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隨從取來針線,同時取來了一盞油燈,怕自己的主子在昏暗之下不好做事。男子顧及白蘇女子的身份,并沒有讓隨從靠近,遠(yuǎn)遠(yuǎn)的就去接了東西。
“此物要來有何用!”男子蹲到白蘇身邊,油燈點(diǎn)著,他見她因傷勢過重,已經(jīng)面無血色。
“煩勞公子,用針線將傷口縫上?!卑滋K閉著雙眼,她自己也不敢看針線。心中其實(shí)很是恐懼。
“什么?你不要命了嗎?”男子有幾分驚駭?shù)目粗?,以為自己聽錯了。針線縫在皮膚上那是何其疼痛難忍,虧她一個女子能說得出口。此術(shù)他只在牢房看到犯人被用過,還從沒見在醫(yī)上用呢。這姑娘也太大膽了,而且被施針的還是她自己。
“公子,這傷口太深且刀口又長,這炎炎夏日更不容易愈合,我唯有如此才能讓自己多一線生機(jī)。公子放心,此術(shù)我見過無數(shù)次,也是有把握的。你也不必?fù)?dān)心,我扛得住。”白蘇說著,虛弱的在地上撿起一塊較大的樹枝咬在嘴里,示意他,她已做好準(zhǔn)備。
男子為她捏了一把冷汗,方才只是清理傷口而已,她已經(jīng)疼得輕顫了,一碰刀傷她便情不自禁的打哆嗦,這真要用此術(shù),那她能有命活下來嗎?看著她毫無血色的小臉,嘴唇青白,男子有些不忍下手。
可又看她堅定如斯,只得硬著頭皮按她說的做。他相信她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且,他打心底里的佩服這年紀(jì)小小的姑娘,她做了一件男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時間慢慢的流逝,他每下一針,每一次的拉扯線,都能聽到她深沉的隱忍之聲,額間冷汗未曾停過,嘴唇比之原來更無血色。每次聽到她隱忍的悶哼,他都想放棄。這是連他都不能承受的事情啊,她小小的身子輕顫都會傳到他的手上。為了不讓她受太多的苦,他拉大了針線的間距。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傷口已經(jīng)被他縫合完畢。
“姑娘,縫好了,你再忍忍,我將傷口包扎好?!蹦凶犹а劭此?,順便將她嘴里的木頭取出。
“多……多謝公子!”白蘇有氣無力,也在此放松之后,終是昏迷了過去。她不知道自已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只這大半個時辰的時間,那男子已對她刮目相看,更甚至,一見傾心。
是的,這滿臉污臟的小乞丐模樣,看著并不起眼,卻能輕易俘了他的心。而他可是堂堂的薛家堡三當(dāng)家呢。他們薛家堡富可敵國,又與皇家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雖然他名聲確實(shí)不大好,世人都說他是色令智昏的浪蕩子,有誰會相信他是如此欣賞眼前這小乞丐呢?
輕輕將女子抱起,往馬車的方向而去,又命隨從帶上她們的馬車,一同前往下一個鎮(zhèn)上。
這姑娘傷得不輕,他可不是丈夫她需要真正的大夫?yàn)樗t(yī)治。
翌日,小鎮(zhèn)客棧
白蘇攸攸轉(zhuǎn)醒,頭暈?zāi)快???粗矍肮派畔愕姆块g,意識慢慢回轉(zhuǎn),她沒死。她還是在唐朝,那個武則天的年代。她以為,如果她就這么死了,也許就能回去二十一世紀(jì)了。可惜了,這么好的機(jī)會讓她錯過了。
“姑娘,你醒了?”一個大嬸模樣的中年婦女來到床前。
“這里是哪里?”
“這里是撫更鎮(zhèn)的龍門客棧,姑娘你已經(jīng)暈迷有兩天了,可終于是醒了。你可不知道,你那兄長可擔(dān)心你了……”
“兄長?”白蘇不解的看著她。正在此時,房門被推開,走進(jìn)一位白衣翩翩的俊美公子,那公子面如冠玉,卻身型高大,像個習(xí)武之人。長得著實(shí)好看,若不是此刻頭暈眼花,她還真想仔細(xì)的多看他兩眼,來到這古代那么許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俊美的男子。
“你醒了?”公子來到床前。
是他,那天傍晚救了她的男子。
大嬸見他進(jìn)來:“那我去給姑娘煎藥?!蓖顺隽朔块g。
“公子,是你救了我?”白蘇隱約想起了那天傍晚的事情。她傷得很重,后來遇見了他,是他幫她處理傷口的,而且傷口在非常尬尷的位置。不自覺的,她伸手撫上胸口,那里還是火辣辣的疼。
“姑娘你可還好?”男子伸手撫到她額前,似乎一點(diǎn)也不覺得這樣近的距離不合適。
“我已無礙,對了公子,我是不是己經(jīng)暈迷兩天了?”白蘇想到了思允她們,不知她們可還安全,有沒有被抓到?
“確是有兩日了?!?p> “那公子,我暈迷后你可見過那日與我一起的兩人?一個武功高強(qiáng)的男子,還有一個小姑娘。”那日思允是男子打扮。
“沒有,救下你之后,我們便來到了這撫更鎮(zhèn),與你的同伴并沒有機(jī)會相見?!?p> “公子,可否煩勞你幫我雇一輛馬車?”白蘇有些著急的起身,因此扯到了傷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姑娘這是要去哪里,你的傷還沒好呢,不可隨意走動。”男子伸手去扶住她,在她沒有蘇醒的這兩天,他就猜想她必定是個堅強(qiáng)且倔強(qiáng)的女孩,那夜他就看出幾分了??蓻]想她還挺執(zhí)拗,明明那么想活下來,那么愛護(hù)自己的小命,可此刻又是如此不愛護(hù)自己的身體了嗎?有什么事比身體還重要的?
“多謝公子關(guān)懷,只是小女子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還請公子成全?!?p> “有什么事比自己的身體還重要的?就不能再緩兩日?你如今可還發(fā)著燒呢。萬一這傷口再裂開了,可如何是好?”
“無防,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承擔(dān)?!?p> “你怎如此執(zhí)拗?你的命是我費(fèi)盡千辛萬苦才救回來的,難道你就想一走了之?這恩是不打算報了?”
“我……”白蘇愣在當(dāng)場,不知如何應(yīng)對才好,她一心想著郡主的事情,確實(shí)沒想過什么報恩的。眼前這男人看起來挺正派的呀,衣冠楚楚,定是有錢人家的公子,也不像潑皮無賴啊。
“不如這樣吧,你要辦的何事,我讓隨侍去給你辦了,這樣可行?”男子看她啞口無言的樣子,著實(shí)有些可憐楚楚,他也并非真要她報答,只是她傷未愈,怎放心她離開。
“多謝公子好意,此事還得須我親自前去?!彼m然救了她,但于她來說還是個外人的,自然信不過,更不能讓他知道她的身份。
薛玉恒默默的盯著她,這小丫頭年紀(jì)不大性格倒是倔得很。半晌,他不得不妥協(xié),“好吧,既是如此,我也拗不過你,你是要去何處,我送你去便是了?!?p> “這恐怕太勞煩公子了,公子只要幫我雇一輛馬車即可?!?p> “姑娘的馬車就在客棧這里,不必再雇車,我只怕姑娘行動不便。而且,姑娘有傷在身,萬一再有個好歹,薛某不是白救你了嗎?”
“那,那就有勞公子了?!卑滋K思量之后這才答應(yīng)讓他送的,她一個受了傷的女子本身就不宜外出,萬一真出了什么事,他估計也能派上用場??墒?,這男人似乎熱情過頭了吧?難不成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他就是側(cè)妃派出來的?目的是為了通過她找到郡主?不行,保險起見,她還是想辦法把他甩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