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難道你就沒有發(fā)現(xiàn)敵人的詭計么?”
雅典娜的大眼睛看著阿卡,順勢往懸停著的機器人方向瞟了一眼。
差點遺忘了,那個沒有活動跡象的復(fù)仇天使。
此時——
“天使”苗條纖長的周身正發(fā)生令人膽寒的變化,氣泡般密密麻麻的黑色粒子炸彈聚集了起來……美人如海底的人魚,睜開了妖冶的雙眼,側(cè)回頭,桀驁地看著阿卡斯卡,似要發(fā)出獰笑。
話說完,雅典娜整個人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陡然緊張的危險知覺壓縮了時間,阿卡幾乎要突破自己神經(jīng)傳送信息速度的極限。
平整的空間當(dāng)即被擰成了麻花,拉扯出億萬條銀線,糾纏在一起,銀線的所有起點都集中在阿卡的五根手指上,手腕一抖,盡數(shù)拋出!去逐個割破那些開始急劇擴散的粒子炸彈;而釋放炸彈的女妖本體,在阿卡那無法抗衡的力場下,正塌縮進時空的奇點,她在死亡前,渾身被擠壓進無限引力的視域內(nèi),面貌由猙獰變得扭曲,詛咒著一切,準(zhǔn)備讓所有東西陪她一并化為灰燼!
阿卡仿佛聽見了復(fù)仇者最后詛咒自己的辱罵,上億點的粒子炸彈,只要有一個爆炸,在這個鬧市中心后果都不堪設(shè)想!
知覺將時間繼續(xù)壓縮,快要停止了流動,阿卡不甘心再示弱!
就算只有一個人馬上因這炸彈而死,也是對自己的侮辱!
絕不允許!
大小不一的粒子炸彈有多少個,她創(chuàng)造出來的具有無限引力的時空奇點就要有多少個;“銀線”被釋放了出去,精準(zhǔn)地纏繞,結(jié)成一個個轉(zhuǎn)瞬即逝的小黑洞,吞噬掉那些想要高速逃脫掉的粒子。
一瞬間專注的精神力,已經(jīng)不再是人腦的拓撲結(jié)構(gòu)能達到的水平;阿卡的頭腦里,瞬間構(gòu)成了那些高速粒子不規(guī)則逃脫運動的藍圖,就算是目前人類世界最先進的超級計算機,也達不到她這樣同時去預(yù)測所有粒子運動軌跡的精度。
而機械世界的本能中心——赫丘利,幾乎完美的做到了……
兩個世界,一快,一慢。
慢的那個世界基本對一切都一無所知,一屏之隔的新聞,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新聞里,阿卡被不遺余力地塑造為人類最完美的英雄。
快的那個世界,“英雄”需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億個,萬個,千個,百個,十個……六個,五個……
破滅消散——
最后,
就剩下了一個!
那顆粒子炸彈,實在是太不起眼,太微小了,像是塵埃一樣,反而逃竄飄離的最遠,射向前方仰頭看新聞的人群中。
阿卡已經(jīng)發(fā)覺了——
那顆炸彈的威力能將商場里所有人都炸成碎片!
千分之微秒之間就要引爆,控制力場的速度顯得太慢了,無法挽回的悲劇要一次又一次的重演嗎?
強烈的預(yù)感下——
剛烈的性格絕對不會允許!
就算犧牲自己,不顧感知到危險信號的強烈警告,也要用最大的速度移動,突破空間壁壘。
她再次顯身時……
身體與那顆小小的“塵?!敝睾稀?p> 剛剛好,在自己的胸腔內(nèi),靠近心臟的位置上——
發(fā)生了爆炸……
于自己的體內(nèi),用嬌小的身軀來阻擋這毀滅性的一擊!
撕裂的瞬間,時間回到正常的尺度上,耳畔有人群的尖叫,腳步聲轟然疏散;而后稀稀落落地又向她靠過來,幸好,耳畔沒聽到有遭受痛苦的呻吟。
自己卻無法呻吟出來,因為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仿佛靈魂被抽離了出去——
游蕩了很久很久,在看不到彼岸的山崖上徘徊,有誰在向她招著手,從恍恍惚惚的迷霧中向自己走來。
愕然地,驚呆住。
俊朗的面孔,黝黑色的皮膚,總是有些憂郁的眼神,深凹進眼眶內(nèi),是鏡中的“我”。
他開口說:“謝謝你,我的雙子機器人,我找到了母親,謝謝你?!?p> “我的母親?”
“我的母親,是在時間盡頭的她救了我?!?p> “她在哪里?”
“……”
驚醒!
阿卡直挺地坐了起來,第一眼看見自己的手,仍然陶瓷式的釉白;她剛才有一種強烈的錯覺,以為所有的經(jīng)歷都是夢,夢是這樣的不切實際,荒誕的現(xiàn)實在夢中被操控……她又摸著自己的胸口,完好無損!機械世界賦予的回復(fù)能力依然無與倫比。
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杰西用帶著血絲發(fā)紅的眼睛,怔怔地看著她。
寢室里,就這一個人坐在阿卡對面,相距不遠的床上,杰西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尷尬地笑了笑。
這位朋友,在阿卡昏迷的時候,仿佛一直都會守護著她。
阿卡也沖著杰西笑了一下。
“你還好吧?”杰西說著,走過來坐在阿卡的身邊說,“你真是亂來!要不是雅典娜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我們什么都不知道?!?p> 阿卡低下了頭說:“這都是我的責(zé)任,我太魯莽了,我不該把那么危險的東西——”
“不!這不怪你,機械世界內(nèi)部的隱情太多了,發(fā)生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杰西?”
杰西的眼睛好像哭過了,他不停地搖著頭,平日那副懶洋洋無所謂的神態(tài)消失不見了;而在他身上似有一種對他來說罕見的情緒——除了恐懼和自責(zé),這種情緒找不到發(fā)泄的缺口,不斷地違背,束縛意愿,無法去控制。
阿卡向前探身,用自己的雙手扣住杰西顫抖的手背,杰西像是受驚的馴鹿,全身痙攣了一下,想要逃脫,準(zhǔn)備抽回手去,卻看見了阿卡那雙誠摯的眼睛。默然對視了良久……
迷茫的感覺退散了……
手心是溫?zé)岬摹?p> “你是阿卡斯卡嗎?”杰西的眉毛突然又擰做了一團,無法舒展。
“我是的,他的靈魂在我身上,我確定。”阿卡緩緩地說。
“那救救我們吧!”
阿卡聽后吃了一驚,目光移向地面,卻沒有回話。
“唉!我為什么要說出這種話?!”杰西的臉紅了,抽出手來啪的一聲,打了一下臉蛋,像是想要自己變得清醒起來,強擠出灑脫的笑容來,“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你把我們都嚇壞了,你的胸口上開了一個大洞,真是太恐怖了!艾希莉被嚇得當(dāng)場就哭了出來……隨后那個自稱是你妹妹的機器人小丫頭現(xiàn)出身來,把我們從人群中轉(zhuǎn)移回了寢室,她倒是一臉無所謂,說你不過一個小時就會恢復(fù),身體恢復(fù)倒是恢復(fù)了,可我見你還一直沒有醒來。”
“你的妹妹艾希莉呢?”
“她和雅典娜昨晚去了賓館,說是今天中午再來看我們?!苯芪髡f話時不敢去看阿卡的側(cè)臉,情緒穩(wěn)定下來,聲音卻漸漸微弱,他低垂著眼瞼。
“節(jié)目是在今天晚上舉行嗎?”阿卡轉(zhuǎn)頭盯著杰西詢問道。
“對?!?p> “機械世界要在明天降臨了?”
“嗯。”
“看來我沒有昏迷的太久啊。”
阿卡喃喃地說著,從床上站了起來,飄到了弧形窗口,向下看去,一片人山人海!街道上,學(xué)館建筑之間,熙熙攘攘擠滿了人群,打著慰問條幅,和崇拜喜愛雙子的標(biāo)語。實際上阿卡一起床就已經(jīng)發(fā)覺了,自己的行蹤被暴露出去……
學(xué)校的宿舍公寓大樓正被保安封鎖著,學(xué)生們只能用學(xué)生證進出通行,由于今天的特殊原因,校園里常駐人員都感到非常不便。
新的偶像也終于誕生了,能力在凡人眼里近于神的存在,下面狂熱的人群,無一不想瞻仰這位英雄的榮光——
她背后的“他”被選擇性地遺忘了。
她是機械世界送給人類的守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