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小晨會因為魯智深之死倍受打擊一蹶不振，沒想到晚間在閣內(nèi)竟看到她上下忙碌的身影，藍(lán)掌柜不由有些佩服她。
今夜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萬人空巷！男女老幼奔走相告，勢必要將自己最喜歡的扮演者推上寶座。聽聞城中兩家賣鮮花的鋪?zhàn)右驯粨尶?。手慢者相約去城外菜地采了許多油菜花來替代。經(jīng)年之后，尤有回憶盛況的老者皆口咂舌，只是此夜之后再無人能造出如此聲勢。
閣內(nèi)喊聲震天，藍(lán)掌柜拍著豐腴的胸脯，幸好屋頂是百年沉木造就得，不然早被震翻了?！暗锰澪矣羞h(yuǎn)見，提前預(yù)測閣內(nèi)最多可以容納的人數(shù)做了限制，不然像那宅院外墻趴著那一圈的人頭都涌進(jìn)來，現(xiàn)在還能安然的在這指手畫腳看人潮嗎？”小晨腹誹不斷。
臺下看客為了一睹佳人風(fēng)采早就枉顧了什么上下等坐次的規(guī)制，誰先搶到好位置算誰的。一窩蜂涌到看臺邊緣趴著不走，任由后頭擠撞。
陳刺史家的胖公子由幾個家丁圍成一圈護(hù)衛(wèi)著擠在最前面趴著看臺，看到右邊老兄也擠在一邊遂問道“兄臺選哪個?。俊薄爱?dāng)然選小青啊”“哎呀，英雄所見略同，讓他進(jìn)來?！标惻肿臃愿兰叶》庞疫叺娜市诌M(jìn)護(hù)衛(wèi)圈。
看臺下推搡擁擠使得許多年輕氣盛，血?dú)夥絼偟哪腥藗兌家獢]袖子了。眼看要超出控制，小晨一邊趕緊讓藍(lán)掌柜出面制止，以免發(fā)生危險。一邊吩咐后臺起音樂，幾大主演出場主題音樂唱起來。藍(lán)掌柜自然而然的干起了主持人的活計，整個節(jié)奏掌握的恰到好處。
經(jīng)過激烈的投花表決，黃煙煙當(dāng)選最受歡迎的扮演者。主角光環(huán)籠罩下，她泣不成聲。經(jīng)年以后，黃煙煙仍舊記得這晚，這是她人生的巔峰。一眾追求者在看臺下呼喊她的名字，是鼓勵也是肯定的聲音！
藍(lán)掌柜當(dāng)晚將獎勵拿出來。金絲蟬縷衣，鏤空雕花蝴蝶展翅金步搖，外加紋銀一百兩。這份獎勵可謂很豐厚了。黃煙煙激動的接過，再一次喜極而泣。
這邊小晨因為哄落選的瑾慈沒有看到轟動的現(xiàn)場。
臨到晚上，小晨趕緊抓來藍(lán)掌柜查看今日入賬。
今日收入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預(yù)期，賬房先生老張自受到了稀飯的打擊，大覺得飯碗受到了威脅，賬目比之前清晰明了不止一點(diǎn)點(diǎn)。尤其明細(xì)賬做的相當(dāng)漂亮。倆人翻看賬頁，光是入場費(fèi)就有五千多兩，連茶水點(diǎn)心小類純收入也有一千兩之多。繼續(xù)往后翻居然還有停馬車的收入，還有三十多兩。停車馬也收錢，哪位如此有才？老張說是稀飯交上來的！聞此，小晨點(diǎn)著頭，這人可用，腦筋靈活！
“小晨，這是你的功勞，沁芳閣入賬最多的一天?！彼{(lán)掌柜豪不掩飾的夸贊道。這樣的數(shù)字預(yù)示著白花花的銀子滾滾而來。
“哪里，都是大伙一齊出的力，沒有他們，我再大的本事也使不出來。要不？咱們辦一頓慶功宴！”小晨誠心想感謝大家的辛苦付出。
藍(lán)掌柜愣了一下，說道“這個你同大當(dāng)家商議，畢竟之前都沒有這樣的慣例。”
“什么要同我商議?。俊币鼥|澤提袍跨門而入，藍(lán)掌柜見禮。小晨熱血唰的冷卻下來，扭頭欲走。
“事情不是沒有商量完嗎，怎么就走了”尹東澤順手拉住小晨膀子。
“放手”小晨冷聲道。
知道他們有話說，藍(lán)掌柜識相的先出去了。
“對不起”尹東澤第一次如此低聲下氣的跟人道歉。
“受不起”
“我知道因為魯智深的事讓你不痛快，你別生氣了！”尹東澤也不知道怎么哄人。
“我沒有生任何人的氣，我只恨自己貪生怕死沒有去督軍府把事情講清楚。他是冤死的。被你，被我”感覺自己心臟又像昨日聽聞噩耗那樣難受。
“你去督軍府？那現(xiàn)在躺下的不是魯智深而是你?！币鼥|澤不希望已經(jīng)犧牲了魯智深還將她又牽扯進(jìn)去。
“我情愿是我，那樣我就不用活在愧疚當(dāng)中?！毙〕客蝗挥X得死也沒那么可怕。
“我不會讓你死的！”聽她說的如此絕望，尹東澤脫口而出。
“你們比閻王爺還狠，竟然可以主宰別人的生死。也對，太子人中龍鳳，自然有本事將人命玩弄于股掌之中”小晨譏笑。
“我的身份你都知道了？！”
“不然呢？你以為我還事不關(guān)心，出事了才去乞求別人的幫忙嗎？”之前就是自己太天真，這天底下，沒有不倒的靠山，只有永恒的自己。
“祁連奕這是殺雞儆猴。徐州他已接手，脫離了我們的掌控。他現(xiàn)在就是要為宇獨(dú)王朝立威。而你們仿造的穿云箭是他們引以為傲的黑火藥技術(shù)。這是他們的逆鱗！你往后切不可讓第三人知道你有這些配方。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是魯智深送命的因由。”
“多謝太子提醒！若無其他事情我先走了?！钡拇_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忙著賺錢，忙著活命，忙著強(qiáng)大。
“以后沁芳閣任何事情你都可以自己做主，無需同我商議！”
“那就多謝太子信任?！?p> 尹東澤知她聽進(jìn)去了也不理會諷刺的話，只要她人沒事就好。
回到宅院，小晨叫來梁誠問他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梁誠也嚴(yán)肅起來“事情不簡單吶。按照我們的計劃胡掌柜上了套，可后頭那條魚不上鉤?！?p> 原來，小晨吩咐梁誠找不同的人每日都去找胡掌柜談賣樓的事，聲勢很是浩大。只是越是后來者報價越低?，F(xiàn)在坊間有兩個流傳，一傳順德樓越來越不值錢了，二傳胡掌柜要賣了那個做菜好吃的廚子。
胡掌柜自打開了一萬的口賣順德樓，原本不想賣樓的，漸漸地被一萬兩自我催眠了，萌動了賣樓的意頭。再加上不斷有人來問價，而且越報越低有些坐不住了。至于賣不賣廚子他不關(guān)心，本來就是雪地?fù)靵淼?，又沒花錢買?？∏蔚膹N子卻是看出了門道，勸胡掌柜切勿動念頭。然鉆到錢眼里的人哪聽得進(jìn)勸告。
小晨沉吟“看來這位大廚是個角色。明日去會會?！闭f完又補(bǔ)充道“梁誠哥此次你辛苦些，順德樓我們勢在必得，關(guān)鍵時候耍點(diǎn)小手段也是可以的”。
梁誠從未見小晨如此鄭重地同他說事，是以也是非常慎重。感覺小晨哪里不一樣了可又說不上來。晚上躺被窩里，梁誠媳婦才道出哪里不同。
“是態(tài)度！以前只覺得她甚有能耐，偌大的沁芳閣交給她絲毫沒有露怯，反而將它打理的日進(jìn)斗金。但是那時她也是玩玩打打，如今她才發(fā)力了，只怕有大作為。你跟著他好好干，自有你的好處。凡事少埋怨，多看多做，小晨不會虧待你的。想想進(jìn)城前，我還有些后悔你救了她，現(xiàn)下看來還是你格局大一些?！?p> 梁誠都聽不懂什么是格局，但覺得媳婦說話頗受用。重重點(diǎn)頭道“都聽媳婦的。”暗自下決心定要把事情辦好。
第二日一大早小晨早起做著晨練，彎胳膊伸腿的，瘋道子端著簸箕從旁路過笑話她“你這是在做什么？”
“運(yùn)動，強(qiáng)身健體！”
“呵呵，就你這兩下毫無章法，胡亂踢腿還能強(qiáng)身健體？”
“不能嗎？”那以前的太極都白打了？
“等著，送你點(diǎn)東西?！悲偟雷蛹泵匚萑ツ?。
“五禽戲？”小晨被震到了，還真有啊。翻看里面步驟要領(lǐng)，連批注都特別清楚?！澳悴皇菍O思邈再世嗎？五禽戲不是華佗的杰作么？”
“咳咳，那個……你要不要？”瘋道子欲搶走，小晨拿起書遁走。
“小姐，外面有位叫瑾慈的姑娘找你。”水仙撅著嘴。小晨還在研究五禽戲瞧她那樣笑道“叫公子，說了幾遍了。來者是客，請進(jìn)來吧”
“哦，公子”說完把個雞毛撣子往小晨手里一塞。
“瑾慈你怎么到后頭來了？”
“晨公子，戲本找到了。”瑾慈進(jìn)門就興奮的說道。
“啊，哪里找到的？”那樣她就不用熬夜再趕戲本了。
“我的丫頭臘梅。她去床底下?lián)鞏|西發(fā)現(xiàn)了。”
“你上次不是和煙煙把房間翻遍了么，床底就沒找？”小晨有些疑惑。
“找了，可能當(dāng)時床底太黑沒有看見吧。如今總算是找到了，一會你就通知大伙開始排練吧！”瑾慈有些興奮。
“一會我得出門辦點(diǎn)事，辦完就回來，你和煙煙先照著戲本招呼大伙排著，不懂的放著我來處理?！?p> “你不跟我們一起排？”瑾慈有些失落。
“瑾慈，排練這些事我會慢慢放手給你。因為我精力有限，不能時時盯著你們。你現(xiàn)在要快快成長起來幫我處理這些事，行嗎？”是時候攤牌了，如果事事親力親為，自己就無法籌謀以后的事。
望著小晨好看的眼睛，清澈明亮，瑾慈都能看到里面自己的倒影，點(diǎn)了頭“可以?！?p> “狐貍精，就這點(diǎn)小事還親自過來講，還不是來看公子的?！彼汕浦茸哌h(yuǎn)了，憤憤然。
不理會小丫頭，叫上梁誠穿過瓊花巷直抵順德樓后廚。
再次看到這倆人，正在切菜的廚子絲毫不奇怪。
“總算露面了，還以為就會背地里整些陰招呢?！?p> “不用點(diǎn)法子，胡掌柜怎舍得賣順德樓?！?p> 聽完小晨的話，廚子切菜的刀就剁在砧板上，顯然是有些憤怒了。“你都知道他不愿意賣了，你還使陰招逼迫他，缺德不？那是人家的祖產(chǎn)，被你們搞得都經(jīng)營不下去了?！?p> “我可以不動順德樓，條件是我開酒樓你來主廚，你愿意么？”小晨換個思維突擊。
“癡心妄想！”
“你看吧。有順德樓做你的安樂窩，你壓根不會理會我們，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就為了得到你?！?p> 沒想到來者竟是沖自己來的，還連累了胡掌柜被算計。心里氣極了怒罵“卑鄙小人。”
被罵了小晨也沒生氣，環(huán)繞廚房一周，都是些最基本雞鴨魚，菜品極少。
“說實話，讓你這晉國大內(nèi)最年輕的御廚將就在這里著實屈才?？v然胡掌柜救過你的命你也無需埋沒自己畢生所學(xué)吧。況且你們韓家世代為皇室效力，難道要在你這代就斷送了么？”小晨越說廚子拳頭越捏緊，青筋暴起。
“呵呵，你果然做了準(zhǔn)備。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也沒什么好藏著掖著。晉國滅國了，宇獨(dú)屠城，全族就我一人逃出來了，你覺得我還會在乎你說的那些？”
“不要這么悲觀，給你看樣?xùn)|西。”小晨說著從胸口摸出一塊錦帛遞給他，廚子狐疑的接過展開看，上面有高玖龔的字跡，還有他的私章，廚子登時臉色大變“三皇子他……”
“噓，不要聲張，此事就你我知曉?！毙〕繅旱吐曇籼嵝阉?。
“韓杰此后但憑晨公子吩咐?！?p> 什么狀況，峰回路轉(zhuǎn)。直把個梁誠看得兩眼發(fā)直。那個錦帛這么好用，干嘛不早點(diǎn)拿出來？
“好說。胡掌柜在樓里嗎？找他有點(diǎn)事?！表n杰知道小晨所指，懇求她稍微給胡掌柜留點(diǎn)余地，不要將順德樓白白據(jù)為己有。畢竟胡掌柜救過他的命。
小晨啞然失笑，她的走的正規(guī)程序，銀錢買賣，又不是土匪直接搶。
當(dāng)小晨再談這筆買賣時，胡掌柜再也不居物自傲了。小晨甩出一巴掌，胡掌柜欣然同意，要知道，這可比昨天來報價的那位多了一千兩。商議好價格，以免夜長夢多，倆人當(dāng)場簽了買賣契約。一手交錢一手交地契，小晨拿出全部身家銀票五千兩，至此順德樓歸她所有。
回去的路上，梁誠兩眼放光的一路盯著她，看著怪瘆人。
“你做什么這么看著我？”打從順德樓出來就是這副模樣。
“小晨，我發(fā)覺你好有錢。五千兩啊，我的天爺，這么多錢，你哪來的？”
“反正我沒偷沒搶沒去賣，累死累活掙來的?！钡谝煌敖鸾怀鋈チ?，只希望回報對得起自己受得累。
“這段日子你確實受累了。我們一家也虧得你照顧。我很感謝你?！绷赫\打心里感激她。
“別這樣，我不習(xí)慣。往后你仔細(xì)經(jīng)營順德樓就是了”
“小晨，你給韓杰看了什么他馬上就順從了？”
“玖爺?shù)氖舟E?！蹦睦镉惺裁词舟E，不過是她一直模仿他的字體偽造的，私章也是找人刻的。所以打從她練字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小晨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什么時候自己也開始無聲無息算計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