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推薦票,謝謝?。?p> “收下?你的意思是讓我管人?我可不干,管人就沒時間納鞋墊了!”
孟春曉耐心解釋道:“三姐,既然是你召集起來的,你肯定要負責到底,負責就是要管人,不僅要管人,還要教她們怎么做。當然你也不白管人,以后每賣出一雙鞋墊,你抽兩毛錢,事前跟她們約定好了。”
“三兒,你沒燒糊涂吧?”三姐兒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你這啥餿主意?還抽成?這不是資本家剝削勞動人民的做法嘛!我不能這么干!”
鄙夷地看了孟春曉一眼,三姐兒哼了一聲:“要干也不能這么干,我是這么打算的,我出錢買她們的鞋墊,然后自己賣,我就賺中間的差價,這可不算剝削。”
孟春曉先是一愣,隨即對三姐兒佩服得五體投地,豎起大拇指:“三姐,你比我黑!”
三姐兒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得意洋洋說:“那當然,就你剛才那餿主意,要是我真按你說的辦,信不信會被大家伙戳脊梁骨,我都能想到她們會怎么說,孟老七家的春燕啊,心真黑,都是街坊鄰居,幫著我們賣鞋墊還要抽成,一雙鞋墊兩毛錢,舊社會的資本家都沒這么黑?!?p> “不會吧?”孟春曉半信半疑,“我們又不是義務(wù)勞動,總要有點賺頭吧?她們即便不領(lǐng)情,也不應(yīng)該背后說閑話吧?”
“哎呀,三兒,你還小,不懂里面的彎彎繞繞,聽三姐的準沒錯。哼,幫她們賣一雙賺兩毛錢,還不如我自己納自己賣賺的多呢,干嘛要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兒,我又不傻。相反,我花錢買她們的鞋墊,之后能賣多少錢是我自己的本事,跟她們就沒一分錢關(guān)系了?!?p> “行,反正我就是提個建議,具體怎么做三姐你看著辦,有啥要我出力的,你吱一聲。”
“做鞋墊是娘們兒干的活,你呀,就負責幫三姐賣鞋墊就行了?!?p> 三姐兒說做就做,吃完晚飯,趁著天氣涼快,到相好的姐妹家串門去了。
晚上十點多困的都快睜不開眼睛了,三姐兒才回來。
一看她臉上掛著笑,孟春曉就知道她此行收獲不小,急忙問:“咋樣?有多少人?”
三姐兒往涼席上一坐,盤著腿摳著腳丫子說:“你三姐我出馬一個頂倆,我進門一說,沒有一個不同意的,還一個勁兒地感謝我。哎呦,剛才一連跑了七八家,我這腳板子都快斷了?!?p> “七八個人?熟練的話一人一天能做兩雙,加起來還不到二十雙,少了點吧?”孟春曉見慣了大工業(yè)流水線的產(chǎn)能,根本無法忍受家庭作坊手工業(yè)的效率。
三姐兒聞了聞?chuàng)改_丫子的右手,嫌棄地皺了皺眉,說:“我說三兒,你別不知足,七八個已經(jīng)不少了,我還擔心做多了賣不出去呢!”
“咱們文昌縣賣不了,可以賣到金城縣,等做大了,還可以賣到地區(qū)甚至省城,以后說不定有機會賣到省外?!?p> “打住打住!”三姐兒不搭這個茬,“我現(xiàn)在只想掙夠錢買臺縫紉機當嫁妝,沒你想得這么遠,也不敢想?!?p> “三姐,送你一句話,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孟國慶忍不住笑道:“嗬,三兒這句話說得真有哲理!”
孟春曉得意地挑挑眉,昂著頭就等著二哥再夸幾句,結(jié)果卻聽二哥說:“不過嘛,考試的時候最好不要寫在作文里,這是典型的唯心主義,世界本身就那么大,跟你的心有多大沒有任何關(guān)系?!?p> “二哥……,你能不能別這么較真?”
孟國慶收起笑容,用蒲扇點著他說:“你現(xiàn)在學習成績不錯,本來不該說你的??晌衣牻棠愕恼Z文老師說,你寫作文的時候從來不寫語錄中的句子,閱卷老師看在作文寫得還行的份上,基本都給你滿分??赡銊e忘了,這只是初中作文,等你上了高中,你就不能這么干了。不要覺得文筆好,懂得典故多,就可以不寫語錄口號,到時候吃虧的是你自己?!?p> 孟春曉發(fā)愁地揪著頭發(fā),其他任何事情他都愿意學,也能學會,唯獨對于語錄口號,他實在是沒那個天分啊。
他以前也嘗試著寫過類似的東西,可最后發(fā)現(xiàn)寫出來的東西牛頭不對馬嘴,不被扣分他就阿彌托佛了。
“過兩天我給你找?guī)灼段?,我們班上的學生寫的,你好好跟人家學學。”
“二哥,不用了吧?”孟國慶的學生是初二的,他居然要向初二的學生學習寫作文,說出去都丟人。
孟國慶在這事兒上卻不讓著他,眼睛一瞪:“學不學?”
孟春曉趕緊舉手投降:“你別瞪眼,怪嚇人的,我學還不成?!?p> 孟國慶這才放過他,轉(zhuǎn)頭又對三姐兒說:“春燕,你這么干行倒是行,不過還不太保險,最好能找劉嬸要個啥名分?!?p> 二哥口中的劉神是石灣村的婦女主任,處事公道,在婦女中很有威望。
三姐兒有些茫然:“要啥名分?賣鞋墊還需要名分?”
孟國慶說:“別看咱們農(nóng)村最近幾年政策比較寬松,大部分原因是上面不愿意管,也不敢管,再管下去就要餓死人了。你要是養(yǎng)雞養(yǎng)鴨或者種點菜,估計上頭還是會繼續(xù)睜只眼閉只眼??赡悻F(xiàn)在要搞手工業(yè),就不能不當心了。我讓你找劉嬸要個名分,就是為了留一手,萬一出事也有個說法?!?p> 三姐兒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那我該要個啥名份?”
孟國慶尋思了一會兒說:“你先問問劉嬸的意思,要是她沒好主意,那你就跟她說,搞一個石灣生產(chǎn)大隊婦女互助合作會,借著這個名頭,你就可以大膽地組織女同志們做鞋墊,別人要是問起來,可以說互相交流學習女紅經(jīng)驗,順便貼補家用?!?p> 三姐兒聽二哥替自己籌劃得這么周全,高興地拍手說:“還是二哥厲害!我敢打包票,這種好事劉嬸肯定支持!”
第二天一大早三姐兒去了一趟劉嬸家,將自己的想法講了一遍,劉嬸斟酌了一番后爽快答應(yīng)了。
都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如果三姐兒上來就勸她組織生產(chǎn)隊的婦女做鞋墊,她絕對不會出這種頭。
可三姐兒幫她想了一個“高大上”的理由,她就沒那么多顧忌了,自然愿意幫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