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擊便中,萬寶寶家世良好,從小就是按照皇后的范本培養(yǎng)起來的。她雖然心腸歹毒了些,但是名門閨秀該有的表面功夫她可是一樣不落,無論何時都看著是大方得體的?!?p> “但今日,不過丁點刺激,她立即將腦子一扔,行事若癡,言語癲狂?!?p> “師姐的意思是萬寶寶她——”華英暗自心驚。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鼻宄晤┝怂谎?。
華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姑姑果然不論做仙還是做人,都改不了她的性子。
清澄卻冷不丁問道:“華英,你和萬寶寶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
“???!怎么可能!”華英不自覺得站了個軍姿:“我可是師姐你這頭的?!?p> “是么,我怎么覺得你對她的事情很上心呢?”
“這個……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嘛,我這不是擔(dān)心師姐吃虧才冒險幫你打探敵人的機密嘛?!?p> 清澄卻不買賬,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怎么看都覺得很可疑,你不會是萬寶寶的臥底,來我這里上演碟中諜的吧?”
“不可楞!師姐,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比A英雙手捧心,連忙表忠心。
“行了,別惡心人了?!鼻宄蜗訔壍仄沉怂谎郏骸澳阋强瓷纤拿郎?,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只是你現(xiàn)在——”
“師姐,我對百合毫無興趣!”再說,誰會對姑姑有那樣的想法。
清澄沒再說話。
混過去了?
華英吁了口氣,總覺得自己前途堪憂。
等回了神界,自己會不會和姑姑一起,被師姐扔下無妄海……
“對了,你今晚去探一下萬壽宮?!?p> 清澄說著,已經(jīng)翻身上床準(zhǔn)備睡一會兒了。
“不是,為什么是我去???”華英一臉苦笑。
“你不是急著表忠心么?機會來了,好好表現(xiàn)——別死了,我沒空給你收尸?!贝采系娜耍仡^朝里語氣淡然。
華英十分崩潰:師姐對旁人還偶爾有點人情味,對自己真是一如既往的冷酷無情啊。
抱怨歸抱怨,師姐交待的事情,他還是不敢怠慢的。
趁著夜色凝重,他避開守夜的宮人,慢慢靠近了萬壽宮。
隔得太遠,既看不到里面的人也聽不到什么異常的動靜。
但是想到師姐說得話,他還是沒敢顯出本相。
藏在黑暗中的那個人,既然可以操縱鬼神,那么識破他的身份也是輕而易舉。
好在萬壽宮里,宮女太監(jiān)一大堆,她翻墻進去砸暈一個,換了衣裳,提了燈籠,就在宮苑里慢慢晃蕩起來。
萬貴妃的寢殿,黑沉沉的,不見燈火,也不聞半點人聲。
這樣反而顯得奇怪,因為他老早就打聽過了,貴妃怕黑,不論春夏秋冬,這房里總要點一盞燈。
后來萬年歷心疼女兒,又怕燭火不安全,就給倒騰了夜明珠。
拳頭大小用薄紗裹了,托于華麗鑄金燈柱頂端,照得一室柔光,還不刺眼,正適合安睡。
如今,怎么轉(zhuǎn)了性了?
她假意巡夜,四處逛著,等逛到大殿邊上柱子后面,趁人不備就熄了燈火。
蟄伏了一會兒,見沒人發(fā)現(xiàn),就悄悄地開了一扇窗戶翻了進去。
真是反常,一向最愛前呼后擁和使喚人的萬貴妃,這外殿里竟不見半個人影?
他慢慢朝內(nèi)殿靠過去,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陣,終于明白為什么外面啥都看不到了。
竟然圍著內(nèi)殿,從上到下遮了一層厚厚的帷幔。
他輕輕撩開帷幔一角鉆進去,就看到了透過窗欞流瀉出來的夜明珠的光輝。
順著上好的軟云紗慢慢地打量房間里的情況。
“啊——”
臥槽!
冷不丁的一聲尖叫傳來,將華英嚇了個半死,差點也跟著喊起來。
他捂著狂跳的小心肝,勉強壓抑住逃跑的沖動,朝聲源處看去。
一個女人披頭散發(fā)的坐在床前的軟榻上,身子慢慢地搖晃著,卻看不清面容。
此時聽得她在低聲的絮絮叨叨,卻并不能聽清她在說什么。
但是她每絮叨一陣,就停下來,身子略微傾向前方。
過一會,搖搖頭,又開始絮絮叨叨。
華英看著看著,不由得寒毛倒豎。
明顯她的對面應(yīng)該“有人”,而她就是在和對面的人交談什么。
這時,那女人突然抬起頭來,一張臉映著淺淺的光暈,慘白如紙。
竟然真的是萬寶寶!
她怎么變成這副模樣了?
雖然華英也不喜歡的她的為人,但是自己又不瞎,她的美貌可是眾所周知。
如今這個鬼樣是怎么回事?
華英顫抖著雙手掏出師姐給他的絲帶覆在眼睛上,做了差不多兩百次精神建設(shè),才鼓起勇氣重新看過去。
我尼瑪!!!
他覺得自己的心臟要炸了!
將手塞進嘴里死死咬住,才抑制住沖到嘴邊的尖叫。
華英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萬寶寶一直佝僂著腰,身體來回搖晃了。
在她的身上,少說也有十來個鬼魂,以各種各樣的形態(tài)纏繞著她。
有幾個已經(jīng)殘缺不全,某些身體組織已經(jīng)和萬寶寶的身體融合了,剩下的部分卻依舊不停扭動,似是要擺脫束縛的掙扎,又似更加貪婪的吞噬。
而華英也終于看到了萬寶寶對面站著的那個“人”。
準(zhǔn)確來說,那也不是一個人。
只是一團裹著人皮卻又生滿觸手的黑霧罷了。
黑霧懸在空中不時變幻,那張單薄的人皮面具就在前頭飄來蕩去。
但萬寶寶卻毫無所覺,依舊十分認真地和這張人皮說著話。
臉上的表情,時而癲狂,時而痛哭,又時而癡癡傻笑。
華英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只是隱隱約約從萬寶寶的低聲呢喃中,聽到一句“我受不了了”。
看著她如此痛苦,他的心里也有些難受,不留神膝蓋磕到了夾壁墻發(fā)出一聲輕響。
那人皮刷一下回過頭就朝他沖來。
嚇得他再顧不得回頭看,鉆出帷幔,翻過木窗,直奔著他放梯子的院墻沖了過去。
但是這凡人軀體終究是拖了后腿,他清晰地感覺到一股來自地獄的寒氣從后面襲來,轉(zhuǎn)瞬間已經(jīng)有一張刺骨寒涼的手十分用力地抓住了自己的腳踝,將他從墻上往下拖。
出于本能,他已經(jīng)尖叫起來:“師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