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以后,燙傷好的差不多了,我依舊去上班。我們正往小貨車上裝貨,來了一位男士,年紀看上去和小劉差不多,一米七幾的個頭,身材勻稱,長的也還帥。他們都和他打招呼,“沈經(jīng)理早!”
他也笑著和他們說早,看向我時,我微笑著對他點了個頭。
“這位美女是誰?怎么沒見過?”他看著我問。
原來他是公司代理的飲料的區(qū)域經(jīng)理,到年底的銷售旺季了,過來協(xié)助年底的促銷活動?;蛟S是沈經(jīng)理常年在外跑的原因,也或許他生來就比較健談風趣吧。他總有說不完的笑話,特別是那種渾段子,更是張口就來,經(jīng)常逗得我們哈哈大笑。
阿明、小劉和沈經(jīng)理下去鄉(xiāng)鎮(zhèn),阿影、我留在家里和薛姨整理倉庫。到了下午,蘇老板讓我去城區(qū)跑業(yè)務。上次跟著小劉才跑一天,只跑了一點點地方,我對城區(qū)并不熟。蘇老板把客戶資料給了我,告訴我今天需要跑的是哪些客戶。
“我要怎樣到那里?”我看著蘇老板問,我一向方位感不強。
“很近,你直接走過去就好了?!碧K老板說出門以后左拐然后到哪右拐然后再怎樣怎樣就到了,他覺得說的很詳細了,然后一抬頭看到我的眼睛,就笑了,“看你一眼迷茫,就曉得你根本沒聽明白?!贝_實,他覺得說的很清楚了,可我聽得腦袋里一片霧水。
阿影在旁邊說道,“干脆我送她過去吧,我騎電動車送她去了就回,也很快?!?p> 阿影將我送到地方就回去了,我一個人開始了我的“送財神”之旅。因為是第一次跑這邊,跟老板都不熟,覺得挺無趣的,就那樣一家一家商鋪進去查看,詢問。有的老板還挺隨和,有的老板我和她打招呼她眼皮都懶得動一下。小劉曾經(jīng)說,他其實寧愿下鄉(xiāng),鄉(xiāng)鎮(zhèn)老板還容易打交道些,城區(qū)的老板多半都架子大的很,不好相處。
待到那一片跑完,也該下班了,可我站在馬路上看了看,不知道該怎樣回去,連阿影放我下來的地方我都找不回去了。那一帶又比較偏僻,出租車都看不到一輛。我憑著記憶往回走,后來看到一輛二路公交經(jīng)過,走了一會也沒看到站牌,便打電話問阿影,“我可不可以坐二路公交回去?”
“你坐二路車去哪里呢姐姐?”他在電話里呵呵的笑,然后問我,“你在哪?我過來接你?!?p> 那一刻,我覺得心里暖暖的,因為來自同事的關心。突然又覺得自己可憐起來,最應該關心我的不應該是云飛嗎?可他好像從來不曾關心過,如果今天的電話是打給他,估計他會很不耐煩的說:“你就那么憨,連個路都搞不清白?”
天氣一天比一天涼了,云飛好像又有很久沒有回家,也很久沒給我們母女打電話了。這天回到家,很意外看到他的包和手機都在椅子上,沒看到人,但是衛(wèi)生間里有動靜。
我拿起他的手機,翻看了一下聊天記錄,果然很驚喜。因為我從不看他手機的原因吧,他的短信通話記錄都沒刪。和三個女子的聊天很曖昧,囑咐別人天涼了多穿衣服,不要凍壞了,還說什么給她買羽絨服御寒……還有很多很多肉麻的話。但是我最氣的是她關心別人冷不冷,給別人買衣服。不是花錢的問題,也不是他沒有同樣關心我的問題,而是替悅悅有這樣的爸爸不值。不是不會關心人,而是不關心我們,不關心我也就算了,居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不關心。
云飛出來,看著我拿著他的手機,很兇,“你看我的手機做什么?!”
“你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了?看個手機怎么了?你兇什么兇?”我狠狠地看著他,繼續(xù)說:“還關心別人冷不冷???你怕那些個婊子凍死了?你討厭我可以不關心我,可以對我不聞不問,但悅悅是你的親生女兒吧,你怎么不關心一下悅悅?這么多年,你管過悅悅多少?你配做一個父親嗎你?你說你是個什么東西?”那一刻,我不再想哪些話說出來了會不會太傷云飛的心了,也沒有想哪些詞說出來不夠文明,我只想要發(fā)泄,我恨我知道的惡毒的詞太少,我恨不能說出的話可以讓云飛受傷流血。
云飛從來沒看到這樣的我,冷冷的來了句,“你怎么象個瘋子?!?p> 是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就象一個潑婦,我很悲哀,我居然成了一個潑婦,一個我以前最不喜歡的樣子。也終于明白,有的潑婦不是天生的,而是后來被可惡的男人給逼成的。
我逼自己冷靜下來,然后好好說話,“我們離婚吧。”
“離就離,不過你得讓悅悅同意?!彼难劾镩W過一絲狡黠。
吃過晚飯,我對悅悅說:“媽媽跟爸爸過不下去了,媽媽跟爸爸分開好嗎?”
悅悅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慌還有害怕,她“哇”的就哭了,就那樣站在那里,“媽媽,你就不管爸爸了好嗎?”
看著悅悅一個人站在那里哭,我的心碎了一地。
往事又一幕幕浮現(xiàn),我覺得人生最悲哀的莫過于發(fā)現(xiàn)所有的付出根本就不值得,所有的原諒只是給了云飛再一次又一次傷害我的機會。悅悅還小,她根本不能理解爸媽以后不在一起生活了這件事,聽到我說要和云飛分開的事了以后,她更加安靜,表現(xiàn)的小心翼翼,我看了更加難受。
夜深了,我心煩意亂,不說酒能解愁嗎?家里還有半瓶紅酒,我一杯一杯的喝著。平時我很少喝酒,是那種兩杯啤酒就能喝吐的人??墒前肫考t酒下去,我只覺得心里難受,想吐,雙腿無力,我想走去紅木椅子上躺著,可是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上。我就那樣坐在地下,右手肘撐在椅子上,用手撐著頭。我能感覺到地板的涼意透過褲子滲到了我的骨頭里,我看到燙傷過的皮膚變成了鮮艷的粉紅色,格外顯眼。我還看到云飛出來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進去睡了,一會兒就傳來他的呼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