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安回來時,胳膊依舊纏著厚厚的藥布,這次傷得有些重,她自己也知道。但對于大夫說的,養(yǎng)不好胳膊會有問題的說辭,木清安是沒什么感覺的,這種小問題對她來說,自然是無妨的。
一直處在緊張中的季川,將事情的經(jīng)過都同木清安講了一遍。他實在無奈,雖然知道王妃也受傷著,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王爺昏迷不醒。王妃的醫(yī)術高超,季川也只得厚著臉皮求上門了。
“王妃,本來這話屬下不該說??墒菍傧聦嵲谑莿癫蛔?。王妃不知,自那日起王爺就一直沒合眼,王爺?shù)氖忠脖凰约号獋?。屬下知道您心里委屈,但王爺他別無選擇。他肩負的太多了。王妃,屬下說句不當說的,王爺心里有您,但他不敢說。您也知道王爺?shù)奶幘澈蜕碜?,他怕害了您。屬下斗膽希望您給王爺個機會,王爺實在是太苦了?!?p> 季川說著說著,自己也十分難過,偷偷的抬起手擦了擦眼淚。這些話,本不該他一個做護衛(wèi)的跟王妃說。可是謝皓少將軍不能說,端木玨這些日子一直被那些人給絆住,根本沒有機會來王府。云無涯那邊還一團亂呢。自己要是不說,王妃要是真惱了王爺不愿原諒,照王爺這樣子,還不把自己給熬死。
季川說完,悄悄的抬頭看了一眼優(yōu)雅的坐在那里的木清安,見木清安神色平靜,一如往昔的淡淡的,雖然溫暖,但也疏離。季川心里不禁打鼓,王妃這是什么意思?
“好了,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他。”聽了季川的話,木清安的眼睛瞇了瞇,但臉上表情平靜的道。聲音里沒有一絲的波動。
季川在心里嘆了口氣,罷了,王妃這樣獨特的女子,王爺?shù)淖龇ㄒ泊_實傷了王妃的心。二人之間的事兒,他也管不了。
謝玄這次毒發(fā)確實嚴重,已經(jīng)兩日多了,那淡淡的青紫色的經(jīng)脈還是能看得出來痕跡。謝玄的臉色蒼白著,已經(jīng)有了一絲紅暈和血色。屋子里彌漫著藥味。木清安在床邊坐下,看著謝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季川見此,悄悄的退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謝玄悠悠轉醒。木清安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一低頭的時候,正好看到謝玄幽深的眸子在望著自己。謝玄的氣色已經(jīng)好了很多。
木清安除了失血過多有些蒼白,胳膊還不太敢動以外,已經(jīng)無什么大礙了。
“謝玄,你不必這樣自責。這次的事兒是個意外,我也沒什么事兒,你不用覺得愧疚?!蹦厩灏彩紫乳_口,直視謝玄,淡淡的微笑道。
“對不起,清兒,是我無能,沒有保護好你?!焙枚嗵鞗]有說話,謝玄的聲音比上次更加嘶啞。
“不,謝玄,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們這樣互相合作利用的關系,本來就不是給對方添麻煩的。正如當時說的,我并不想成為一個麻煩。你有你要做的事兒,我有我要做的事。你不需要跟我說抱歉,更不用覺得愧疚?!蹦厩灏采钗艘豢跉?,將目光從謝玄的臉上移開,她不敢看他那含著情愫的眸子,只想將想說的話說完。
謝玄眸光一暗,胸口微疼。但是什么都沒有說。
“二哥和寧兒那邊,我會和他們解釋。二哥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代他們跟你說聲抱歉。二哥和寧兒也是關心則亂。”木清安沒去看謝玄的反應,而是自顧自的將要說的話說完。
謝玄聽著,并不插話,但是眸中的顏色越來越暗,身上的冷意也越來越濃。木清安的話他明白,她要跟他將最初的界限再重申一遍。雖然那樣對他們都好,但是謝玄并不想。
“我的手臂沒事兒,你不用為此擔心。我本身就是大夫,我的醫(yī)術你也了解,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復。太后壽誕在即,你不能缺席。之后的圍獵,你也不能缺席。而這些,我都給不了你什么幫助。你的毒,我暫時也解不了。但你放心,一旦找到藥材,或者方子,我會盡快給你研制。等此間事了,我便去一趟南疆。”
謝玄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經(jīng)緊握,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有些發(fā)抖。木清安的話一錘一錘的敲在他的心口,在他剛認清自己的感情,認清自己的心得時候。
謝玄沒有怎么接觸過女人,也不懂情愛,所以十分的后知后覺。以前那些女人纏著他要嫁給他時,他只覺得麻煩。但是木清安不會。那日木清安躺在床上昏迷疼痛的時候,謝玄無比清楚自己的心了??墒沁@才沒幾日,心上那人,便要以這種冷淡疏離的方式將二人的距離再次拉開。
“我真的不是因為這次的事兒怪你。如果是我,也不能比你做的更好了。謝玄,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可是正因如此,我們不能互相牽絆。冷漠也好,無情也罷。其實我十分愿意相信你我只是合作關系,這樣我反倒輕松一下,因為一些事放棄一個合作伙伴的話,不是那么讓人難以接受。可是如果你要告訴我,你心里有我,然后去放棄我的話,這樣,我想我也會有些難過。所以謝玄,就這樣吧。你為我做了那么多,能為你做的,我也會為你做?!?p> 木清安的話,再次讓謝玄心臟一窒。他知道錯了,也知道后悔??墒侨绻貋硪淮?,他還是會如此選擇。所以木清安的話,他無法反駁,也無法解釋。
“我聽說,那幾位將領都被救了回來,但還在醫(yī)治。如果需要的話,我希望你允許我去看看,至少能幫上一些忙,這樣我心里也會好過些,我不想只是一個累贅。只要不是十分嚴重的傷殘,我都有把握。還有少將軍,待日后有機會再見,我大概有辦法可以醫(yī)好他的腿,只是要費些時間和力氣?!?p> 本來,木清安說能醫(yī)好那幾位,能醫(yī)好謝皓的話,謝玄應該會很開心很高興的??墒乾F(xiàn)在木清安這樣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說出來,謝玄只會感覺由衷的難過。那種自己寶貴的東西,即將遠離越走越遠的無力感,讓他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清兒,我……”謝玄想解釋,想挽留,想說自己有多么難過,想說二人不只是合作關系。可是謝玄什么也說不出來。面對那些冷嘲暗諷,他可以一笑置之,面對那些陰謀詭計,他可以冷面還擊??墒敲鎸δ厩灏?,他卻連一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安心休養(yǎng)吧。府里的事兒不用擔心,我會幫你處理好。外面的事兒不是還有阿玨和無涯。你也不要多想了,有什么事兒,等你好了再說?!蹦厩灏舱f完了自己的話,不敢看謝玄的眼睛,也不敢聽謝玄再說些什么。她十分清楚,再待下去,自己怕是很難堅持立場了。
木清安不再多說什么,囑咐了謝玄好好休息,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