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木樨被留下議事,可楊柳岸去了哪里,這么久都不見人影?”阿鈴抱著吃撐了的肚子,一邊走,一邊道。
風暄和道:“應當不是壞事?!?p> “那可說不準,楊柳岸在燕山可是小霸王,連白樺都不敢對他怎么樣,或許他得罪了誰,被人告知妖帝,要罰他也說不定。”阿鈴道。
風暄和眉毛一挑,道:“你怎么不想想,他為什么敢在燕山無視規(guī)矩,修為不高卻無人敢得罪,這不是很奇怪嗎?”
阿鈴想了想,道:“難道他跟妖族王室有什么淵源,所以妖帝才會特意讓他前來赴宴?”
“八九不離十。”風暄和道。
“你知道?。俊卑⑩復O聛?,拽住他袖子,道,“快說快說!”
“這是人家的隱衷,我也是無意中得知。楊柳岸與你這般相熟,卻選擇不告訴你,想必有他的原因,我自然也不能告訴你?!憋L暄和誠懇道。
阿鈴雖然有些失望,可對風暄和這番話頗為認同,當下也不再追問。
說話間,眾人已經(jīng)上了一座七星拱橋,橋下是一條幽深的河,水氣氤氳。
碧荷道:“諸位,切勿朝橋下張望,否則后果自負?!?p> 眾人聽了,雖然有些好奇,但還是紛紛管住自己的眼睛,除了阿鈴。
風暄和見阿鈴果然偷偷睜開眼朝橋下看去,連忙伸手想遮住她的眼睛,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阿鈴看見白霧散去,水面上出現(xiàn)一個黑衣男子,懷里抱著死去的心上人,哭得傷心欲絕。那一刻,她的心里忽然涌起難以言喻的悲傷,忍不住潸然淚下,只想縱身跳下去,去撫平他眉間的傷痛。
“阿鈴,阿鈴……”
手腕一陣劇痛,冷風吹過,阿鈴猛然驚醒,自己竟然從橋上跳下來,所幸手腕被風暄和緊緊抓住,身下水中則是無數(shù)鼉龍,正張著血盆大口,瘋狂地往上竄,想要吞下這到口的美食。
見到這一幕,她頭皮一陣發(fā)麻。這時,風暄和施法將她救上來,二人趕緊下了橋。阿鈴猶自抓著風暄和的手,驚魂未定。
碧荷道:“這橋下是從幽冥界引來的弱水,用以鎮(zhèn)壓鼉龍群,但卻能令看向水面的人迷失心智,成為鼉龍的食物?!?p> 阿鈴回想起方才的場景,后怕不已,又想起水面上的幻境,忍不住問:“那我看到的幻境是真實的嗎?”
碧荷道:“這幻境是人心的投影,能讓你跳下橋的必然是你所牽掛的,是否真實就要問你自己了?!?p> 阿鈴困惑不已,冥冥中覺得自己應該認識那個黑衣男子,還有那個死去的女子,可記憶里卻毫無線索。
風暄和看了她一眼,眸光幽深,問道:“你看見了什么?”
她抬頭看向他,慌忙松開手,目光躲閃,道:“沒什么……”回過神來,又覺得奇怪,心中暗罵:阿鈴啊阿鈴,你慌什么呀?
風暄和眉頭緊鎖。
這時,一個侍女從前方走來,問道:“容舒娘娘派我來問,方才因何事喧嘩?”
碧荷微微頷首,道:“不過一個客人不小心看了七星橋下,現(xiàn)已無大礙,請娘娘放心?!?p> 阿鈴想了想,容舒娘娘不是妖帝的母親,曾經(jīng)的妖后嗎?
她正想著,只見花徑深處,一個身穿明黃色鳳服的女子在侍女的簇擁下緩緩走來,云鬢高挽,儀態(tài)端莊,面容秀美,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個活了上萬年的人。
“拜見容舒娘娘?!北娙朔毓虬荨?p> “諸位遠來是客,不必多禮。”容舒娘娘笑道,她目光掃過眾人,忽然臉色一變,看著阿鈴,表情顯得十分震驚,片刻后又平靜下來,對貼身侍女耳語幾句,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那侍女對眾人道:“娘娘身體不適,先行回宮休息了?!?p> 她走到阿鈴面前,道:“娘娘想見姑娘?!彼戳孙L暄和一眼,道,“風先生若不放心,亦可同往。”
阿鈴與風暄和對視一眼,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便跟著侍女去見容舒。
奇怪的是,侍女帶他們?nèi)サ牟皇窃氯A宮內(nèi)殿,而是結界外的一處山洞。
阿鈴與風暄和走進山洞,侍女便退出去了,洞內(nèi)只有容舒一人,正面對著光滑如鏡的石壁。
“你叫阿鈴,是嗎?”她轉(zhuǎn)過身,問道。
阿鈴點點頭,道:“沒錯。”
容舒指著眼前的石鏡,道:“你可知這是什么?”
阿鈴道:“我知道,這是歸元鏡,我曾照過元神。”
“我要你當著我的面,再照一次?!比菔娴?。
風暄和走上前,冷冷道:“容舒娘娘是什么意思?”
容舒看著風暄和,冷笑道:“風先生,你不覺得她很像一個人嗎?”
風暄和默然不語。
“我知道,瓊兒失蹤已經(jīng)快上千年了,我上天入地都沒有找到她一絲殘魂,連史冊都將她寫成已故,可我不信她會這樣無聲無息地離開,更不信她會背叛神界?!比菔媛曇纛澏?,語氣卻格外堅定。
“這個阿鈴一定不是普通的妖精,她的身上有水麒麟的氣息,我絕對不會看錯?!比菔婵粗⑩?,語氣忽然軟下來,道,“求你了,就當憐憫一個母親的心?!?p> 她猛地將阿鈴推到歸元鏡前,風暄和上前一步,無心劍在鞘中嗡嗡作響。
容舒看向風暄和,發(fā)出嘹亮的鳳鳴聲,額頭上隱隱出現(xiàn)火紅的鳳凰印記,背后一對翅膀驟然顯現(xiàn),絢爛的金紅色光芒灼得人睜不開雙眼。
風暄和知道容舒的實力,這世上能擋住他的人除了魔族的夜?jié)?,昆侖的玉虛真人,以及他的師父陸壓道人,就是這只老鳳凰了。
他將手按向劍鞘,無心劍慢慢安靜下來。
容舒也放松了警惕,恢復人身。
阿鈴被歸元鏡緊緊束縛,不得動彈,一棵白色風鈴草正在鏡中緩緩呈現(xiàn),晶瑩如玉的花瓣,青翠欲滴的枝葉,輕輕顫動。
“這怎么可能?”容舒不可置信地看著歸元鏡。
風暄和抱起昏睡的阿鈴,嘴角含笑,道:“這回你該死心了吧?”
容舒看著他們走出山洞,顫抖著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淚水自眼角滑落。
瓊兒,你到底在哪里?
這時,一個侍女走進山洞,恭敬道:“娘娘,楊柳岸已從圣泉出來。”
她站起來背對著侍女,一轉(zhuǎn)身依舊雍容華貴,道:“我知道了,咱們?nèi)タ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