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人為何認為此案還有問題?”唐易心中有種不詳?shù)念A感,此時就免不了顯得有些色厲內(nèi)荏。
毫無尊卑之心……張員外又在心里加上一條,冷哼了一聲才說:“證人一死一失蹤,犯人口稱冤枉,這還不算疑點,什么才是疑點?”
“什么???”唐易將這話再在心中過了一遍,高聲問:“誰失蹤了?康氏是自盡而死沒錯,莫非是曹氏失蹤了?”
“這是你經(jīng)手的案子,難道要我給你解釋?”
唐易垂首道:“還望張大人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去將此事查明。當時曹氏和康氏均是自愿作證,這個有彭氏族老可以證明。至于朱珣喊冤……我也會去和他談的?!?p> 唐易低垂的頭遮住了她眼里的寒芒,卻遮不住她話語里的冷意。張員外何許人?在刑部審核多年,豈會聽不出唐易對朱珣的態(tài)度?
“還用你查?”張員外對門外高手道:“陽波,進來吧?!?p> 門被推開,一個穿著書吏服侍的人走了進來,朝張員外行了禮。
張員外指著進來的人對唐易說:“任陽波,這幾日他會幫你查清這一案,還望唐捕頭好好配合?!?p> 唐易背后發(fā)涼,忍不住問:“那我是不是要避嫌?”
張員外冷冷看著她,“如果你能有這樣的自知之明,就再好不過了?!?p> ……
臨近午時,劉航正忙著手頭的公文,抬頭看到唐易怔怔地步入公房。
“唐大哥,這兒第二小隊今天把手頭上的案子完結了,這可是第一分隊里第一個結案的!你看看,下午要不要和他們小隊長聊一下再發(fā)下一個案子?”
“不用了,你按照順序把案子發(fā)下去吧。結了的放我桌子上,我有時間了看。”說著,唐易就掀簾子進去了。
劉航覺得唐易的表現(xiàn)有點不對勁,掀起簾子跟了進去,果然見唐易坐在椅子上發(fā)呆。
“這是怎么了?被丘大人訓了嗎?”
唐易搖搖頭,“不是,是刑部員外郎?!彼D過臉,看著劉航,“他說朱家豆腐坊的案子有疑點,要重查?!?p> “嘶!”劉航倒吸一口氣,急忙坐在唐易對面,“怎么惹上了這個煞星?”
“你也知道他?他很有名嗎?”
“是有點名氣?!眲⒑矫嫔?,“據(jù)說他對案子從來是一絲不茍,還有點鉆牛角尖。不過詳復案卷可能就需要他這樣的性格,倒是這樣讓他追出了不少冤案,因此也破得刑部侍郎看重。不過,下面的人都不怎么喜歡他……”
劉航?jīng)]把話說完,唐易卻是懂了他的意思。這樣一個愛鉆牛角尖的案件復核員,的確會讓下面查案的人不太喜歡。
“看來,我是被他盯上了?!碧埔子行╊j然,被這樣一個人盯上,感覺可不怎么好。
劉航也皺著眉說:“朱家豆腐坊的案子的確是麻煩了些……”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惶恐道:“那怎么辦啊,要是他一直盯著這個案子,唐大哥你就肯定當不上總捕頭了。”
唐易搖搖頭,“不管他怎么說,這個案子我是一定要自己查查看的?!?p> 唐易想了想,朝劉航點頭道:“這幾日你也熟悉了捕快隊的事務,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上了正軌,你先按部就班頂一陣子,我非得把這事整明白了才行?!?p> 劉航鄭重點頭,“行!交給我吧!”
“我先去大牢看看朱珣?!薄?p> 唐易趕到大牢,卻正好看到兩個衙役在壓著朱珣出了大牢朝外走去。
“你們要帶他去哪兒!”唐易連忙上前,被一人擋住了,正是任陽波。
“唐捕頭,張員外要把朱珣提去刑部大牢,這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任陽波板著一張臉,一步也不挪動。唐易也是氣急,高聲道:“這是我的案子,我難道就沒有一點知情權嗎!”
任陽波深深看著唐易,“準確的來說,現(xiàn)在你是朱家豆腐坊再審案的當事人。”
“你是怕我威逼人證不成!”唐易的拳頭已經(jīng)捏緊,只要任陽波點個頭,就會毫不猶豫地打在他臉上。身為一個捕快,卻在毫不知情,沒有查證的情況下就被懷疑是兇犯,唐易不能接受。
任陽波的視線在唐易的拳頭上轉了轉,稍稍緩和了聲音說:“不,我只是公事公辦?!?p> 這話像一根針,把唐易幾乎要爆炸的氣球一下就戳破了。她一向是自詡公私分明,公事公辦的,這樣的事落到自己身上,卻差點失態(tài)。
“唐捕頭不會再想要打我了吧?!比侮柌ǖ穆曇魩е鴰追洲揶怼?p> 唐易泄了氣,側過臉不想再看他。
“那我就帶著嫌犯走了,告辭?!碧埔椎囊暰€還是追隨著任陽波朝朱珣那兒看去,朱珣回過頭來,咧嘴笑了。
唐易心頭一怵,食指尖掐進了大拇指心。
……
“云柳,你說我該怎么辦啊……總不能就坐等著那個任陽波去查吧?!碧埔淄嵩诟]云柳書房的軟榻上,右手不自覺地摳著軟榻上的雕飾。
竇云柳看著軟榻上雕飾的紅漆有被摳破的驅使,終于忍不住說:“你要不還是先把手放下來吧?!?p> “你說放手?”唐易唰地看過來,然后順著竇云柳的視線又看向自己的右手,明白過來后趕緊收了手,又狠狠瞪了竇云柳一眼。
竇云柳被瞪了一眼反而笑起來,說:“這有什么大不了的,刑部尚書是三皇子的人,我請三皇子去跟他說一聲就好了?!?p> 唐易愣了愣,隨即怒道:“我不是這個意思?!?p> 竇云柳見唐易生氣了,也正容道:“我沒有讓你就此不管的意思,只是這樣能讓你減輕一些壓力?!?p> 見唐易坐了起來,面色緩和些了,竇云柳也坐到軟榻另一邊,繼續(xù)說:“而且,我剛剛聽你說了朱家豆腐坊的案子。這個案子已經(jīng)發(fā)生多年,現(xiàn)在直接當事人又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未必真的能查出一個結果來,到時候不過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與其你被這種鉆牛角尖的事給困住,不如以最直接辦法解決矛盾。”
唐易轉過臉來,怔怔地看著竇云柳。竇云柳與唐易本就坐得近,這會兒幾乎都能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了。
竇云柳覺得自己的嗓子發(fā)緊,聲音發(fā)飄,已經(jīng)不知道在說些什么了……“不管用的是什么手段,問心無愧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