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自家門口,高君行長吸一口氣,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吧,可是每到回家的時候都會像是很多年前一樣,產(chǎn)生一種很恐慌的感覺。那種恐慌,關(guān)于回家的恐慌將會伴隨他的一生吧——他曾經(jīng)這樣想過。
剛才選擇和張依然走著回到家,就很像是小時候每次放了學都會拉著大家打會兒球再回家或者吃個小吃再回家再或者亂逛一下再回家......
時間可以拖,但是總是要面對的,好容易,高君行敲敲門,門打開的一瞬間,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飯香味兒。
開門的是保姆小李,這是高君行在母親去世以后,不管父親如何反對都堅持給老爸請來的。
女孩子是山東人和老媽是一個地方的,據(jù)說這樣的話做飯的口味也是一樣的。
看到是高君行,小李立刻露出了一種非常的熱情,“老板回來?。 ?p> 高君行看看小李,說是叫她小李那是隨著父親這樣叫的。其實小李應(yīng)四十多歲了,看起來像是五十多的,應(yīng)該是被歲月摧殘了,所以看起來是比較顯老的。說起來請這個保姆,上官策還給他開過玩笑,小心請出來一個后媽來!從那以后,高君行看到小李都會莫名想笑,“叫我老弟就行了!”高君行還沒進門,打量一下家里面的地板是不是干凈,感覺還是比較滿意的,沖著小李點點頭,吸了吸鼻子,“做鹵煮了?”
“對啊,今天老爺子說想吃,還有疙瘩湯。”說完,轉(zhuǎn)身就趕緊回廚房了。冒著熱氣的鍋里面是提前就鹵好的豬腳,湯汁上面還飄著幾個紅辣椒;雪白的面粉在水的作用下像是漿糊一樣在青花瓷樣式的碗里面,擺在盤子里面?zhèn)溆?;另一個盤子里面放著切得好好的碧色的蔥花、菠菜,鍋里面的油渣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金黃色了,小李手腳麻利的將蔥花放了進去,冒出香味來。
看到小李回到廚房了,高君行站在這里隨便張望了一下,臉上有一種很尬的神態(tài)。從客廳里間傳來國際新聞的聲音,他知道自己的老爸就坐在電視機前的沙發(fā)上等著自己進去。
走進客廳看到來葉子坐在沙發(fā)上,身板挺得很直,一眼望去就像是《白鹿原》中的白嘉軒,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電視上的新聞,很像是一個革命老干部,但其實自己的老爸一輩子連車間主任都沒有當過,“爸,我回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高老爺子臉都沒回過一下,但就算是沒有回頭,也是可以看出來那是一張包公臉,黑著。
“嗯......”雖然高君行本人并不是很熱情的說那句爸我回來了,但是面對這樣的場景還是有一種被潑冷水的感覺。他沒有回答老爸的問話,坐在了老爸的下手,父子兩個的姿勢是神同步,身體同樣筆直的僵硬著,誰也不看誰,也不說話。
客廳里面只有電視機上的新聞在響著,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關(guān)心。廚房門打開,小李開始在飯桌上擺上碗筷,然后再擺上兩盤菜盛上熱乎乎的疙瘩湯,白玉與碧綠的色彩讓人忍不住咽口水,“老板、老爺子,來吃飯了!”
“嗯,”高君行的老爸黑著臉,掃了兒子一眼,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后轉(zhuǎn)臉對小李說,“家里,什么老板不老板的,我們家沒有這一套?!?p> 自從進家門以后,高君行就覺得空氣中好像流竄著一種很凝重的物質(zhì),讓自己呼吸都感覺到很困難,感受到老爸對自己的態(tài)度,雖然三十多年以來這樣的態(tài)度是一貫始終的,可是每當感受到這樣的氣壓他還是覺得很難適應(yīng)??吹叫±顚擂蔚目粗约?,高君行擺擺手,表示自己無所謂,然后起身落座。
飯桌上,熱騰騰的飯菜冒出煙火氣來,和餐桌上冷冰冰的氣氛形成了對比。小李努力調(diào)解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給這個夾菜,并且自作主張的拿出一瓶酒來,“今天難得團圓啊!喝點不?”她的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內(nèi)心也有點忐忑,她看看老子,再看看兒子,總覺得氣氛很噎人。
老爺子看著小李手里面的酒,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示意讓小李把酒放在桌子上。
高君行趕緊站起來接過小李手中的酒,恭恭敬敬的打開,并且給老爸倒上一杯酒,緊接著拿出另一個酒杯,倒?jié)M,看著老爸桌子上的酒杯,輕輕端著。
“老爺子......”小李看著這父子兩個人,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壓抑,她臉上熱情的笑容也開始慢慢的開始變得不自然了,她看著高君行的爸爸,心里也不明白這個老爺子平時很和藹的,怎么見到自己兒子就變成一張希特勒的臉了?
高老爺子,低眼看著桌子上的酒杯,再看看站著端著酒杯的兒子,很想緩和一下自己的臉色,可是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做不到。于是他只能抬臉看著自己的兒子,想說點溫暖的話,可是張開口卻說,“誰讓你來收購的?”
此話一出,高君行好像也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可以沖著老爸黑臉了。他坐了下來,把酒杯放下來,端起飯碗,扒拉兩口疙瘩湯,吃上兩口,和記憶中老媽做得味道是大相徑庭的,于是抬起頭對旁邊的小李,“小李,坐下來一起吃吧!”
“好,好!”小李給自己盛上一碗飯,小心翼翼的把疙瘩湯往自己的嘴里面送。
“小李,我爸比較喜歡吃包菜,”說完,往疙瘩湯里面倒上一點鹵煮的湯汁,隨口又說,“是不是放點醬油會更好吃?”
“好嘞,我記下來了。”小李很謹慎、鄭重的說。
老爺子聽到兩個人這樣的對話臉上的神色緩和了很多,端著酒杯將酒一飲而下,回頭對老李說,“這個不夠勁兒,給我拿個大杯來!”
“我也要大杯!”多年的商海浮沉,高君行一點也不怯喝酒,趕緊跟上了。
看著兒子端著酒杯仰脖子喝完了,高老爺臉上似乎出現(xiàn)了一點笑意,“你小子?!彼恿它c小菜賽進嘴里面。
爺兩個就這樣推杯換盞,你一杯我一杯,已經(jīng)開始有點臉紅脖子粗了,但是兩個人喝得都是悶酒,沒有說話。在旁邊的小李看著酒瓶里面的酒已經(jīng)只剩下半瓶了,她抹了抹嘴,站起來再拿來一個杯子,笑著倒上一杯,“你看,你們兩個干喝酒不說話,我也......”
話沒說話,高君行點點頭,吃上一口菜,眼神開始有點迷蒙、空洞。
小李給自己倒上酒以后,先給老爺子碰上一杯,然后笑瞇瞇的端著酒杯看著高君行,“老板,我不會說什么話,但是在這里祝你這次生意談成??!”
砰——高老爺子的酒杯一下子就摔在了桌子上,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高聲喊起來,“這個廠子,不能毀在你的手里!”
講完這句話,高君行看到自己老爸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的爆出來了......
上官策沖了一個熱水澡,一邊擦濕漉漉的頭發(fā),一邊信步踱到自己的房間,推開門并沒有想象中的灰塵、臟亂。好像在這個時空里面,時間是停住了,一切的一切都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樣。滿墻各種NBA的海報,喬丹飛起來投籃;一排排的漫畫書《亂馬》、《犬夜叉》、《名偵探柯南》整齊的擺在那里;寫字臺上擺著各種小玩意,有沙漏、有樂高坦克、車。拉開凳子,上官策坐了下來,他的臉上帶著潮紅的微笑,隨手打開書桌下面的小柜子拿出一個影碟機,影碟機上面貼著一張陳浩南哥幾個光著膀子,背著砍刀對著鏡頭露出似有似無的笑......
二十年前,《友情歲月》的音樂在房間里面響起,也在大街小巷各種角落充斥著。此時在上官策的家里面,電視上陳浩南帶著兄弟們拿著大砍刀在屏幕里面嚎叫著奔跑。高君行、張仲淹、歐陽欲曉、上官策在電視前面津津有味的看著電影,一邊看電影一邊吃零食,地上七零八落的擺著小浣熊、浪味仙和麥麗素。
“哇塞,小結(jié)巴好漂亮!”將麥麗素塞進嘴里面,歐陽欲曉一臉花癡的向往,“當大哥的女人啊,好爽啊!將來.....”在吃上一口,“我也要當!”
“哈哈?!鄙瞎俨邘ь^笑了起來,“就你,你就湊合當大哥吧!”緊接著,高君行和張仲淹都跟著笑起來了,上官策看到歐陽欲曉的臉色不對,立刻站起來就準備逃跑。
“媽的,你把話說清楚,你幾個意思?”二話不說追著他在屋里面亂轉(zhuǎn)。
“欲曉,當大哥更吊!”張仲淹想拉著歐陽欲曉,低頭看著他們的腳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總是差點就要踩上零食的樣子。
“喂喂,你們小心點,小心點,往那邊跑,對對對,去臥室,你們想干嘛干嘛,請讓我們安安靜靜的看會兒電影,吃點東西?!?p> 高君行則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站在一邊,抱著雙肩,臉上帶著笑。
就在這兒小小的房間里面,電影里面的廝打聲,上官策和歐陽欲曉制造出來的吵鬧聲,還有張仲淹貌似沉著的勸阻聲,就在大家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等一下!噓!”突然在一邊高君行表情嚴肅起來,“別動,都別動!”
大家立刻就像是木胎泥塑一樣站立在那里,一個二個豎著耳朵都在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咚咚咚——有人上樓梯的聲音好像是越來越近、越來越大了,著腳步聲伴隨著大家的心跳,慢慢的馬上就要臨近了。
“快點!”張仲淹一聲令下,上官策嗖的一下跳到客廳中間把那些零食一股腦收起來,最后塞進小柜子里面;高君行離電視最近趕緊拔掉電視機電源,迅速收好;歐陽欲曉等人趕緊在十秒鐘之內(nèi),迅速坐好了該看書的看書、該裝模作樣討論題目的討論題目,雖然都沒有說話,可是一雙雙耳朵都豎著聽外面的動靜。很快,腳步聲遠去了,傳來開門聲,是隔壁。大家松了一口氣。
高君行看看表,“快到下班的時間了?!?p> 張仲淹站起來,抬過電風扇對著電視后面的散風口使勁得扇著,“一會兒別忘了把它歸位?。 ?p> “死沉死沉的,我不管!”歐陽欲曉說。
“你都當大哥的人了,總得盡點義務(wù)吧?你不管誰管?”張仲淹斜著眼看著歐陽欲曉,隨后說,“嘿,我的代數(shù)馬上就要完事了?。∧銈兡沁吥兀俊?p> “英語馬上就要寫完了!”上官策一邊寫一邊說,隨后還用手比出了一個OK的姿勢,“你那邊呢?”回過頭看著高君行。
“放心吧,物理已經(jīng)寫完了,化學最后一道題!”
眾人拾柴火焰高,對于上官策來說這個詞語帶給自己最深切的體會就是那一個個假期,大家各展所長把海量的作業(yè)合理分配以后,然后輕松完成,那樣的歲月里會覺得在一起,就什么事情都可以完成、辦到......
思緒被迅速的來回來,上官策的頭發(fā)還沒有擦干,看著手里面貼著陳浩南影像的影碟機,臉上帶著微笑,再打開抽屜將它踏踏實實的安放到原位。
身后的門開了,老媽露出了半個腦袋,臉上掛著笑,“兒子.....”,這一聲兒子叫得,眼睛已經(jīng)完成了一彎新月。并且把上官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媽!”上官策站起身來,打開門,看到自己的老媽現(xiàn)在各自好像是嚴重縮水了,好像還不足自己的脖頸,如今看來,很有點小鳥依人的感覺,“媽,什么事,進來說話?!?p> “那倒不用了。”上官媽媽連連擺手,笑瞇瞇的拿過毛巾幫著兒子擦擦頭發(fā),那個姿勢很有點吃力,“其實吧,我就是來問問你,你看看,你都老大不小了,有沒有女朋友?。 ?p> 晴天霹靂??!本來多么和諧的氣氛,被這句話頓時搞得僵住了,上官策立刻有一種趕緊敷衍著把自己老媽趕去睡覺,自己好清靜一下的沖動,一把奪過老媽手中的毛巾,自己惡狠狠地在頭上擦拭起來,“媽,這個東西,就是緣分......”一邊說著,一邊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把老媽往外面推著,“所以呢,我不著急.....”
“你怎么不著急,你看看在這個家屬院里面,就你和高君行沒有對象了!你們兩個還天天混在一起!我告訴你.....”,好像意識到自己兒子的陰謀,老太太一把打掉兒子推著自己的手,有點怒氣的說,“我告訴你,好姑娘是越來越少了,你們這年紀,最后只能娶二婚頭啦!”
這是來自親人惡狠狠的詛咒啊!上官策趕緊扶住了門把手以免自己被擊倒了,隨后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認輸了,立刻說,“誰說的我只能娶二婚頭!我還可以找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呢!”
老媽連連擺手,“小姑娘不行,有代溝!來來來,”老人家仿佛來了很大的興致拉著自己兒子的手,走進了臥室。
上官策幾乎帶著驚恐的表情看著自己的老媽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床上,心里還想:可以啊,老太太,幾年沒見,來代溝都出來了,挺與時俱進?。?p> 上官老爺子在客廳隱隱約約聽到老伴兒在拉著兒子絮叨這些,心里有些不耐煩,湊過頭來,問:“我說你,誰不睡覺了?”
“你等會兒!急什么?”上官媽媽狠狠白了老頭子一眼,緊接著轉(zhuǎn)臉就對兒子一臉堆笑,“媽也理解你,你現(xiàn)在接觸人少......”
后面說什么,上官策已經(jīng)無心再聽下去了,只覺得老媽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大話西游》里面那個唱著——“Only you”的唐僧;也像是無數(shù)只蒼蠅在自己的腦殼走位亂飛亂叫,讓他根本沒辦法汲取到里面重要的有效的信息,只能隱忍著不耐煩,微笑著連連點頭,敷衍著對老媽機械重復(fù),“好了,您說得對,我知道了,得嘞,你放心,明年肯定把兒媳婦給你帶來.....好好好,知道了,我知道了!行,電話號碼我收著,明天聯(lián)系,今天聯(lián)系,現(xiàn)在就聯(lián)系!”終于將老媽請出了房間,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低頭一看自己的手里面多了一張照片,照片的背面還有電話號碼,上官策笑著搖搖頭,剛想把手中的照片丟掉,可是他的動作突然停滯住了,呆呆的看著照片上的女孩,臉上慢慢展開了春花般的笑容......
張文和李小光的小飯館里面吃飯的人已經(jīng)漸漸散去了,歐陽欲曉坐在吧臺上看看手表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將近晚上十一點了,已經(jīng)快到了要打烊的時候了。她透過吧臺桑雜亂的物品看著張文和李小光默契的合作著,一個收錢一個布菜,一個指揮服務(wù)員一個照看后廚,有條不紊的樣子,她想起了歲月靜好這幾個字,這是很有煙火人間氣味的歲月靜好。
門外風鈴聲響起,推門有人進來,原以為是客人,仔細一瞧居然是張仲淹。
“呦,稀客啊!”歐陽欲曉站起來笑著迎接,“客官里面請!”
張仲淹穿著淡藍色的POLO衫,深色的休閑褲子,鼻子上架著一個金邊眼鏡,乍一看很像是一個知識分子的樣子,但是仔細一瞧渾身上下透著那么一股濃濃的桀驁不馴的勁兒,瞧見了歐陽欲曉,臉上立刻笑了,“大醫(yī)生,好久不見??!”
“是啊,你的風濕好點沒有?”歐陽欲曉問好的空檔,李小光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給張仲淹示意打招呼,表示自己忙完了馬上過來,張仲淹擺擺手,那意思就是你么先忙,我自己找地兒先坐了。這一連串的默劇表演下來,就順勢來到了歐陽欲曉的身邊。
還沒等張仲淹開口,張文先湊過來,剛一靠近就立刻指著張仲淹尖聲說:“你身上噴香水了!”
張仲淹先是一愣,隨后說,“是啊,男士香水嘛,時髦!”
“是嗎?”張文微皺眉頭搖搖頭,然后使勁抽抽鼻子,“不對,好像不是,這個味道很熟悉嘿,好像......”后面的話,她沒有再說下去。
歐陽欲曉瞟著張仲淹就是笑,“你當我們都傻是嗎?你身上那是男士香水的味兒嗎?伊麗莎白雅頓的茶味香水,你小子挺騷柔的??!”
張文一臉的笑,后面的話她沒再說什么,就是拍拍張仲淹的肩膀,然后自言自語道,“奇怪了,這個味道蠻熟悉的。”說完了,就準備到李小光身邊進行一些收尾工作,走到半路,猛地回頭看著歐陽,“喂,你上學那會兒......”
“我上學那會兒從來不噴香水的,謝謝,現(xiàn)在也不用!”歐陽很快就看透了張文的意思,趕緊著撇清,“再說了,我今兒可是在你們這里呆了這么久,也不具備作案時間?。 ?p> 張仲淹伸手一把將歐陽欲曉摟在懷里,壞笑著,“你現(xiàn)在作案也來得及??!”
“滾一邊去,帶上眼鏡也不是知識分子!誰跟你作案!”
“哎呀,你瞧瞧,我都惦記你那長時間了,看在我一片苦心的份上,你就......”
這邊張仲淹調(diào)情的話還沒說完,歐陽欲曉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夸張的放在自己的眼前使勁的瞧,一邊敲一遍頻頻點頭,“哎呀,我去,哎呀,我去,哎呀我去.....”
“干嘛??!”歐陽的這一連串表情讓他感覺很瘆得慌,“你干什么呢?”
“看看你手像,你心肝可不太好,身上濕氣那么重,嘖嘖嘖.....”說到這里就開始搖頭,用手指點著張仲淹的腦門,“前段時間你不是到我們哪兒看風濕嗎?哎呀,這個病可是絕癥,治不好的!”
張仲淹等歐陽欲曉剛說,就狠狠推了她一把,“我說你怎么這么喪啊!以后見面能不能帶來點好消息??!”
到了這會兒,外面的月色已經(jīng)像是水洗的一樣白凈,就像是絕色美女的膚色一樣帶著溫柔的蕭瑟,也帶來了夏日難得的清涼。小飯館這會兒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張文和李小光洗好了手,又到里間換上了一套常服,李小光一邊走一邊往身上聞著。
“干什么呢?”張文問。
“人家身上都是香水的味兒,我聞聞身上還有蔥花味兒沒有?!?p> 說完大家都笑了起來,走出了小飯館的大門,張文鎖門。歐陽欲曉回頭看著身后家屬院的樓房,大部分的窗戶已經(jīng)暗淡了下去,看不見燈光了,“你們說,他們兩個回來沒?!?p> 張仲淹也回頭看著身后的一片整齊的樓房,聳聳肩,環(huán)視四周,感慨著,“聽說他們要收購這個廠子?我老爸聽了,那簡直了......”
“哭了?”
“比這還煽情!抱著當初國家頒給咱們廠子的全國優(yōu)秀文明單的金牌牌,擦啊擦啊,那......”說到這里,張仲淹感受到一陣涼風吹拂過來,也不無感慨的說著,“那個時代終結(jié)了啊.....”
說著幾個人上了張仲淹的大奔,一路無話,大家來到了一間挺有格調(diào)的酒吧前。停車進去,輕車熟路的穿過詭譎的燈光,五顏六色的、細細的、淺淺的射燈帶來的光暈穿過迷離的而空氣,灑落在撐著五光十色的酒杯中,在這樣氣氛的氤氳下,整個人的心都沉下去了,慢慢的沉下去了。
現(xiàn)在還是熱場的時期,演出臺上的太屏幕上交錯著播放著一些當下流行的歌曲的MV,樂隊的伴奏們已經(jīng)到齊了,有的在調(diào)音,有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隨著音樂播出一些調(diào)調(diào)來。
走進酒吧,歐陽欲曉把自己小丸子的發(fā)型,隨手拆了下來,一頭長發(fā)像是夜色一樣傾瀉下來,她邁著大步子,丟下身后的朋友們,直徑來到了舞臺。
周圍喝酒的眾人,有看到歐陽欲曉來到的,都熱情的打招呼,“嘿,等好久了!”、“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
舞臺上的樂隊成員看到歐陽欲曉,鼓手立刻打出一連串的節(jié)奏,算是歡迎。歐陽帶著一種好像是平時看不到的氣質(zhì),但又覺得那是她與生俱來的氣場,來到舞臺邊上,輕輕一躍,站在了舞臺上,轉(zhuǎn)過身把剛才還孤零零的話筒拿在了手里面,沖著大家揮揮手,又對著張文等人眨眨眼睛。
音樂響起,她嗓音清脆的開始唱:“哪天你要閃電結(jié)婚,請先幫我找一個好男人,別一個人去幸福,不理人.......明天,心也要作伴,也要勇敢,不管是否天涯兩端;明天心也要做伴,也要自然,就像現(xiàn)在真誠簡單......只要是情誼夠長,緣就不短......有事你要人商量,我最喜歡,歡迎找麻煩.....”
臺下的張文兩眼發(fā)光的看著歐陽欲曉,大聲的叫著好,拍著手,跟著節(jié)奏搖擺著身體,就差拿著熒光棒當小粉絲了;李小光矜持的喝著酒,臉上帶著驕傲的微笑,一種明顯的與有榮焉的快感;張仲淹瞇著眼睛看著椅子,看著臺上的歐陽欲曉,心里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是一時半會兒有說不出來。
“喂,”還是張文用胳膊肘碰了碰張仲淹,她端著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然后說,“你們后悔不?”
“后悔什么?”張仲淹問。
“那時候,你們一個個都像是找了魔一樣全都喜歡余瀟瀟,現(xiàn)在看看后悔不?”講到這里,又將杯子里面的酒全部喝下去了,帶著一點輕蔑的口吻說,“你們都沒眼光!”
張仲淹不置可否的笑笑,喝下一杯酒,眼睛一直沒離開臺上的歐陽欲曉。
在他身邊,李小光對張文說,“我從來就沒有做過后悔的事情?!?p> 張文認真的看著他,笑了一下,“那咱們結(jié)婚吧?!?p> “你想好了嗎?”
張仲淹看熱鬧似的靠近這兩個人,手里面端著酒杯,樂呵呵的說,“怎么著,你們終于......”
李小光沒等張仲淹說完,趕緊端著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喝酒!”
張文臉上還帶著那一眾似有似無的笑,似乎是在掩飾,似乎是真的在笑,她扭過臉去看著臺上深情歌唱的歐陽欲曉,似乎是對著前面的空氣說話,“你只有一個月的思考時間。好好想著,別后悔?!?p> 臺上,歐陽欲曉一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她臉上帶著一點興奮的,人來瘋的潮紅,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長發(fā),沖著臺下招招手,然后拉了一把長凳子坐了下來,淡淡的說:“感謝大家的掌聲,平時工作挺忙的,瞅著時間來玩票,要是被我們院長知道了,又該說我不務(wù)正業(yè)了。”臺下一片笑聲,“今天,有幾個和我一起光著屁股玩到大的發(fā)小也來了,下面唱首歌,送給他們。唱什么呢?”她回頭看看身后的樂隊,然后沖著臺下張文這邊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一起飛》,送給你們!”
一陣架子鼓的前奏,歐陽欲曉低沉的嗓子,緩緩的哼唱著,“為我的罵我的助我的總會是你......”
隨著樂符的跳躍,時光帶著我們一點點倒退,回到了二十年前.......
還是那架半新不舊的電風扇,依然在對著電視機的后座轉(zhuǎn)著,房間里面現(xiàn)在陷入了一陣難得的寧靜,好半天,張仲淹第一個放下手里面的筆,伸了個懶腰說,“我寫完了!”
“我馬上!”上官策伸手,對著他一揮,“等會兒咱們換。”
張仲淹來到電風扇旁邊,看看墻上的鐘表,自言自語說,“時間快到了?!闭f完,關(guān)上電風扇的電源,把它移到了旁邊。
“我也寫完了!”歐陽欲曉聲音洪亮的放下手中的筆,仰著身子,把椅子當做太師椅一樣,晃來晃去,笑嘻嘻的搖頭晃腦,“真好,人多力量大??!”說到這里,猛地坐直了身體,對著高君行豎起大拇指,“還是你聰明,少寫多少作業(yè)啊!責任到個人,牛掰!”她的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著,嘴里面哼著剛才《古惑仔》里間的調(diào)調(diào),看著眼前這些男生們,眼睛閃著光,提議說,“給你們照張照片吧!”
男生們都脫掉上衣光著膀子模仿電影中古惑仔,擺出各種造型,歐陽欲曉在旁邊哈哈大笑,“你們得練?。∩砩宵c料都沒有!”
擺著造型的高君行看著歐陽,冷笑著,“我們沒料,你有料嗎?”
就這樣互相拆著臺,歐陽笑呵呵的說著,“1、2、3!茄子!”
咔嚓一聲,年輕的身影永恒的留在了影像中......
酒吧里面,人影被光色染上了各種迷蒙的調(diào)調(diào),紫色、紅色、綠色、藍色,交錯著,張仲淹腕上的手表閃著一種低調(diào)的光,那么一晃,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點上一根煙,輕輕的吐出來。他現(xiàn)在很難過,是別人不理解的難過,大概是因為生命中有太多的遺憾吧。
他時不時的看看自己的手機,里面有很多未讀信息,作為本市知名的企業(yè)家,張仲淹好像是擁有一切,擁有一切。他想到這個形容詞,不自覺的笑了,低下頭,自斟自飲起來,臉上的落寞是難以掩飾的,坐在他對面的是李小光??吹贸鰜?,李小光也不開心,也許吧,有些東西就是應(yīng)該在應(yīng)該得到的那個年紀來得到,早一步、晚一步,到底意難平。
他的手稍微一抖,煙灰落了下來,想來也好笑,這次聚會原本是因為高君行他們回來了,可是他們誰也沒有打個電話約他出來哥幾個一起聚一聚。為什么?很不可思議吧,長大以后,大家很少聯(lián)系了,曾經(jīng)那么好的朋友,曾經(jīng)那么好的......
你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吸煙是在什么時候嗎?還記得第一次你喝得酒嗎?它們都是什么味道的呢?青春的第一次大概都是苦澀的吧......
夏天就是這樣的,有著沒完沒了叫著的知了,有著大朵大朵的陽光,有著美好的藍天,當然了也有各種陰影......
校門口有一幫鄉(xiāng)村殺馬特造型的社會青年吸著煙蹲在馬路牙子上,放學的當口兒,學生們都從大門出來,必然會從他們的眼前走過,有的好孩子們推著車看到這些人,就趕緊騎上車,遠遠離開了;就算是膽子大的,瞧見這幾個人的造型,還有這架勢也知道是來打架的,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也都趕緊離開了。
這幾個人一根煙連著一根煙吸著,老實說,看樣子也就和學校里間的孩子一般大,也都還是孩子兒子,所謂的社會氣,完全都是虛張聲勢。
“那妞還沒出來?”為首的是一個耳朵上帶著三個耳飾一頭五顏六色頭發(fā)的男生,大家都叫他唐世亮。此時他大拇指和食指捏著煙的架勢,一看就是老煙槍了,丟下手里面的煙,掐滅了,他指著身邊一個稍微穿著樸素的男生,“要是不夠靚,咱們的說點啥!”
話音剛落,余瀟瀟放學出來了,都是穿著校服,可是她的氣質(zhì)就是和別的女孩不一樣,許是因為皮膚白吧,簡直就是自帶光環(huán),把周圍的女孩一個個比下去了。
根本不用別人在說什么了,唐世亮的眼睛立刻被余瀟瀟的笑容吸引住了,身體不自覺的站起來了,他身后的小弟們也都跟著他紛紛站了起來,更有眼色一點的,直接上前笑嘻嘻的攔住了余瀟瀟的去路。
“嘿,美女留步!”
“你干什么?”余瀟瀟有點害怕,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嘿嘿,”唐世亮吊著膀子,晃晃悠悠的過來,臉上帶著令人厭惡的笑,“不干什么啊!”
“讓開!”余瀟瀟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突突突直跳,回頭看看,發(fā)現(xiàn)旁邊的同學們都不認識,即便是認識也不行,因為他們無論男女地低著頭,悄悄的側(cè)身離開了,連看熱鬧都不敢。沒奈何,她只好靠自己,裝著膽子,大聲說。
“讓開?”唐世亮看看周圍慌亂逃竄的人群,膽子更大了,“我怎么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載,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余瀟瀟臉沉的像是一塊鐵一樣,眼睛冒著厭惡,“你要多少錢?”
“哈哈哈!”唐世亮夸張的回頭和自己的小弟么一起大笑起來,“多少錢,她問我多少錢,哈哈.....”
啪——沒等他得意多長時間,就覺得自己的臉蛋上一陣火辣,原來臉上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了一巴掌,瞬間安靜了,沒有人在笑了。
歐陽欲曉臉色通紅——因為緊張。她瞪圓了眼睛,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她剛出校門就看見流氓調(diào)戲自己的同學,想都沒有想就沖上去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流氓一巴掌。剛打完,歐陽欲曉看到唐世亮想對著自己發(fā)作,趕緊往后面退后了一步,大喊一聲:“同學們,都別走!”
唐世亮捂著自己的臉,笑了,回頭看看自己身后的人,再轉(zhuǎn)過臉,瞧見余瀟瀟已經(jīng)躲在了歐陽欲曉的身后。
在兩個女孩的周圍所有放學的學生果真像是歐陽欲曉要求的那樣,都站住了,沒有一個離開的。為首的是張仲淹、高君行、上官策、李小光、張文、陳小軍、馬小亮、王謙等都虎視眈眈的看著這幾個來找茬兒的。
“行??!挺抱團啊!”
雙方就這樣開始僵持起來,誰都沒有動,但是戰(zhàn)火已經(jīng)一觸即發(fā)了。上官策看在眼里,從旁邊一位同學借來車,騎上,消失了。
“你們是哪的?”張仲淹問。
“對啊,在我們學校干什么?”高君行問。
“想打架??!”李小光質(zhì)問。
唐世亮觀察一下這里的形式,感覺這個被包抄的形式是很難得勝的,但是事已至此,也不能認慫啊。他和他的小弟們,趕緊背靠背站成一個圓心,有的擺出了白鶴亮翅、有的擺出了詠春拳的前招、有的則使出了天馬流星拳......
就在雙方準備大打一架的時候,上官策帶著廠保衛(wèi)處的人趕來了,同學們看到這樣架勢,更有底氣了,圍成一個圈堵住了唐世亮等人的去路。
上官策騎著車在前面,身后是保衛(wèi)處的人,一陣叮鈴鈴的自行車鈴聲,像是號角一樣,很是振奮人心的,他大喊著:“同學們,關(guān)門打狗!”
......
透過小酒館的玻璃,我們可以看到房頂上有一個吊扇在慢慢悠悠晃晃蕩蕩的轉(zhuǎn)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和熱氣騰騰的人,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生活場景。一張小圓桌上,高君行、張仲淹、歐陽欲曉、余瀟瀟等人圍坐一團正在舉行慶功宴,桌上沒有幾個硬菜,但是這也絲毫擋不住少年們要華山論劍的興致。
“你們說,我剛才有沒有洪興十三少的風范!”上官策深深的為自己剛才智勇雙全的表現(xiàn)感到折服,最起碼自己是折服了。
“洪興十三少,你怎么不說自己是冷血十三鷹啊!”歐陽欲曉懟他,然后倒上一杯果汁,舉起來,“哥幾個,來啊,我干了,你們隨意!”
李小光舔舔嘴唇,“咱們喝點啤酒吧!”
霎時全桌一片寂靜,互相看看,余瀟瀟微笑著,整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看著高君行,慢悠悠的說,“不好吧,渾身酒味......怎么回家啊!”
歐陽欲曉喝下果汁,笑呵呵的對余瀟瀟說,“你別聽他們的,就他們那個慫樣,就是說說而已,剛才連招都沒過,還敢喝酒啊!”
張仲淹啪——一拍桌子,站起來回頭對著服務(wù)員高喊:“老板,來瓶白酒!”然后坐下來,看著大家,“喝??!要喝就喝白酒,喝什么啤酒!”
語一出,舉座皆驚。
當一瓶二鍋頭擺在大家面前的時候,眾人都低著頭,彎著腰,透過酒瓶的可以看到一雙雙因為酒瓶的折射變形的眼睛,張飛大眼對小眼也不過如此吧。在觀察了這瓶白酒五分鐘以后,還是和高君行第一個開口,他拍拍張仲淹的后背,“你叫來的,你先喝!”
歐陽欲曉捂著嘴笑著看著他們,很有一種看笑話的樣子,她慢慢挨近了余瀟瀟,小聲說,“美女,知道嗎?今天這瓶酒是為你喝的!”
“我?”余瀟瀟聳聳肩,一種很不理解的樣子,“我反對喝酒啊!”
歐陽欲曉豎著一個中指,搖搖手,在搖頭,“我的小妹妹,你還是太年輕了啊!不知道公孔雀看到母孔雀都會開屏嗎?”
余瀟瀟看著歐陽欲曉,忍不住笑起來,帶著好奇問,“你為什么捂著嘴笑?這樣子好怪啊!”
“作為淑女,我應(yīng)該怎么笑?!睔W陽欲曉很淡淡定的說,然后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身姿,努力展現(xiàn)出一種弱柳風的姿態(tài)。
“咦——”上官策在一邊,不屑的發(fā)聲。
“歐陽欲曉誰是公孔雀?”高君行聽出了歐陽欲曉的弦外之音,很不高興,覺得很掃面子,他說著歐陽,眼睛卻看著余瀟瀟。
“怎么了?”歐陽拍一下桌子,站了起來,目光直視著高君行,“說錯你了?”
“沒錯!”最近高君行心里面很不爽,說不出為什么不爽,就好像是一朵花要開,春風卻遲遲不來;就像是想伸手拉住什么東西,可是卻兩手空空。剛才歐陽欲曉那幾句話,讓他覺得很受侮辱,于是只能臉色通紅,站起來和歐陽吵架。
上官策和張仲淹相互對望了一下,不知道該說點什么,都有點失神,其實心里也都明白這兩個人是怎么回事,上官策想明白了以后,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夾了口菜,吃下,再斜著眼看著兩個人。
歐陽欲曉笑瞇瞇的看著高君行,臉上笑著,心里面卻很難過,因為心里面一直懷疑的事情現(xiàn)在真的得到了證實。沒錯,高君行喜歡余瀟瀟。當這一點得到確認以后,歐陽欲曉的眼圈紅了,可是那紅也是轉(zhuǎn)瞬即逝的,低下頭她回頭看看余瀟瀟,再看看高君行,伸手拿過酒瓶,擰開。
張仲淹看到了,趕緊伸手去搶歐陽欲曉手里面的酒瓶,“放下!”
上官策也跟著張仲淹一起呵斥歐陽,“你瘋了吧!”
“你坐下!”低音怒吼,歐陽欲曉用目光逼退了張仲淹,一把將上官策推到了椅子上,轉(zhuǎn)眼死死盯著高君行,咕咚咕咚往杯子里面倒酒,滿滿一杯。
余瀟瀟看在眼里,也想伸手去攔,但是也失敗了。
歐陽欲曉看看大家,端著酒杯一口干了,然后放下空杯子,坐下來,用手托著頭,半天沒說話。
上官策在一邊伸手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順著,輕輕問:“要喝水嗎?”
高君行看在眼里,也于心不忍,想說點什么,張開嘴可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旁邊的張仲淹,一臉沉默,好半天沒說話,他的眼睛開始一直看著歐陽欲曉,最后目光落在了余瀟瀟的臉上,看著她像是閑花照水的樣子,慢慢的嘴角勾出一抹微笑,伸手拿過酒瓶,給自己滿上了,沖著余瀟瀟說:“美女,知道嗎?我挺喜歡你的。”說完這段話,轉(zhuǎn)眼看著高運行和上官策,臉上有著一種得意的笑,這是占了先機的囂張。
啪啦——歐陽欲曉把筷子扔在了桌子上,一臉的不高興,“這頓飯吃得沒勁?!?p> 余瀟瀟猛然間被當中表白了,很有點不好意思,有點張嘴結(jié)舌的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只好微笑,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高君行抱著雙臂,眼珠子斜著張仲淹,好半天,才笑了,“喜歡好啊,我也喜歡!”
“你喜歡誰?”張仲淹窮追不舍得問。
“她——”高君行并沒有看余瀟瀟,可是卻伸手指著她。
噗嗤,歐陽笑了,她回頭伸手輕輕托起余瀟瀟的下巴,笑著說,“你知道嗎?你真好看......”說完你這句話,歐陽欲曉暈倒在飯桌上......
“歐陽欲曉,歐陽欲曉......”余瀟瀟有點著急,慌忙搖晃她,想叫醒歐陽欲曉。
“別搖了,會吐的!”張仲淹趕緊攔住余瀟瀟,慌忙去給歐陽欲曉倒水。
“你挺有經(jīng)驗?。 备呔羞€沒從剛才緩過勁兒來,伸手還要倒酒。
“你干什么?”張仲淹拉住他的手,看看他酒杯里面夜空了,現(xiàn)在的酒瓶目測少了八兩酒,他翻了翻白眼,很無語。
“喝酒!”高君行猛地大喊一聲,嚇了了眾人一跳。
上官策見狀,趕緊對張仲淹說:“快點趕回去把李小光他們叫過來,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