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沒有了
林歸秋的耳中是不知所措的嗡鳴聲,低眉垂落兩鬢青絲,口中猶戀塵字癡,千呼萬喚不見影,聲聲沉吟咽凄詞。
他死死握住手中的信條,空洞絕望的雙目看著眸光所及。
時(shí)間在靜止,歲月已朽慢慢蒼老,具是浮光,皆是捕影。
為何眼睛被水霧氤氳的如此朦朧,天涯咫尺,恍如隔世,原來他已與戀塵相隔了重重海川,淚水的墜落是因?yàn)榫嚯x太遠(yuǎn)。
他還來不及說一句,“吾妻,山高水遠(yuǎn),路途多艱難,可否在那等著我,莫走遠(yuǎn)?!?p> 莫走遠(yuǎn)……他如此想著,驀然間耳旁傳來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殿下,二爺讓奴婢來傳話,今日是郡主火化之日,還請世子移步祠堂?!?p> 他聽此突然怒打身旁石壁,猩紅著雙眼怒吼道,“閉嘴,她沒死,她沒有死,你們都還沒有找到她的尸體,她一定還活著?!?p> 那小婢女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聲磕頭,“殿……殿下節(jié)哀,二爺已經(jīng)找到了郡主的尸體,正在祠堂里安放,過午時(shí)即將火化,奴婢親眼所見,確是郡主無疑?!?p> 林歸秋當(dāng)場就踉蹌了數(shù)步,嘴里癡癡的重復(fù),“不可能,不可能……”他猛然抬眸,抓住那小婢女如瘋子一般的質(zhì)問,“節(jié)哀?我怎能節(jié)哀?!?p> 婢女被拉扯的驚恐萬狀,沒見過此等場景的她竟然啜泣的發(fā)不出聲音。
林歸秋猙獰的面容難掩其中憔悴,眼中的倦怠幾乎讓他發(fā)狂,他扔下面前的小婢女就往潛邸祠堂趕去。
府中具是黑白飾物,無時(shí)無刻都在灼燙他的目光,他跑的踉蹌,面容上冒出來的青色胡渣讓他看上去狼狽極了。
祠堂外擠滿了跪在地上的婢女小斯,外圍是重重士兵把守的嚴(yán)絲合縫。
林歸秋的腳步猛地停住,他膽怯的輕輕抬起眼眸。
一眼望去,被眾多人擋在其中的女子無聲的躺在一張鋪著白綢的木板上,身上同樣也覆蓋著白綢,只余無聲無息靜謐安詳。
唯一露在外面的一雙靴子,那是戀塵的。
林歸秋甚至在自己都不知的情況下唇齒顫抖的說不出話來,卻依舊喃喃吐聲,“不……不會(huì)的……”
他僵硬的轉(zhuǎn)過頭去,含淚的眼眸藏著千絲萬縷的難忘,一時(shí)間仿佛臨慕盡了這世間的傲雪凌霜,如此的絕望。
他眼含希翼的望著他嫉妒了一生的人,這一刻他再也不在乎在林脈語面前輸贏如何,他只是一敗涂地的用祈求的目光說,“求求你告訴我,這……這不是戀塵?!?p> 林脈語站在那里,蘭芝玉樹之姿,長身而立的睥睨了他一眼,嘲諷道,“別再自欺欺人了,她死了,因你而死?!?p> 林歸秋方才該是耗盡了多少豪情萬丈才小心翼翼的去祈求,當(dāng)聽到這一句話他壓抑在內(nèi)心的痛苦終是如決堤的江水洶涌激流,直到為竭。
他猛然向林脈語走去,雙目含淚猩紅一片,他抓住他的衣領(lǐng)怒聲應(yīng)云,“你騙我?!?p> “騙你?我林脈語不屑,”他用冷傲的神態(tài)一點(diǎn)點(diǎn)把衣襟上的那雙青筋暴起的雙手甩掉。
“你林歸秋好生威武,步步為某用女人為自己謀權(quán)得利,那當(dāng)初為什么還要招惹戀塵?”
“你為了讓戀塵更依賴你,你殺了她生如親母的奶娘,你害了她從小相陪的丫鬟,這就是你對她的愛?世人皆知我終陽有一受盡皇恩的安越郡主,可父王母親皇上還有你,你們又有誰是真真正正的對她好?”
“當(dāng)今利用她安撫父親,父親把她嫁給老皇帝,母親對她只做表面疼愛,你還傷害了她最親近的兩人,她生前求我,她求我救救她,她無依無靠,表面上風(fēng)光的安越郡主,其實(shí)她什么都沒有了。”
林脈語說到最后幾乎是咆哮著把那句什么都沒有了說出來的。
林歸秋卻已經(jīng)掩面跪倒在了地上,一個(gè)大男人,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