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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誰來了

花癡(三)

噓,誰來了 葉不正經(jīng)書生 3639 2019-06-26 21:05:00

  夜色茫茫,明月高掛,晚風拂柳,蟲鳴低微。

  眾人的目光全部被臺上的十三名女子吸引,包括花期,都是半張著嘴處于驚訝的狀態(tài),目光像是被鎖死,直直的卡在了臺上。

  臺上的十三名女子,琵琶、古琴、蕭、笛等擺于面前,只有坐在中央的那名綠衣女子捏著嗓子用吳儂軟語唱著秦腔煙花之歌。

  花期想起自己也聽過很多音樂會,可沒有哪一首能夠比得上民族樂器演奏出并且用獨有的方言唱出的歌曲,這不僅是一份情意,更是一份震撼和感動。

  秦淮河蕩著這只有些悲傷,卻動人的歌,花期的心不知道為什么有些不好受,像是被人揉了一般,表情微變,看著綠衣女子起身收尾。

  灰色突然從一個點無限擴大,花期驚訝的發(fā)現(xiàn)深陷于一片灰色的世界之中,而所有人像是被定格一樣,動也不動,連葉子都停止了擺動。

  “叮鈴”一聲,花期聞聲望去,不遠處站著一個舉著白傘綠衣的女子,肩上趴著一只慵懶的黑貓,黑貓的瞳孔像是一個鏡像世界,花期竟有些打暈,掐著欄桿。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p>  說完,女子的嘴角翹起一個微妙的弧度,轉(zhuǎn)身離去,利落的步伐隨著傘檐的鈴鐺起步。

  “哎!”花期想要叫住女子,卻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又恢復了原狀,個個期待著最后的收尾。

  綠衣女子的嗓音轉(zhuǎn)了好幾個彎,贏得眾人的喝彩,鞠了個躬便退下了。

  眾人還在翹首等待她們的下一個節(jié)目,而花期還是想找著那個綠衣女子的影子,從人群里擠出來,看著滿是人群的秦淮河,有些咂舌,這怎么這么多人啊!

  花期往著綠衣女子應該走的放下跑去,只有擺攤的商販,沒有見過舉著白傘的綠衣女子,花期有些摸不著頭腦,看著彎彎曲曲的小巷子,只好放棄。

  “誰!”花期轉(zhuǎn)身卻聽見一個緩緩的腳步聲,嚇得一個激靈跳開一步,除了風吹過的巷子,只有自己映在墻壁上的瘦弱影子。

  “自己嚇自己……”花期拍拍胸口,剛想要轉(zhuǎn)身,卻看見角落里被黑布蓋著的一盆花,恐懼瞬無,激動地跑過去,掀開黑布,像是找到了寶貝一樣,激動地抱著這盆花。

  “還能撿到花!太幸運了吧!”

  花期也不管是誰丟的,抱著花就往自家走去,臉上堆得笑容簡直像是包子,完全沒注意到花盆剛剛的位置有一灘綠色的不明液體,細聞有一股淡淡的腥氣。

  花期躡手躡腳的抱著花盆打開自家大門,本來想從墻邊翻過去的,但是舍不得花,只好放棄這個粗魯?shù)南敕?,沒想到剛剛踏進大廳,就看見丫鬟全部站的整整齊齊,齊刷刷的看著自己,而中央沙發(fā)坐著的三個人,冷眼看著自己,嚇得花期不敢說話,將花藏在身后,邁著蓮步走到三人面前。

  “去哪了?”

  “去,外面玩了……”

  “你知道幾點了么!”

  “嗯……”花期溜出去的時候已經(jīng)九點多了,看了秦淮班的歌,找了人,抱著花,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近十二點了,大戶人家,這么晚不回家的姑娘鐵定是要被家法處置的,花期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自家父親,父親眼里的兇狠讓她渾身一顫,又偷偷的看了一眼母親,母親眼里的冷漠又是讓她一顫,只好低著頭不敢說話。

  “這么喜歡出門是吧,從今天開始,你半年不要出門了!連房間也不要出半步,每日就叫丫鬟送飯給你吃好了!”看著父親拂袖而去,嚇得花期差點跪下,自己雖然和父母交流不多,可還是懼怕父親的威嚴。

  “就因為你,害的大家都不能睡,作為南京最大制造局的千金,夜里偷偷溜出跑去看戲臺子班的歌妓唱歌!你可是大家閨秀,怎么能去那種煙花風流之地!不知羞恥!”母親也怒斥著幾句,扭著腰踩著高跟鞋離去,留給花期一個絕情冷漠的背影。

  “哼!讀那么多年書都讀哪里去了!哼!”看著花限那個譏諷滿分的嘴臉,氣的花期想要拎起這個花盆一花盆拍暈這個混小子可她還沒這么做,已經(jīng)被好幾個丫鬟架起來,推進屋子里。

  “唉……”花期抱著這盆花站在窗外,從此明月是路人了,自己只能和這一棵花過完這半年了。

  “原來你是玉樹,可怎么不像平常的玉樹啊。”花期用手捏著玉樹的葉子,仔細的觀察著,一般玉樹的葉子是墨綠色,厚厚的,可是自己撿來的這一盆,葉子居然是淺綠色的,而且葉子也不是那么厚。

  “我來看看根部,嘶!”花期伸出手想要摸摸玉樹的花根卻被什么鋒利的東西割破了手指,指尖被拉開,肉都已經(jīng)翻了出來,血像是擊破了番茄一般,玉樹的葉子盡是被炸著血跡,嚇得花期趕緊拿著手絹捂住傷口跑到柜子里,用腳踢開柜門,將藥箱用腳勾出來,趕緊包扎傷口,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看著像是一個大小姐,卻在自己的房間受了傷,還要凄慘慘的自己包扎傷口。

  關(guān)上燈,花期裹著被子想了很久,一直在床上滾來滾去,怎么也睡不著,反而是越想越清醒,想著想著,居然溢出了眼淚,隨即咬著被子,不想讓自己發(fā)出聲,就這么埋著頭默默地哭泣。

  一個男子卻突然出現(xiàn),靠在床邊看著這個哭泣的女孩,真是不理解。

  這個男子就是花期撿回來的玉樹精,剛剛從冥界逃出來,白月奉旨捉拿他,卻不料人生地不熟,硬是在南京迷了路,只是重傷了玉樹精,而恰巧又被花期撿到了這盆花。

  上古植物和現(xiàn)在的植物不一樣,多有刺和堅硬的外殼,這棵玉樹也是如此,根部滿是細小的尖刺,而進化成精怪的植物,有的靠吸取人類的血液為生,所以會在葉子下,樹根藏于不起眼的利刃。剛剛花期伸手便是被這利刃劃開了手指,血液像是揮灑的雨水那般滋潤了他的葉脈。

  “咦,好像有點用處?!庇駱渚粗滞蟮慕?jīng)脈,居然慢慢恢復正常的顏色,看來這個少女的鮮血可以治愈重傷,剛剛這么想著,就伸出手掌想要劃開花期的脖子,可是卻愣住了。

  “她救了自己,自己反而殺了她,是不是太沒有妖性了?!?p>  玉樹精的淺色綠衣像是一大片螢火蟲的微光,他想了想,便放下了手,反正這個少女現(xiàn)在禁足在家,等她快要死了再取她性命也不遲,也剛好可以在此養(yǎng)傷。

  “那個冥界使者下手好狠啊,硬是打散了我的百年修為,這不知道要多久才可以恢復了?!?p>  僅僅是三天,玉樹精已經(jīng)受不了這個大小姐了,每日就知道抱著自己說話,說的話毫無邏輯關(guān)聯(lián)且無厘頭,自己的葉子都快聽黃了,這個人未免也太能說了吧!

  “咦,我看你好像沒有剛剛撿來時葉子那么青了,反而有些發(fā)綠,看來還是要人來打理啊?!?p>  玉樹精躲在玉樹里偷笑,廢話,天天吸你的血當然會變好。每日子時,玉樹精變回化為人形,吸食幾滴鮮血來恢復修為,不然等到最后,怕自己都沒有任何力氣吸盡她了。

  “給你取個名字吧,”花期抱著畫板坐在窗前,看著碧綠小巧的玉樹,脫口而出,“要不叫你玉崖好了?!?p>  “玉崖?”玉樹精抬起眼眸看著面前這個淺笑的女子,自己千年修行,竟是一個凡間女子給自己賜了名,倒不是難聽,瞬間覺得自己好像也是一個單獨的生命體,自己看著這個整日看書畫畫,要么就是培養(yǎng)花的姑娘,越發(fā)的好奇,這個凡人,怎么就不會悶呢?尤其是可以看著一盆花一天,這是多無聊的人才可以看花一天?

  夜色迷人,玉崖打開花期房間的小陽臺,陽臺上只有一個站腳的位置,圍欄上擺著花,地上滿是花,甚至是圍欄的欄桿也爬著薔薇。

  “我問你們啊,這個大小姐是個怎么樣的人?”

  “小姐是個好人??!我從沒見過這么愛花的人!”一株粉玫瑰搶著回答,身上的葉子仿佛都在顫動,一說到花期,眾花就像是說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話題,一個個都活泛了起來。

  “我當初只是一棵快要死的小樹苗,是小姐從花店門外把我撿回來,細心照料,我才能開出花朵來!”

  “我是小姐在水上采菱角時,剛好有挖藕人經(jīng)過,覺得我顏色難看,而且干枯瘦小,就把我扔在了菱角岸邊,是小姐看到了我,將我?guī)Щ貋?,放在水缸里培養(yǎng),我也是三年了,才第一次開花?!?p>  “我本來就是為了裝飾牡丹園柵欄的花,小姐半夜偷偷爬進來,我以為她是要摘那比她臉還大的牡丹花,誰料到她居然是來挖我的,差點被狗給攆了!”

  “小姐她父母和她弟弟對她可不好了,小姐每日就是坐在房間里和我們玩耍,門都不給出!”

  “她那個父母眼里,一個只有錢,一個只有兒子,小姐也是可憐,不過在這亂世,衣食無憂才是最重要的?!币豢瞄艠溟_口,玉崖好奇的撥弄著榕樹,惹得榕樹大叫。

  “你這個玉樹精你要干嘛!”

  “哎呦,你居然知道我是精怪?看來你也有點本事??!”

  “我雖然長得矮,可我好歹也活了不少年,你這個精怪可別想害小姐!”

  “我都能化成人形,而你們最大的不過才百歲,連個人形都不行,我要是害她啊,易如反掌!”

  花草們瞬間吵鬧起來,說要和玉崖拼命,玉崖倒是有些驚異的笑笑,這花期,居然這么受歡迎。

  “安了啊,我不會對她怎么樣的!好歹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們不信,我們不信!發(fā)誓!發(fā)誓!”

  “麻煩!”玉崖譏諷的努努嘴,舉起手,對著月亮發(fā)誓道:“我玉樹精玉崖,如果做出傷害花期的事,就讓我,天火焚燒,燒散我的千年修為,永世做一棵玉樹!”

  “我告訴你,有人在外面找你?!遍艠涫嬲沽酥θ~,安靜的躺在花盆里看著滿臉得意的玉崖,一句話嚇得玉崖立刻蹲下,躲在薔薇花后面。

  “誰找我?”

  “我聽今早的喜鵲說,好像是一個舉著白傘穿綠衣的姑娘找你,還讓它們看到一棵玉樹就向她匯報,應該就是你吧?”

  “還有呢?”

  “你是從什么地方逃出來了吧!看你神色慌張,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要你管!”玉崖偷偷地撥開薔薇花,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屋外,沒什么動靜就回到了花盆里,繼續(xù)養(yǎng)神。

  冥界使者白月站在花家的宅外,剛剛它們的談話她都聽到了,她并沒有立刻沖進去拿下玉崖,只是看著自己的任務簿并沒有急著讓自己下手,自己難得來人間一趟,何不先游玩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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