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二次月考
連心可以一整天不和陳一帆說一句話，對陳一帆的態(tài)度與對別人沒什么不同，陳一帆心如明鏡，連心并不喜歡自己，連心和自己一樣只是喜歡窗外那棵樹。
連心終究是不一樣的。
連心的確不一樣，像一個謎，連心每個星期都有一兩個晚上要請假，為什么請假不得而知，而胡門神居然每次都會同意。
其他同學(xué)請假依舊艱難。
同學(xué)們怨聲載道，說胡門神區(qū)別對待，有失公允。
胡門神不告訴大家原因，也不為自己辯解，擺明一副“我就偏心了，能咋的”的樣子。
連心經(jīng)常神思飄忽，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過，連心在學(xué)習(xí)方面的天賦極高，思維非常敏捷，舉一反三觸類旁通，一點就透。
連心坐了陳一帆的座位，陳一帆一開始確實有些郁悶，可是后來陳一帆發(fā)現(xiàn)連心可以在學(xué)習(xí)上給他別人給不了的刺激。
以前陳一帆次次年級第一，毫無懸念，高處無對手容易讓人倦怠，更容易讓人寂寞。
連心來了，像臺風(fēng)，像海嘯，她站在讓陳一帆仰視的高度橫掃江山，那樣的高度讓陳一帆震驚，他沒想到有人可以站得那么高，而自己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東西原來不值一提。
一個人的世界被打破，要么是毀滅，要么重組出一個全新的世界。陳一帆正在重組他的世界，帶著激情和挑戰(zhàn)，帶著刺激和興奮。
這使陳一帆想到了著名的“鯰魚效應(yīng)”：在運輸過程中，沙丁魚如果長久處于一種平和的狀態(tài)，就容易窒息而死。
但如果在沙丁魚里放進一條以魚為主要食物的鯰魚，沙丁魚為了活命，就會左沖右突四處躲避加速游動。這樣一來，沙丁魚反而會活蹦亂跳。
也許不太恰當(dāng)，但是連心對于陳一帆的意義就好比那條鯰魚，她能讓自己時刻保持一種良好的狀態(tài)。
可是現(xiàn)在連心告訴他，她要把座位還給他，是連心自認為保不住年級第一會丟失這個座位，還是以年級第一的高姿態(tài)“讓”給他？
相比之下，陳一帆更愿意自己奪回來。
連心雖然是女生，但是在學(xué)習(xí)的戰(zhàn)場上，連心分明是威風(fēng)凜凜的女將軍，陳一帆不認為從女將軍手里正大光明奪東西有什么可恥，更不認為這是一種沒有風(fēng)度的表現(xiàn)。
相反，這是對對方的最大尊重。
如果能奪回座位自然很好，奪回之后自己坐不坐反倒不那么重要。
陳一帆看著連心的眼睛，有些急迫：“你喜歡這里可以繼續(xù)坐下去，那也不是專屬于我的座位，誰都可以坐。”
如果是其他女生聽見陳一帆這樣說，會立馬心花怒放，恨不得坐到海枯石爛，可是連心不是其他女生。
連心嘴角含了一絲笑意：“謝謝你這樣說，我知道你很喜歡這里，君子不奪人所好?！?p> 看來連心還是不明白陳一帆的心思，自尊心極強的陳一帆沒有再挽留，眼神漸漸沉下去。
又有男生來找陳一帆解題：“帆哥，這道題給解一下，我問了很多人，實在解不出來?！?p> 楊皓青牢牢記住自己的職責(zé)，及時回身過來擋人：“回去吧，回去吧，帆哥這兩天不方便?！?p> 滿媛媛聽見了，回過頭來笑道：“怎么的，帆哥，你來大姨媽啦？哈哈哈哈哈哈?！?p> 滿媛媛笑得放肆，調(diào)門又高，周圍的人都聽見了，大家都笑了起來。
連心也沒忍住，面帶微笑看著緊鎖眉頭的陳一帆。
剛才兩個人之間的凝重反倒一掃而空。
大家都笑著看向這邊，楊皓青尷尬著陳一帆的尷尬，指著滿媛媛氣憤不已：“滿潑皮，你無恥，卑鄙，下流！”
滿媛媛還是笑。
問問題那男生也笑，并意味深長道：“班長，帆哥這兩天不方便，我們怎么辦？你給解決一下?！?p> 滿媛媛故意大驚小怪起來，并邪惡道：“媽耶，你們太壞了，思想骯臟，流氓！”
說完爆笑，全班都笑。
楊皓青：“滿媛媛，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到底誰思想骯臟，誰流氓，你太讓我失望了！”楊皓青對那男生說，“走，遠離這邪祟之地，今晚我給你們公布答案?！?p> 楊皓青還真去講臺上“普渡眾生”。
奈何有“普渡眾生”的心，就是“普渡眾生”的能力差了點兒。
楊皓青的成績在班上和年級上都是排在第十幾位，雖然名次靠前，但是他比二三十名的人也多不了幾分。
這樣一來，他的答案難免不能盡數(shù)服眾。
別人不會的他也不一定會，有些題經(jīng)過大家友好商討，倒還真找到了解決方法。
有些題他和大家各有看法，講臺上的他好幾次和人家爭得面紅耳赤各不相讓。
楊皓青求救似的看向陳一帆，陳一帆視而不見。
滿媛媛看見了，搖頭嘆息，嘀咕道：“就你能，不自量力?！?p> 見陳一帆無心出手，楊皓青硬著頭皮繼續(xù)和大家據(jù)理力爭，差點打起來。
……
月考后的第二天下午，成績下來了，不過，這次成績的公布方式有些不同，老師們明顯想搞事情。
滿媛媛在四班教室大叫大嚷：“哇塞，哇塞，成績出來了！”
眾人忙問：“在哪里？”
“樓下大廳，年級前一百名像吊尸一樣吊在大廳的墻上！”
“我靠，這么刺激！”眾人一窩蜂往樓下跑，陳一帆慢吞吞跟在后面。
以前陳一帆從來不關(guān)注成績，因為沒有懸念?，F(xiàn)在不一樣了，對自己的分數(shù)，對連心的分數(shù)，對未知，他充滿期待。
這樣的“期待”自然不好表露出來，不符合他慣有的氣派，所以在外人看來，即使是去看成績這樣火燒眉毛的事情陳一帆也顯得氣定神閑。
不知道是胸有成竹還是無所謂，連心全然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仍舊坐在座位上翻看雜志。
樓下大廳的右邊墻上新貼了一大張紅榜，紅榜幾乎覆蓋了一整面墻，只有年級前一百名在上面。
紅榜貼得較高，榜下的人都能看見。
紅榜下圍了一群人，大家首先關(guān)注誰是年級第一，然后關(guān)注年級第一又考了怎樣變態(tài)的成績，之后再看看自己是否榜上有名。
當(dāng)看到紅榜上的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時，大家?guī)缀跬瑫r倒吸一口涼氣，然后大嘩，嘩成一片，哇哇鬼叫。
站在人群外圍的陳一帆也看見了，自己考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具有突破性的成績：語文132，數(shù)學(xué)150，英語145，物理109（滿分110），化學(xué)94（滿分100），生物82（滿分90），總分712。理綜物、化、生共285分，數(shù)學(xué)滿分，物理差一分滿分。
和上一次月考對比，陳一帆進步了足足11分。如果單看這份成績單，已經(jīng)很榮耀了，他讓自己站上了一個從來沒有到過的新高度。
可是，再看另一個人的成績，榮耀沒有了，有的只是任重道遠。
連心，語文131，數(shù)學(xué)150，英語147，物理110，化學(xué)100，生物82，總分721。理綜293分。
連心上一次月考，數(shù)學(xué)、物理滿分，這一次又多了一門化學(xué)，這是要逆天啊。
連心左手脫臼，胸前吊著繃帶，以這樣的狀態(tài)參考，仍以高出陳一帆9分的優(yōu)勢穩(wěn)坐年級第一。
有細心的同學(xué)把兩人的成績放在一起一對比，上次月考，陳一帆只有化學(xué)比連心多考1分，其他各科均低于連心。
這一次陳一帆語文比連心多1分，數(shù)學(xué)和連心一樣滿分，生物和連心一樣都是82分。
兩人的差距在縮小，明顯呈現(xiàn)膠著狀態(tài)。
陳一帆和連心兩個人的名字緊挨在一起，他們倆光芒萬丈，已經(jīng)閃瞎眾生狗眼。
四班的同學(xué)都在這張紅榜上，當(dāng)然，除了池誠。
池誠的成績只有在人手一份的成績單里才能看得到。
語文93，數(shù)學(xué)91，英語82，物理46，化學(xué)30，生物57，理科綜合133，以總分399的成績繼續(xù)墊底。
看來他月考前的那幾天瘋狂問題不僅沒什么效果，反而退到四百分以下。
他和連心隔著322分的距離。池誠保留了“擁有四班最大進步空間”的特權(quán)。
當(dāng)晚，胡門神組織大家換座位。
全班集體到門外的過道上排隊，連心依舊第一個進教室選，她的身后是陳一帆。
連心進教室以后，無絲毫猶豫，徑直從左邊的過道走到教室最后一排，坐到了黃杰的座位上。
黃杰的座位也就是連心以前的座位，在池誠座位的右邊。
連心果然要把座位還給陳一帆。
雖然陳一帆早有思想準(zhǔn)備，但是連心的選擇還是出乎陳一帆的意料。
陳一帆看到第四排靠窗的那個座位空空蕩蕩，心里也跟著空了一塊。
他在教室門口略作停留，然后邁步穿過講臺。
陳一帆邁步穿過講臺，走上右邊的過道，走向第四排靠窗的那個座位?？墒撬皇墙?jīng)過第四排，他繼續(xù)往教室后面走，來到教室最后一排。
教室最后一排只有兩個座位，一個連心正坐著，一個空著。
空著的那個一直是池誠千年挪不動的窩，課桌上還擺著一本攤開的《驕子之路》。
連心目不轉(zhuǎn)睛看著陳一帆，不知道他要坐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