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依眼看上午確實也來不及了,想了想,跟著肖然去了他的辦公室。
秦宣也一起跟了上去,肖然看了秦宣一眼,又看羅依沒有反對,便不再說什么。
“羅依,你確定要讓小毛放棄治療?”肖然單刀直入。
羅依聽到他這么直接的問,臉上有些不自然。放棄兩個字也刺痛了她的心。
“并不是要放棄,我只是想等更合適的時候......”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肖然打斷了。
“更合適的時候?什么時候才合適?你覺得是你了解病人的病情?還是醫(yī)生更了解?”
肖然一連串的問句讓羅依招架不住,臉色脹得通紅,兩只手在身前死命地糾纏著,說不出話來。
肖然看到她的樣子,有些不忍心,不由得放緩了語氣。
“小毛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不能再拖了,雖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燒,但是隨著他病情的加重,以后病發(fā)的頻率會越來越高,甚至,”
他又看了羅依一眼,還是說了出來:“甚至,有可能出現(xiàn)猝死的情況!”
羅依只覺得腦袋被人打了一擊悶棍一般,身子一抖,手上的出院材料嘩啦嘩啦地掉了一地。
“有那么嚴重?!”
她的嘴唇微顫著,好半天才說出了這句。
旁邊的秦宣雖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是看到兩人的表情,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此刻,他看到羅依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渾身像被抽干了力氣一般,整個人都搖搖欲墜,柔弱不堪,他心中不由得一痛。
認識她以來,她有過狼狽,有過委屈,有過受傷,也跟他有過爭執(zhí),但是,不管怎么樣,她都能感覺到她的倔強與堅強,雖然這種倔強讓他有時候忍不住想掐死她。
可是,當看到她無助彷徨的樣子,他竟然更不能忍受,心口一陣陣地痛,他惱怒這樣的自己。
“是怎么回事?”他朝肖然問道。
肖然看他一眼,雖然不知道他們的具體關(guān)系,但是,多一個人知道實情,也許也能勸她改變主意呢?
“關(guān)于小毛的病情,我想謝醫(yī)生更有發(fā)言權(quán),作為醫(yī)生和朋友,我強烈建議馬上接受手術(shù)?!?p> 肖然沒有細說,不過給秦宣指了一個方向。
秦宣看向羅依,此刻,她仿佛對外界的事情都屏蔽掉了,靜靜地蹲在那里,慢慢地撿那些散落的資料。
謝醫(yī)生和肖然的話一遍遍地在在耳邊響起。她知道自己不能太自私,不能用小毛的生命作為賭注。
她那可笑的自尊,讓她寧愿眼睜睜看著小毛受苦,也不想低下頭顱。
作為母親,她真的太不合格。
她死死地捏緊手中的材料,直到指尖傳來劇烈的痛感,她低頭一看,白色的紙上有殷紅的顏色。
“你干什么?”秦宣沖上前,從她手中奪下那一疊材料,皺著眉頭抓起她的手。
羅依倒抽了一口冷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好幾根指甲已經(jīng)齊根斷裂,而指尖處有血正在緩緩滲出。
十指連心,她反應(yīng)過來才覺得鉆心地痛。
秦宣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受傷的手指,語氣中有著責(zé)備和不易察覺的心痛。
“羅依,有什么問題,你說出來,也許,我,我們能想辦法解決的!”
她手上的鮮血流到了他的手上,他痛到一窒,像是受傷的人是他。
秦宣捧著她的手,不敢用力,用另一只手將她輕輕扶起,在椅子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