木刻的小魚配飾,雖不貴重但雕工精美,這配飾本是傳功那三日自己修煉靈術(shù)所用,見它精美便戴在了身上。嘉澈想了一下,又把身子轉(zhuǎn)了回去,見奪晨仍站在原地作送別狀,便走了過去,將小魚配飾遞到他眼前?!八徒o你?!?p>  “二小姐,您這是?”奪晨看到嘉澈送來的小魚配飾,不解地問。

  “預(yù)祝你演武能取個好成績。”嘉澈清澈的眸子在奪晨的眼中一閃而過,臉頰上剛剛褪去的紅暈又慢慢回來了。

  “這...”奪晨一時沒了主意,不知道該不該手下。

  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古越嘉澍簡裝,一把抓過姐姐手上的配飾放到奪晨手上,“哎呀你就收著吧,一個木質(zhì)的配飾而已,又不是什么王府信物。就當(dāng)我姐姐謝你前些日子的護衛(wèi)了?!?p>  “護衛(wèi)二小姐是在下的職責(zé)所在,怎敢...”奪晨原想還回去,卻發(fā)現(xiàn)嘉澈已經(jīng)將手背到了身后,身邊的嘉澍也有樣學(xué)樣,將自己的雙手藏了起來。見自己無處退換,奪晨只得繼續(xù)說道:“怎敢收二小姐的禮物呢?”

  “這配飾連最多也就值十文錢,你覺得我圣薇王府會送外人這么廉價的禮物么?”嘉澈笑了起來,就著若有若現(xiàn)的紅暈,顯得尤為美麗。

  奪晨聽罷,知道自己已沒有理由推脫,便小心將小魚配飾藏入懷中,抱拳行禮道:“奪晨多謝二小姐垂愛!”

  “那就演武時見了!”見奪晨將配飾收下,嘉澈笑得更開心了。

  “不日再見!”古越嘉澍說道。

  “二小姐,少公子,后會有期!”奪晨再次行禮說道。

  “哎二姐,你怎么想起來把那個配飾送他呀?”姐弟二人剛上車,嘉澍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用你管!”嘉澈隨口應(yīng)付了一句,并沒有拿出姐姐的架子來管教弟弟,身隨車動,目光卻還是盯著奪晨所在的方向,仿佛可以穿過馬車,看到車外人一樣。

  十二歲的古越嘉澍看著姐姐的樣子,不懷好意地嘿嘿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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