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分別準備
錦鳶做好了心理準備!
做好了心理準備將這個險惡的江湖在陸清塵面前揭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露出里面令人作嘔的黑暗齷齪給他看,好讓他知難而退,或者,就這樣安于現(xiàn)狀……
陸清塵始終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看不出心中在想些什么。
其實早在滄源山莊出事那晚,他就已經(jīng)對這個所謂的“江湖”沒有了任何美好的憧憬。
“你要給我什么東西?”
陸清塵將視線從鐵籠上移開,看向墻邊的架子問道。
他的反應顯然沒在錦鳶的預料范圍之內(nèi)。
錦鳶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看他平靜的眼眸中毫無波瀾,仿佛兩個人還是置身后院中在做日常的聊天。
“好!”
錦鳶突然笑了,笑得嫵媚嫣然,比起韋四娘來更增添幾分妖嬈。她的笑容中不盡對陸清塵的越發(fā)賞識,他的心性竟然比她想象的更為強大堅定,以至于她更想將他留在這里了!
“你來看看這個!”
錦鳶轉(zhuǎn)身走到架子旁,拿起一個白色瓷瓶說道:“你若是一意孤行要去江尚盟,我也不攔你,但是江湖險惡人心險惡,我怕你到時恐怕會遭人暗算。這世間毒有千萬種,但是無論哪一種都無非是由五臟六腑進入心脈,毒性嚴重的甚至可以讓你瞬間斃命。這個藥不能解毒,但是可以延緩毒性的發(fā)作大概十二個時辰。若是將來你真的不慎遇到了,至少有時間讓你尋找解藥或者,來找我給你解毒!”
陸清塵接過瓷瓶放在手掌中,感受著瓷瓶上來自錦鳶手中的溫度,他尚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和錦鳶辭行,卻被心思通透的她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她甚至為他做好了遇到突發(fā)情況的準備,她的恩情,自己如何承受……
“錦鳶……”
“還有這個,見血封喉的毒藥,取自我家鄉(xiāng)齊殤山中特產(chǎn)的離岸花花汁制成,你若是想殺比你武功高強之人,可以提前將它涂抹在飛刀或者銀針上,趁對方不備發(fā)出,只要擦破對方一點油皮,我用我的醫(yī)術作擔保,他絕對活不過半炷香時間!”
錦鳶手中的瓷瓶在幽暗的室內(nèi)發(fā)出樸實的光澤,映在陸清塵的眼中。
陸清塵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默默接過瓷瓶放進懷中,放在離自己心臟最近的地方,想讓自己永遠記住這份寄托在冰冷瓷器中的溫情,將它深深地烙在自己心中,一如記住這個外表看起來清冷、內(nèi)心卻溫暖如火的女子一樣。
架子上的瓷瓶,零零碎碎裝起來四五個,錦鳶猶嫌不足,還想再為他多拿幾個,便又將手伸向了其他的架子上。陸清塵伸出手想要阻攔她,卻不慎碰到了錦鳶白皙清瘦的手背,驚得她一瞬間便仿佛火烤般縮回了手。
陸清塵也覺得自己太過唐突,緊張地攥了攥伸出的手,收了回來,低聲說道:“這么多,已經(jīng)夠了,若有需要,我再回來找你取,反正你總歸會在這里罷……”
錦鳶抬起眼簾看著他,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中竟然因為剛剛不經(jīng)意的觸碰多了幾分局促,心中不禁有些想笑。她細細品味著他小心翼翼說出的話,感覺竟有些許像是要離家的孩子的感覺,無數(shù)滋味在心底涌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好堪堪點了個頭。
兩個人正在晦暗的室內(nèi)相對無語,此時,后院中卻響起了伙計賀子的聲音。
“清塵、清塵你在嗎?曲至又來啦!”
錦鳶和陸清塵走進后堂的時候,曲至正坐在矮榻上喝茶歇腳,看到他走了進來,慌忙不安地放下茶盞,站了起來。
“清、清塵哥,不好了……”
陸清塵上前扶住他:“別急,坐下來,慢慢說!”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是……陸伯母不見了,被人請走了!”
“我娘?”陸清塵心中一驚,問道:“她不是一直在你家中么,沒有人知道她在那,是誰把她請走的呢?”
曲至喝口茶水潤潤口接著說道:“前兩日,陸伯母說清明將至,要回去為故去的伯父燒紙錢,你也不知何時回來,她便要帶著小翠獨自回去。正好我爹也要去綏陽附近辦事,便和她一同前去。結(jié)果我爹說他們燒完紙就去了你家中,卻沒想到,沒過多久便有個自稱和你家世交的宗家的家仆來請陸伯母,只說前去敘舊。陸伯母便去了,卻一去不復返。我爹等到掌燈時節(jié)也不見她回來,覺得蹊蹺,便讓你家看門的老頭帶著去問,宗家人卻說陸伯母已經(jīng)和他家少爺離開了,還留了封信件給你,說你看了便會明白。我爹深感不安,連夜趕回讓我將信給你送來,怕陸伯母出了什么事,你快看看!”
陸清塵父親在世時,與宗家確實多有來往,不過這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小時候他和宗家兒子三鳳是玩伴,經(jīng)常不分黑白地在一起玩耍,后來自己就是因為他而喜歡上習武。去了穹蒼派之后兩個人就失去了聯(lián)系,等他棄武從文回家之后,終日埋頭讀書,間隙也曾聽父親偶爾提起過,只說宗三鳳也被父親送到外面習武,好久沒見到過了?,F(xiàn)在想來,難道是他請走了母親?
陸清塵打開曲至遞過來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張薄薄的信紙,上面寫著:“清塵我弟,經(jīng)年未見,兄三鳳甚為想念,今日空閑請伯母敘舊,相談甚歡之際便一同外出踏青賞景,弟若相尋,兄在兗州府上靖郡棲雍別院略備薄酒靜待之,兄宗三鳳留?!?p> 曲至在旁邊偷看信上的字,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這個人的名字怎么這么好玩,三鳳?清塵哥,這是你的朋友嗎?”
陸清塵心中有些忐忑地點點頭,宗三鳳與他確是兒時玩伴不假,只是多年未見,此時卻突然將母親請走一同踏青似乎有些說不過去,更何況,這一踏就踏到了兗州,未免也太遠了吧。
“錦鳶,我本想過幾日向你辭行,現(xiàn)在看來恐怕要提前了,我一會兒就得走,出發(fā)去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