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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行

第十九章 月漾橋伏兵奇襲

桑泊行 一念笑 2050 2019-04-29 06:59:00

  征用?桐拂不由苦笑,轉(zhuǎn)頭看了看和自己一般,被捆得跟粽子一樣的金幼孜。

  出乎意料地,金幼孜一反平素動(dòng)不動(dòng)就臉紅的樣子,此刻雖被綁得很難看,卻坐得筆直。目光炯炯直望向船前行之處,絲毫沒有懼色與慌張。

  那些兵士也沒說什么,將他們二人捆結(jié)實(shí)了堵了嘴丟在船尾,又搬了不少箭弩上船,才打開涵洞鐵柵欄。船走如梭,片刻間已入了城外的河道中。

  河道陡然變寬,桐拂觀望一番,若金幼孜所言不差,這條河正是通往莫縣的西淀,上有十二連橋。

  方才仿佛聽到這路上埋了伏兵,但此刻雄縣既已淪陷,燕王故意放走了一撥人,又在附近做了手腳,顯然另有所圖。

  她心里哀嘆,這次竟然直接卷入了陣前,不曉得能否如以往般逃出……還莫名連累了金幼孜。

  待看見一座長橋的身影,那舟并未上前,反而遠(yuǎn)遠(yuǎn)避在河道彎曲的隱蔽之處。橋身上月漾二字,十分顯眼。

  桐拂有些困惑,這里除了空蕩蕩的滔滔河面,一望無際的長堤平原,和沒有半個(gè)人影的長橋,哪里可以埋伏千余人的兵士?

  正琢磨,耳聽馬蹄呼喝聲逼近,自那橋的另一端一隊(duì)人馬疾馳而來,直撲雄縣城。那軍旗上一個(gè)潘字,十分晃眼。

  就在桐拂繃緊了身子,屏息等待著伏兵的忽然出現(xiàn),卻眼睜睜看著這撥人馬順利地沖過了長橋,直接沖入城門洞開的城池,留下一片塵土飛揚(yáng)。

  桐拂沒看明白,伏兵沒準(zhǔn)備好?局勢有變?不打了?

  她本打算想法子趁亂逃掉,眼下眾人如箭在弦上,正是凝神蓄力的時(shí)候,顯然沒有任何機(jī)會(huì)。

  猛聽見城中傳來廝殺聲,熊熊火光瞬時(shí)騰起,映紅了小半幅天空。

  桐拂看向金幼孜,他正扭頭回望雄安城,眸中若有所思。一回頭看見她正盯著自己,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桐拂不曉得自己怎么看懂他的意思,總之看到他這個(gè)眼色,她似乎也沒那么慌,索性靠在船舷上靜觀其變。

  城中的廝殺并沒有持續(xù)很久,很快陸續(xù)有人馬從那城中奔出,混在其中的,正是那面潘字大旗。此刻已經(jīng)完全沒了氣勢,搖搖欲墜。而那之后,倒沒有太多的燕軍追趕。

  “潘忠!楊松已被擒了,你已無路可逃,還不快快降了!”燕軍中有人喝道。

  桐拂這才在那潘字旗下尋到一個(gè)身影,盔帽歪斜,十分狼狽。聽聞此話,反而催馬更快地逃走。

  但奇怪的是,眼見著就要到那長橋之上,潘忠卻猛然勒馬。馬的嘶鳴聲中,身后的兵士也都急急勒馬止步。

  桐拂望向橋上,不覺立時(shí)驚呆。

  方才一直望著雄安城,竟未察覺到那橋上早已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兵士,手中長刀尖矛,在月色下寒光爍爍。

  這許多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難不成真是天兵天將?

  遲疑間,她轉(zhuǎn)向金幼孜,金幼孜抬了抬下巴,指向河面的方向。

  桐拂順著看過去,那橋下水面上人影晃動(dòng),有更多的人正破水而出,攀上月漾橋,或是在兩岸列陣。

  她頓時(shí)頭皮發(fā)麻,原來這些人,竟是藏在這水下?!

  看著水面上順流漂下的一縷縷長長的草莖,桐拂立刻明白了。這支隊(duì)伍也用了茭草,方可在水下呼吸自如,埋伏這許久……

  還沒回過神來,橋上已經(jīng)混戰(zhàn)成一片。潘忠顯然也傻了眼,剛才分明毫無阻擋地過了這月漾橋,此刻怎地竟成了修羅場?這些燕軍從哪里冒出來的?

  船上的兵士移船靠近岸邊,弓弩連發(fā),亦加入了混戰(zhàn)之中。

  桐拂早將雙眼緊閉,卻無法捂著耳朵。兵器刺入身體的聲音,刺耳猙獰,慘呼哭嚎聲不斷傳來,直滲入她的五識,根本避無可避……

  這場廝殺并沒有持續(xù)太久,聽著打斗漸歇,地動(dòng)山搖的馬蹄聲漸漸遠(yuǎn)去,桐拂才睜開眼。

  睜開眼看見的是金幼孜的背影,他是什么時(shí)候挪到自己前面去的?

  而船上的那些兵士都不知去向,如今只剩下他們兩個(gè)。

  桐拂用肩碰了碰金幼孜的后背,金幼孜轉(zhuǎn)過頭來,臉色不太好看。

  她剛要問他怎么了,就看見他左臂上一道血跡,已經(jīng)染紅了小半個(gè)胳膊。她忽然明白,他方才應(yīng)是將自己護(hù)在了身后,替自己擋了一箭。

  桐拂大急,想要上前查看,苦于雙手雙腳被縛,嘴巴被塞著,根本動(dòng)不了。

  金幼孜的遞給她一個(gè)寬心的眼神,示意她別亂動(dòng)。

  “誰?!”頭頂很快傳來一聲呵斥。

  桐拂扭過頭去,岸邊立著一隊(duì)人馬,應(yīng)是燕王的部下。

  “八成是奸細(xì),殺了他們!”就有人拔了佩刀翻身下馬,向他們二人走來。

  金幼孜死命將桐拂攔在身后,目光里卻沒有半分懼色。

  “住手!”有人喝道。

  桐拂聽見這聲音心里就是一涼,躲在金幼孜身后,迅速將臉在烏黑的船篷上蹭了蹭。

  那撥人很快讓開一條道,一人手提長劍,在人群中催馬而出,垂目望向船中的二人。

  “放開他們?!彼馈?p>  迅速有人上前,將他們倆松了綁,把嘴里的布團(tuán)取了。

  金幼孜復(fù)得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將桐拂的手握在手中,緊緊將她護(hù)在身后。

  “我們是城中民戶,并非奸細(xì),望大人明察。”他雖手臂上盡是血污,但神情清朗,言辭淡定。

  朱棣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也不免一贊,又朝他身后的女子看去。

  此刻云出月隱,本就看不清什么,而那女子面上不知沾了什么,臟兮兮的,模樣根本瞧不出。但那一雙清凌凌的眸子忽閃間,竟有莫名的熟稔感撞入朱棣的心中。

  朱棣的目光落在那二人緊握的手上,將劍歸了鞘,返身就走,丟下一句,“擅自擾民者,斬。”說罷,一人一馬已奔出去很遠(yuǎn)。

  這撥人再不敢耽誤,紛紛打馬跟上,一時(shí)這河岸邊只余了他二人面面相覷。

  “他……他是……燕王?”金幼孜又有點(diǎn)結(jié)巴。

  桐拂扭頭瞧他,這人剛才不是挺厲害的,怎么沒人了反倒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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