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吹起塵土有些瞇眼,栗蔚云沒來得及看清這些人的面容,就感到一陣寒意迎面撲來。
絮兒嚇得叫了聲,拉著她的胳膊朝后躲。
“你們什么人?知道我家姑娘是誰嗎?還敢……”
一把刀朝她肩頭劈去,栗蔚云一把將她拽開,躲過長刀。
“赤戎人!”栗蔚云道。
雖然他們穿著大周百姓的服飾,但是五官卻與大周人有所不同,加之手中的長刀是赤戎士兵用的軍刀。
這群賊人又來了?絮兒立即的破口大罵。
石博覺得他下半輩子的霉運(yùn)都在這段時間碰上了,而且都是栗蔚云給他帶來的,帶她出門,就沒有幾次是平安無事回去的。
十幾個賊人全力的攻擊栗蔚云。這些赤戎賊人不是上次北街的那些普通士兵。他們顯然是精挑細(xì)選出來,個個身手不凡,其中為首之人更是悍勇,栗蔚云即便是身法靈巧,善于近搏,此時也應(yīng)對不暇,被踢了兩腳,受了幾處刀傷。
絮兒欲上前幫忙,被兩個赤戎人砍傷,踹翻在地爬不起來。
石博也被傷的不輕,無暇顧及她。
“將兩人都帶走。”為首的中年漢子下令。
十幾人手法利索,不拖泥帶水,迅速的將他們制服,長刀架在脖子上,破布堵口,栗蔚云立即嗅到迷香的味道,眼皮慢慢沉重,意識逐漸模糊。
絮兒張口想喊住賊人,胸口疼痛難耐,發(fā)出的聲音微弱,被風(fēng)聲樹葉聲蓋過。
她艱難的撐著身子坐起,赤戎人已經(jīng)跑遠(yuǎn)。
見到旁邊有行人匆匆的跑過,她伸手想讓人幫忙,一開口,塵土吹在嘴里,嗆的她說不出話來。
她勉力苦撐著站起身來,雨滴此時也打落下來。
“絮兒?”高景圭和阿泰快馬經(jīng)過,見到捂胸躬背步伐東倒西歪的絮兒,勒住了馬韁。
絮兒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噗通跪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高大少爺,我家姑娘和石少爺被赤戎人抓了,求你救救我家姑娘和……”話說的有些急,嗆了一口,咳嗽起來,身子也跟著癱軟下去。
高景圭驚愕,忙翻身下馬去扶絮兒。
“朝哪個方向離開?”
“西……”她指著旁邊的一條小街。
高景圭抬頭看了眼,哪里還有赤戎人,只有兩三個匆忙往家趕的行人。
雨點(diǎn)越來越密,衣服已經(jīng)打濕,他遲疑了下,一把抱起絮兒上馬,自己也跟著跨上馬。
“回去告訴我爹一聲,我去威遠(yuǎn)社了?!彼麑Π⑻┝袅司湓?,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朝威遠(yuǎn)社奔去。
阿泰張口,話還沒出口,高景圭已經(jīng)駕馬跑遠(yuǎn)。
威遠(yuǎn)社弟子多半都是認(rèn)識他的,見到他抱著絮兒進(jìn)門,皆是震驚。
前院門廊下的弟子立即的上前詢問情況。
“快去通知栗館主,栗姑娘和石少爺被赤戎人擄去了。”
弟子驚駭,不敢遲疑轉(zhuǎn)身朝里面跑去稟報,旁邊的一個弟子立即的上前接過重傷的絮兒。再有一個弟子帶著他們?nèi)デ疤谩?p> 栗父疾步從跨院廂房趕來,給他撐傘的弟子被他甩在身后好幾步。他從頭到腳淋了個透。
“云兒怎么了?”人沒進(jìn)門,驚慌害怕的聲音已經(jīng)傳來。
絮兒跪著哭道:“姑娘和石少爺被人擄走了,姑娘說他們是赤戎人,朝西城門方向去……”嗚嗚的大哭起來。
栗父瞥了眼旁邊一身濕透的高景圭,點(diǎn)頭道:“多謝?!?p> 轉(zhuǎn)身吩咐身側(cè)的谷雨帶上一些弟子跟他出門。
“栗館主,晚輩與你同去?!备呔肮缌⒓瓷锨耙徊秸埵?。
栗父遲疑了下,打量了眼高景圭,看來他對自己女兒還是上心的,的確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他點(diǎn)了下頭,轉(zhuǎn)身出門。
……
栗蔚云再次睜開眼,已經(jīng)躺在一間帳篷內(nèi)。外面天已經(jīng)暗了,帳門前兩個火把在風(fēng)中吹的嗚嗚響。帳篷內(nèi)的兩盞油燈因著外面的夜風(fēng)吹動,忽明忽暗。
她動了下自己一側(cè)被壓麻的胳膊腿,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雙腳被反綁,胳肘努力的撐著,借助身后的木柱跪坐起身,轉(zhuǎn)頭四下看了眼,不見石博的身影。
她打量了眼帳篷,門簾上是一對狼頭,這里是赤戎駐扎在邊境的天狼軍軍營。
自從當(dāng)年赤戎從大周掠奪西北十三州,他們便駐扎在此,如一匹天狼對大周虎視眈眈,與大周的境安軍對峙了幾十年。這幾十年間,兩國之間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發(fā)生過無數(shù)次,各有勝負(fù)。
去年的一場交兵,赤戎大敗,境安軍也元?dú)獯髠?。自己父親在此戰(zhàn)中重傷,二兄李西隅至今依舊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感到胳膊腿已經(jīng)從麻木中緩過來,她用力掙了下,繩索捆綁的很緊,無法掙脫。
她四下巡視也尋不到鋒利可以割開繩索的東西,這時外面?zhèn)鱽碚f話的聲音,接著是一串腳步聲。
進(jìn)來是一位身著將領(lǐng)盔甲滿臉橫肉的中年漢子,身后跟著幾個士兵,看著像是其屬下親兵。瞧著將領(lǐng)和那個被殺的低階將官六七分相似的五官,栗蔚云也明白他們?yōu)楹巫ニ齺泶恕?p> 柴副將黑著一張臉,讓原本就嚴(yán)肅的臉看起來更加的兇神惡煞。
他大跨兩步走到栗蔚云的身前,抬起一腳踹在她肩頭,將她掀翻在地。
栗蔚云疼的咬緊牙關(guān),皺緊眉頭。
“賤丫頭!”
柴副將一把抓起她的衣領(lǐng)將她提跪坐起來,另一只手捏著她的雙頰,迫使她對上他兇惡的嘴臉。
“姿色不錯,把你活埋給我二弟陪葬便宜了你,若你不是個姑娘,非將你剁碎了?!?p> 栗蔚云聞言背后的手緊緊的攥著,忍著怒氣問:“我兄長呢?”
“那小子早剁碎喂狼了?!?p> 栗蔚云身子一顫,心跳停了一拍,赤戎人有這樣殘忍的惡習(xí),多年前他們俘虜一批大周士兵,便是如此的虐殺。
恨意從心口向周身蔓延,讓她憤怒的幾乎喘不過氣來。雙目惡狠狠的瞪著面前兇惡的賊人,似能夠射出刀子來,將面前人千刀萬剮。牙齒也咬的咯咯響,若非是被此人捏著雙頰,她能撲上去將面前人的肉生生咬下一口。
柴副將很滿意面前人憤怒仇恨的模樣,冷笑著一把甩過去,栗蔚云再次的摔倒在地。
“賤丫頭!”柴副將起身朝她腹部狠踢一腳。
栗蔚云身子撞在身后的木柱上,疼的蜷縮成一團(tuán),半天才緩過氣來,疼痛感更加的真切,忍不住低聲申吟。
柴副將罵了兩句帶人離開,并吩咐帳外的人仔細(xì)看守。
“明早帶到柴校尉墳前活埋了?!?p> “是!”
栗蔚云目光如刀朝帳門望去,視線已經(jīng)被淚水浸濕的模糊。
她輕輕地松開拳頭,掌心黏黏,竟被指甲扎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