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出生那年
我的父母都是山東人,父親是隨十萬轉(zhuǎn)業(yè)官兵來建設(shè)北大荒的軍人,他們到這的時候,看到的那真是一個荒涼啊!廣袤無垠的黑土地上,卻長的都是青草,野花。
母親屬于山東支邊青年來建設(shè)北大荒的,她們來了一大批人,到了北大荒一看,到處都是荒山野嶺的,只有幾處搭的小窩棚,沒有一間像樣的房子,全都失望地哭起來。
還是老村長有辦法,安慰大家說:“婦女同志們,不要哭,你看看你們,還沒干活就先哭上了,把這個精神頭用在工作上嘛!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們一定會住上舒舒服服的大房子。到那時候,你們的任務(wù)就是生孩子,為繼承北大荒事業(yè)傳承下一代,誰再哭,就先把誰嫁出去”。
老村長的話讓母親她們看到了希望,可一聽讓生孩子,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同時再也沒聽到哭泣聲,就怕讓老村長把誰誰誰先嫁出去。
父母是在1960年結(jié)的婚,組建的家庭非常的簡陋,住的是用木頭搭的"馬架子"。
父母兩個人當(dāng)時都拿不出像樣的財禮,只好把現(xiàn)有的東西搬到一起,就算是結(jié)婚了。
還好有先到北大荒來的劉爺爺。他從家里拿來了兩把炒大豆,告訴父母說:“現(xiàn)在就這條件,你們將就點吧。只要你們以后生活的幸福,有沒有那些結(jié)婚儀式也無所謂"。
父母非常感謝劉爺爺,這也算是對結(jié)婚的一種祝福了,兩人拱起雙手對大家說:“謝謝,大家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我們兩口子就已經(jīng)挺高興的了。雖說現(xiàn)在沒有鞭炮,沒有宴席,但我們會記得大家的,等以后生活好了,一定會給補上的”。
父母婚后的感情特別的好,從來就沒有紅過臉。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商量著來,是大家公認(rèn)的模范夫妻。
別的家庭一吵架就會說:“你看看你成什么樣子,一天天的就跟潑婦似的。有啥話就不能好好說,咋就不能學(xué)學(xué)人家老夏兩口子”。
父母先后有了大哥、姐姐、二哥,我是在1971年的八月出生的,那天半夜兩點左右,天上下著小雨,村子里靜悄悄的。
偶爾也會有幾聲狗叫,那可能是半夜起來撒尿的狗,尿完以后叫兩聲,好讓主人知道它的存在。
那時家家都會養(yǎng)狗,因為狗是人類的好朋友,也是小朋友們唯一一個會動的玩具。
母親的肚子由隱隱作痛發(fā)展到痛的打滾,父親知道母親可能要生了,就急急忙忙地起來穿好衣服跑去衛(wèi)生所,把衛(wèi)生員叫到了家里。
大約又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母親才生下我,衛(wèi)生員把我的屁股都拍紫了才聽到一聲啼哭,她笑著對父親說:“恭喜你?。∈莻€女孩,可這孩子也真夠倔的,拍了那么多下才肯哭一聲”。
正在忙著燒水的父親聽了以后,高興地說:“好??!我現(xiàn)在有四個孩子,兩男兩女,我真是有福了”。
母親看見父親非常高興,也感到很欣慰。因為有別的家庭生了女兒,丈夫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連女人做月子都不管。
母親說:“給孩子起個名吧!不強求她有多大的出息,只希望她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過一生”。
父親摸了摸著我的小臉蛋想了想說:“就叫小雨吧!今天是她出生的日子,外面也下著小雨,正好咱家姓夏,就叫夏小雨吧!希望她長大以后無論遇到什么樣的事情,都要像雨點那樣,水滴穿石,落地?zé)o聲,在生活中能夠堅強,默默無聞地做好自己人生當(dāng)中的每一件事”。
母親說:“好聽,這個小丫頭以后能不能像你說的那樣有出息,就要靠她自己了”。
天亮了,太陽公公早就爬上了山頭,露出了開心的微笑。可能也是在迎接我這個小生命的到來。
母親已經(jīng)在疲意中睡著,父親在迎接來看我的人。每一聲的祝賀都會引來父親開朗的笑聲,可以看的出父親是真的喜歡我的到來。
據(jù)母親說,那天父親高興地都沒有吃東西。一有空就跑到我身邊,摸摸鼻子,摸摸腳丫,還不時的和我說話。
母親不解地問父親:“你今天是怎么了,前面三個孩子也沒看見你這樣?"。
父親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看見這個小東西我就覺得特別親,可能是上輩子欠她的多一些吧!”。
母親笑著說道:“別胡說了,四個孩子都是咱倆的寶,咱倆再苦再累也要把他們撫養(yǎng)成人"父親聽了使勁地點了點頭。
都說女兒是父親前輩子的‘小情人’,到了這一輩子兩個人的感情就特別的親。我挺贊同這個說法的,因為別人家的父女也是這樣的……。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村東頭的鐘聲響起來,那是村長在提醒大人們到點上班了。這個時候,大人們就會拿著應(yīng)季的工具下地干活。
“哎!哎!老夏,你等等我,我有話要和你說”父親剛出門,鄰居家的張老蒙急匆匆地趕上叫住了他。
父親的嘴還沒合上呢?腦海里還在想著我的模樣。聽到張老蒙的叫喊聲,就開玩笑地說:“你急三火四的干嘛?你也不急著生孩子?”。
父親的話被陸陸續(xù)續(xù)上班的人聽到了,都哈哈大笑起來,打趣張老蒙道:“張老蒙要是能生孩子,那公雞都能下蛋了,那還要他老婆干什么呢?”。
大家嘻嘻哈哈地走了,張老蒙一本正經(jīng)地對父親說“老夏,你今天喜得一千金,今早準(zhǔn)備去賀喜的,可我那個老婆非讓去挖婆婆丁回來喂鴨子。我那老婆你也知道,比母夜叉還母夜叉呢,我也拿她沒有辦法,誰讓咱是‘妻管炎’呢?嘿嘿”。
“唉!張老蒙,你著急喊我就是為了告訴我你是‘妻管炎’?還有就是你今早挖了一袋子婆婆???你好無聊??!”父親搖了搖頭。
“哦!不是,你看我整哪去了,嘿嘿,我找你是說:我老婆五月份不是給我生個男孩嘛!你家今天生個女孩,咱們兩家噶親家咋樣?正好這兩個孩子都是一年生的,都屬豬,兩個小豬在一起,那生活美美滿滿的,不愁吃、不愁穿的,多好”。
“嗯!兩個小豬在一起生活美美滿滿的,那萬一是兩個懶豬呢?每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咋辦?到時候我看你怎么處理?”。
“嗯?這個問題倒是沒有想到,我相信,咱們老輩人都這么勤快,小輩人肯定也會錯不了,我就不相信兩個懶豬都讓咱哥倆攤上了?”張老蒙將信將疑地說道。
“好了,現(xiàn)在給他倆說媒還太早了,現(xiàn)在都是70年代,不興包辦婚姻了,他倆能不能走到一起,那就看長大了有沒有這個緣分了,咱倆快點走吧!上班快遲到了,老村長又要點名批評了”。
“我不管,反正我今天跟你說完了,你就把這件事情放在心里。我以后就管你叫親家,不答應(yīng)我也叫,咱倆家就定好‘娃娃親’了。我回家告訴我兒子,會叫爸的時候也到你家叫你爸”張老蒙連跑帶顛的喊道,就怕父親不答應(yīng)。
晚上下班,父親放下工具就把張老蒙說的話告訴了母親,母親聽完也笑了,她知道張老蒙家都是他老婆說的算,今天他能說這些,那也都是他老婆教的。
母親的意見和父親一樣,要看我倆長大以后的緣分,至于‘娃娃親’這事,還是不能輕易答應(yīng)。本來兩家的關(guān)系挺好的,不能因為這件事情傷了和氣。
“在家干啥呢?我來看看嫂子”人未到聲音先到,這是張老蒙老婆的一貫作風(fēng),大家都稱之為‘大喇叭’,她也很享受這個名字,人有外號能發(fā)家嘛!
父親趕緊客氣把她讓到屋里,她也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炕沿邊,用手捏著我的臉說:“呦!呦!這小丫頭長得好看,以后長大了一定會漂亮,給我家當(dāng)兒媳婦最好不過了。我今天讓我們家老蒙和老夏說過了噢!咱們兩家定好‘娃娃親’了。嗯!就這么說定了”。
‘大喇叭’自言自語地說著,完全不給父母說話的權(quán)力,弄得父母兩個人哭笑不得,只能任由她在那自編、自導(dǎo)、自演,等她演累了也就停下來了。
“咱們都是一起來北大荒的,什么苦日子沒過過?等他倆長大了,一定不會讓他倆過苦日子的,你們就相信我吧!對小雨就像自己的親姑娘一樣,絕對不會差”。
也許是我不喜歡‘大喇叭’的絮絮叨叨吧!我大聲地哭著,那聲音比這個‘大喇叭’的聲音還大,就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無論父母怎么哄都哄不好。
‘大喇叭’的話被打斷了,無趣地說:“哎呦!這孩子怎么了?你倆好好哄哄。我給你們拿了十幾個雞蛋,兩斤紅糖,還有我自己給孩子縫制的小衣服,東西不多,千萬別嫌少??!走了”。
還沒等‘大喇叭’走出院子門口,我的哭聲就停了,還時不時地咧嘴樂一下,母親看了格格地笑起來,父親送完‘大喇叭’回來,看我這個樣子也樂了。
“唉!這是煩‘大喇叭’能吵吵了,這么點的小東西就知道和大人對著干了,以后可怎么辦?你看她笑的還挺開心的,長大了真的進了‘大喇叭’家的門,那就沒有消停日子過了,不動手那都是好的了”父親擔(dān)憂地說。
“別操那沒用的心了,這婚事能不能成還兩說呢?快去洗手吃飯吧!我把中午剩飯熱了熱,吃完了把雞和鴨子喂了就睡覺,明天還要起早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