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因他而起，因他而滅
頭腦發(fā)熱的士兵們停下了腳步，他們認可了奧摩休，愿意壓下沖動，傾聽?wèi)?zhàn)斗英雄的話語。即使這個時候叫停他們而說的話，不會令他們滿意。
“你們愿意上軍事法庭嗎？”奧摩休說出每個士兵都心頭一顫的名詞，“你們愿意斷絕了上升為軍官的資格嗎？你們愿意被長官們打上‘違紀者’的烙印嗎？”
X10指著薄薄的先登營護欄，像個軍官。
“如果你們愿意，那么推倒這堵比浸葉城墻弱小得多的護欄，你們將得償所愿！”
剛才還群情洶涌的士兵冷靜了下來，由熱轉(zhuǎn)冷所潑的這盤冰水并不好受。
站在門牌高處的X10不再有激情的演講，它站在高處，年輕的蒸汽機師坐在舒服的座艙里。士兵們發(fā)現(xiàn)，站在所有人都看得見位置的古怪人形蒸汽兵器，是個昂貴的玩意。即使人家只是個列兵，也擁有一臺蒸汽兵器，而且獲得巨量軍功，完成浸葉城先登的列兵。
“走吧。”心情冷卻的維斯晉士兵漸漸散去。
奧摩休目送著先登營前方空地聚集的士兵們一個又一個離開，他不敢再說過激的話。冷靜下來的戰(zhàn)友們那種復(fù)雜的眼神讓奧摩休心里不舒服，但奧摩休沒有辦法讓別人完全感受到自己的想法。
人的心，在各自跳動，你永遠不知道別人的心在為什么而跳動。即使兩顆心跳動的頻率非常相近，它們?nèi)匀粫胁煌帯?p> 人群散去，荷曼和女精靈在奧摩休的視野里漸漸清晰，奧摩休控制著X10向兩人輕輕低頭致意。
低頭瞬間，奧摩休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索托羅和漢勒薇兩位上尉被十幾個士兵簇擁著，正在隨著人流離開。兩位上尉身穿著下士的衣裝，漢勒薇上尉右手還吊在固定帶上。
兩個上尉似乎發(fā)現(xiàn)了X10的視線看到了自己，齊齊轉(zhuǎn)過頭來，對著X10微笑，并輕輕握拳錘胸，向奧摩休行了一個錘胸禮。
奧摩休似乎被離去的索托羅和漢勒薇兩個上尉叫醒了，他的目光不斷在人群里巡視，終于，他發(fā)現(xiàn)了2群他在意的人。
軍部的匹特米中校，他和一個蒙面人并肩站著，被團團保護著，穿著上等兵制服，遠遠地看著門牌上X10。
屬于國王的夜色百足鰲首節(jié)少將——現(xiàn)在的下士恩康塔萊正和戰(zhàn)友們平靜地目送著士兵們散去。
奧摩休覺得渾身發(fā)冷。
聯(lián)想到蒸汽機師先登營里，率先向自己行禮，并將氣氛推到高處的先登營步兵，和匆匆交代幾點的斐彼莫騎士，奧摩休感覺自己像是天上的風(fēng)箏，以為能自己在空中自由，實際總被一根細小的繩索控制著。
再次回到蒸汽機師先登營，見到斐彼莫騎士，奧摩休立即把自己的疑問問出來。問過了荷曼和女精靈，兩人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局勢被引導(dǎo)的跡象。
“你覺得這次事件有多少個勢力在引導(dǎo)？”斐彼莫騎士沒有拒絕奧摩休的問題，而是反問一句，“或者你覺得自己看見了多少股力量？”
奧摩休默默數(shù)著自己看見的勢力：坦頓納少將的先登營、貝姆約公爵的索托羅、國王的恩康塔萊少將、軍部的匹特米中校，就有了4個勢力。
“你對了一部分。”斐彼莫騎士把奧摩休三人帶進密閉的房間，回答道，“這波事件有6個勢力參與：貝姆約公爵啟動，軍部推波逐瀾，其余的勢力你就不需要知道了?！?p> 騎士把門鎖好，然后在門后對奧摩休說：“明天王室的禁衛(wèi)軍會將你們帶回王都?！?p> 再次被關(guān)禁，奧摩休有點消沉，但荷曼和女精靈沒有半點影響。閑不下來的荷曼找上女精靈，硬要傳授“天賦異稟”的女精靈茲瑪王室秘技“碎顱斬”。
第二天，斐彼莫騎士說的茲瑪王室禁衛(wèi)軍來了10人，將奧摩休三人“提”走了。離開的時候，沒有熟人送行。奧摩休頻頻回頭，卻看不見坦頓納少將永遠板得直直的腰桿。荷曼和女精靈根本不在意，兩人繼續(xù)爭論“碎顱斬”存在的可能性、實用性。
路上，X10被裝在一輛馬車上拉著，茲瑪王室禁衛(wèi)軍表現(xiàn)得非常傲氣，但對于奧摩休三人的自由并不限制。甚至對于荷曼不時挑釁，茲瑪王室禁衛(wèi)軍非常大度地包容。這個異常，不禁讓奧摩休三人猜測，自己的身份或許不是“犯人”？
荷曼直接上嘴去問機械人似的禁衛(wèi)軍。他把手掌搭在禁衛(wèi)軍的肩甲上，然后和別人冷冷的眼神對視，問道：“我們是你們的貴賓？客人？還是犯人？”
禁衛(wèi)軍的臉龐藏在黑色的面甲下面，他看著荷曼說：“你是客人?！?p> “那么我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當(dāng)然，你可以。但我勸你最好跟在你主人身邊?！?p> 等一行人回歸已經(jīng)在浸葉城外等候的大隊伍，奧摩休被請上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時，荷曼有種自己被騙了的感覺。他又去找茲瑪禁衛(wèi)軍求證。
這次荷曼換了問題——
“奧摩休是你們的貴賓嗎？”
肩掛上尉徽標(biāo)的茲瑪禁衛(wèi)軍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是的！”
荷曼向禁衛(wèi)軍索要兩柄高級短劍，但被拒絕了。但荷曼一點都不沮喪，他回到馬車里面，坐在女精靈旁邊，對奧摩休說：“恭喜新丁，要被收進王室的軍隊了。怪不得坦頓納那個裝模作樣的伯爵不想再見奧摩休——自己拉攏了好長時間的人被橫刀奪愛，誰都沒心情再看那件東西了?！?p> 奧摩休不懂荷曼在高興什么。荷曼說他有辦法讓奧摩休感受自己所能受到的歡迎，他要奧摩休配合他做個小測試。
從懷里掏出一柄鑲寶石短劍，交給奧摩休，荷曼教導(dǎo)奧摩休向茲瑪王室禁衛(wèi)軍索要另一柄相似的短劍。
一名中尉接待了奧摩休，“這是柄王室贈劍?！敝形究戳藠W摩休一眼，“我們能給您配成雙短劍，請稍等?！闭f完，把短劍交回奧摩休手上，然后離去。
荷曼嘿嘿地笑著說：“成為國王陛下的士兵有個好處，你可以拿到很多很多別人沒有的東西。只要以后你學(xué)會常年板著臉，每天你的心里都能樂呵呵的。”
過了不久，中尉騎著馬與奧摩休的馬車并肩而行，并且撩開窗簾，將另一柄樣式差不多的短劍遞給奧摩休說：“您看看這柄劍合不合適？”
荷曼微笑著把鑲寶石的短劍接過來，點頭向中尉致意后，放下了窗簾。
奧摩休對荷曼配一對短劍的行為非常疑惑，卻見荷曼鄭重地把兩柄短劍捧在手上，雙手遞給女精靈。
“亞迪思楚.特登法斯魯.SA，這兩柄鑲碎寶石的短劍是老師給你的贈品。愿它們陪同你走完你的人生?！?p> 女精靈掀開兜帽，在奧摩休驚詫的目光中單膝跪在馬車上，雙手高舉過頭接過荷曼的一對短劍。
奧摩休瞠目結(jié)舌，看看滿臉慈愛的荷曼，又看看掛著微微淡笑的女精靈，反應(yīng)不過來。
“亞迪思楚？”奧摩休無意識地重復(fù)荷曼剛才念頌的名字。
不過女精靈似乎非常討厭奧摩休叫她的名字，“你再敢叫我的名字，我就把你的舌頭切下來。”女精靈抽出剛剛獲得的短劍，劍尖對準(zhǔn)奧摩休。
面對女精靈的短劍，奧摩休突然盤問起女精靈。事實上，奧摩休確實是三人之中處于帶頭地位的人，女精靈是他從迪物祖柏獄救出來的女仆，荷曼自愿跟隨奧摩休的腳步。
“你相信我嗎？”奧摩休雙手互握，認真地向女精靈問道。
女精靈還不習(xí)慣面對認真的奧摩休。
直到奧摩休一直隨著馬車起伏而不為所動地盯著女精靈的眼睛，女精靈意識到奧摩休正站高處詢問她。
“你可以叫我亞迪思楚?！迸`緩緩地收回短劍，低下自己的頭顱。
奧摩休仍然不為亞迪思楚的退步所動，他繼續(xù)問道：“你愿意和我們并肩作戰(zhàn)嗎？”
坐在旁邊不吭聲的荷曼瞇起眼睛，把頭轉(zhuǎn)向窗外。
亞迪思楚想了良久，抬起頭，說道：“我不想騙你。我的答案是：不愿意?！?p> 話說到此，馬車內(nèi)安靜了下來。伴隨著奧摩休盤問而降臨的寂靜擠占了剛才荷曼敲詐禁衛(wèi)軍的刺激，掃空了荷曼贈劍女精靈時的肅穆。
兩個問題之后，奧摩休達到了盤問的目的，他把背部倚在座位靠背上，不再和亞迪思楚說話。
馬車里各自沉默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午餐時分，趁下車就餐的時機，荷曼不動聲色地把奧摩休拉到一旁，直接了當(dāng)?shù)乇P問奧摩休。作為從舊臣中隊打拼了來的戰(zhàn)友，荷曼有資格這樣說話。
荷曼把奧摩休推進樹干后面，小聲問道：“你為什么要這樣對亞迪思楚說話？”
奧摩休對荷曼也直接說出心里話：“我有個預(yù)感——某個曾經(jīng)和我分道揚鑣的同伴將對我不利。我敢肯定，這個預(yù)感會發(fā)生?！?p> “你的預(yù)感？沒有確切事實，你最好離亞迪思楚遠點！她是個精靈，天生適合學(xué)習(xí)我們夜鬼的看家本領(lǐng)。我現(xiàn)在是她老師，你好自為之！”荷曼慍怒地指了指奧摩休，離開樹干時，馬上笑容滿面。
奧摩休郁郁地跟在荷曼后面，他愿意永遠把荷曼當(dāng)作荷曼中士，自己永遠是09中隊那個列兵。但現(xiàn)在，他必須堅持自己的行為，因為未知意識向他提供了信息——
“提示：曾經(jīng)言談歡笑的同伴正在對宿主虎視眈眈。”
“提示：宿主正處于曾經(jīng)同伴的注視之下，隨時受到攻擊。”
“任務(wù)：請宿主俘虜有敵意的曾經(jīng)同伴?！?p> 肯定有某個奧摩休認識的人在謀劃著攻擊，但奧摩休沒有辦法說服荷曼相信他的直覺。
到吃午餐時，奧摩休用警犬似的眼光不停掃視每個靠近自己的人，寒浸浸的眼光直讓人皺眉頭，終于激起別人不滿。禁衛(wèi)軍領(lǐng)頭的上尉覺得自己的保護受到了貴賓的質(zhì)疑，荷曼干脆認為奧摩休在針對女精靈。
“先生，您對禁衛(wèi)軍的章程有疑問嗎？”禁衛(wèi)軍上尉取下一串烤肉親自送到奧摩休手上，問道。
奧摩休搖搖頭。
荷曼走過來，推了把奧摩休說：“你覺得不安全，就回到你的X10里面去?？匆娔憷鲜笏频难劬?，揪心！”
對于荷曼的話，奧摩休認同一半，反對一半。不過他從善如流，立即拿了一串烤肉，竄進X10的駕駛艙里面，躲在密閉的空間里巡視著周圍。對此，荷曼給予一個評價：“神經(jīng)兮兮的”。
奧摩休“神經(jīng)兮兮”地膩在X10的駕駛倉里2天，吃喝睡都蜷縮在狹小的空間里，而且又開始往X10的駕駛倉儲存糧食和食水。也因為經(jīng)過了2天，茲瑪王室禁衛(wèi)軍開始習(xí)慣古怪的“貴賓”居住在蒸汽機器駕駛艙的行為，而且也對人形蒸汽機器和禁衛(wèi)軍的戰(zhàn)騎并肩奔跑的景象見怪不怪。
而奧摩休則以為自己身處禁衛(wèi)軍的保護下，不會遭受“曾經(jīng)的同伴”襲擊。
但是未知系統(tǒng)的強大超出了奧摩休想象，在第三天下午，王室禁衛(wèi)軍從一處樹林穿過的行進路線旁，隊伍最前方的斥侯小隊帶回了讓奧摩休渾身發(fā)冷的消息。
“我們的人在前方的路邊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以及您的名字?！苯l(wèi)軍派來的上士告訴躲在X10里面的奧摩休，“我們中隊長認為應(yīng)該把這個消息告訴你?！?p> 本來奧摩休對禁衛(wèi)軍上士的消息并不放在心上，直到禁衛(wèi)軍上士把一柄白布包裹的厚背手刀掏出來，遞給奧摩休——這柄刀奧摩休非常熟悉，他在曾經(jīng)的前線森林以及列云嶺見過——在山林戰(zhàn)士利琴舍科中尉手上。
奧摩休最后一次見到利琴舍科中尉，是在匹特米中校身邊。當(dāng)時的利琴舍科中尉似乎拋棄了山林戰(zhàn)士的傳統(tǒng)，回到軍部任職。
但是現(xiàn)在，利琴舍科中尉的手刀被遺留在自己前進的路線上。難道，利琴舍科中尉就是那個準(zhǔn)備襲擊自己的“曾經(jīng)的同伴”？
奧摩休很傷心，雖然后面的時候，利琴舍科中尉離他越來越遠，但始終認識一場。
不過禁衛(wèi)軍中尉推翻了奧摩休的猜測，“這柄厚背刀是死者的武器?！?p> 利琴舍科中尉，死了？
奧摩休推動控制桿，X10俯身朝前方?jīng)_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