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蔚云原本坐在茶幾邊的椅子上喝茶納涼,見到燕兒急急忙忙的跑進來說外面皇榜的事情,她好奇的讓燕兒說給她聽聽。
已經(jīng)許久沒有聽到京城那邊傳來的任何消息了,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大事。
聽著聽著,她手中的茶盞再也端不住了,顫顫的放下,手掌緊緊的握成了拳頭,眼神也由最初的平靜溫和慢慢變得銳利如劍。
燕兒并未注意到她神情的變化,興致正濃的說道:“我還聽人說,陛下之所以會有腿傷,是因為當(dāng)初皇后娘娘服罪自殺時在大火中救皇后娘娘所致……陛下對皇后可真是寬仁恩重,李大將軍謀逆,陛下還……”
“住口!”她一聲斷喝,一掌拍在茶幾上,震的茶盞脆響。
燕兒被嚇得渾身一個哆嗦,瞬間噤聲??聪蜃约夜媚?,才注意到姑娘此時面色陰沉似水,眼神兇狠如貪狼餓虎,死死的盯著她,好似盯著獵物,隨時要撲上來將她撕碎吞食。
她嚇的不由退了一步。
她從小就跟在姑娘身邊伺候,無論姑娘生多大的氣,發(fā)多大的火,她從沒有覺得姑娘如此刻這般的可怕。
“姑……姑娘?”打著扇子的絮兒也驚駭?shù)氖稚弦欢叮茸硬铧c脫手滑落。
茶廳內(nèi)的氣一氛瞬間如寒冬降臨,個個摒氣斂聲,神情緊張。
“怎么回事?”
石博跨進小茶廳。他剛進院門就聽到栗蔚云發(fā)火呵斥的聲音。栗蔚云得了失憶癥后性子平和,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她這么嚴(yán)厲的訓(xùn)斥婢女。
絮兒和燕兒都不敢出聲,小心翼翼的瞟著栗蔚云。
栗蔚云也意識到自己剛剛失態(tài),看著走到跟前的石博,強迫自己穩(wěn)了穩(wěn)心神,讓情緒漸漸平復(fù)下來,拳頭微微的松開,掌心已經(jīng)一層薄汗。
“可是絮兒和燕兒哪里伺候不好,惹你發(fā)這么大的火?”說著轉(zhuǎn)頭對絮兒和燕兒佯怒的薄斥幾句。
“是我太緊張了?!彼銖娮龀鲆环葺p松的姿態(tài),帶著幾分慚愧笑道,“剛剛燕兒議論皇家和朝堂之事,這哪里是我們老百姓該說道的,稍有不慎就是要禍及滿門,所以……一時緊張,情緒失控。”
石博瞥了眼燕兒,猜想應(yīng)該也是因為皇榜的事情。
栗蔚云崇拜皇后,這是栗府人人皆知的事情。如今皇后服罪自殺,母族因李大將軍謀逆之罪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發(fā)賣的發(fā)賣,無一好下場。她雖然得了失憶癥,心里頭應(yīng)該還是敬著皇后,容不得別人詆毀。
估計燕兒說話沒遮攔,哪句話說的不合時宜。
他爽朗的笑了聲,對已經(jīng)嚇壞了的燕兒和發(fā)怔的絮兒囑咐道:“以后別再妄議皇家和朝堂之事。”讓她們先下去。
栗蔚云緩了一陣,慢慢心平氣靜。
“五師兄怎么到我這兒來了?”
自前幾日從淳縣回來,他似乎一直很忙,在府中都見不到他的人影。
“有事情想請云妹幫忙?!?p> 栗蔚云抬眸見石博神情稍顯緊張,甚至有一絲的羞澀,心下也明白一二。
“是關(guān)于莞表姐的?”
石博笑著點頭:“我想問你,莞兒喜歡什么,或者是你們姑娘家平素喜歡什么?”
是準(zhǔn)備送東西討常莞歡心呢?
她拿起手邊的團扇輕扇了幾下,想了想,笑著道:“明天就是端陽了,今日街市上肯定熱鬧,五師兄陪我到街市上逛逛,我就告訴你?!?p> 石博無奈搖了搖頭,寵溺的笑著,她肯定是這段時間悶壞了。
“好!”
……
天氣雖然燥熱沉悶,但街市上的人卻明顯得比往日多。
栗蔚云出門有自己的目的,走了一小會兒,她便借口天熱身累,進了附近一家茶館。
這個時節(jié),修縣的人最喜歡在茶館喝茶納涼聊天,只要朝茶館一坐,即便一句話不說,一盞茶功夫,全縣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也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栗蔚云走進茶館時,大堂內(nèi)坐了許多茶客,相互之間說說笑笑。她迅速的掃了一眼,見靠里面有一張茶桌坐著四個人,正討論的熱火朝天,她便走過去在其鄰桌空位子坐下,叫伙計上了茶點。
鄰桌四人在議論的正是現(xiàn)在全縣最新最大的皇榜之事。
青衫青年人道:“聽說仁壽堂的曹大夫揭了皇榜,已經(jīng)收拾進京去了?!?p> “他也太不自量力了吧?宮里頭的御醫(yī)都沒有醫(yī)治好,他能行?找死呢?”滿臉胡茬的中年人冷嘲。
“可不是,聽說一早把登門求醫(yī)的人都拒了,你說他那醫(yī)術(shù)哪里行。”
“連宮里頭的御醫(yī)都治不好的,估計也就只有一個人能醫(yī)治好了。”一位年紀(jì)最長的清瘦中年人嘆道。
“誰?”其他三人紛紛好奇。
旁邊聽到這話的茶客,也都轉(zhuǎn)頭看向他,等著他往下說。
清瘦中年略微壓低了一點聲音:“你們忘了當(dāng)年境安軍中的那位神醫(yī)了?就是解決隔壁暉州瘟疫的年輕人,當(dāng)時那么多的名醫(yī)都束手無策,是他用了奇法給治好的。”
“記得,記得。”幾人紛紛回應(yīng)。
“他不是……李將軍府的人嗎?”青衫青年疑惑地道,“現(xiàn)在是生是死都不知呢!”
“估計是死了吧,否則陛下又怎么會下放皇榜呢?”
“唉!”周圍人搖頭惋惜長嘆,誰都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栗蔚云目光從鄰桌收回來,飲了口涼茶,嘴角幾不可察的冷笑。
他的腿看來是真的傷了,而且傷的很重,甚至已經(jīng)殘疾,到了無人可醫(yī)治的地步。否則,他那么一個驕傲自大的人,不會下放皇榜來尋天下神醫(yī)。
那場大火沒有能夠奪他性命,讓他五體不全,活在痛苦之中,也算提前給他的懲罰。
至于青囊……想到那個年輕神醫(yī),她心情有些復(fù)雜。
他應(yīng)該在李家蒙難之前就已經(jīng)逃離避禍了吧?
他雖有枯骨生肉的妙手醫(yī)術(shù),但終究是個無情無義之人,怎么可能陪李家一同生死。
“可惜了。”石博發(fā)出一聲低沉的感慨。
她抬眸看他,問:“可惜什么?”
“可惜了一身起死回生的驚天醫(yī)術(shù),再不能為世人造福?!?p> 栗蔚云苦笑了下,她并不這么認為。
首先青囊不會死,其次他不會去給那個人醫(yī)治。他性情乖戾,無一絲仁心,當(dāng)初若非是她賭贏了他,暉州瘟疫他絕不會出手相助,也談不上會為世人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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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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