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初塵在江心賞了半夜的月亮,終于抵不住餓意,棄舟上岸,溜進韶涵樓的廚房里。
初塵堂堂一個神仙,竟然被我拐到這煙塵之地來干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想來還真是對不起他的很。
不過對不起歸對不起,要偷吃的還真少不了初塵的仙術。
首先他這種不動聲色的開門撬鎖的本事就很好用。
我們倆撬了鎖溜進廚房里,韶涵樓從來不留過夜的餐飯,我倆翻了半天也只找到一些果脯和腌菜。
初塵無奈的說,“沒別的了,要不你自己做點?我可以負責給你生火添柴。”
我斜依在灶臺上反問,“你見過哪個侯府小姐會下廚做飯的?”
“不是應該都會嗎?”初塵無辜的說,“我前兩日去找你時見到忠肅侯府的小姐在和你一起做蒸餅?!?p> 我回憶一番,幾天前忠肅侯府的月姐姐來找我玩耍時曾和我一起做過玫瑰餡的千層餅。但我當時只負責給月姐姐攪了攪花餡,搬了捆柴火???
我撇著嘴說,“不管,本姑娘不會做!”
正和初塵說著話,突然聽到外面有腳步聲。
一個人影提著燈籠朝廚房走過了,我心道不好,連忙拉著初塵往桌子下躲。
只是初塵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我還沒拖著他藏好,那人就走了進來。
我看著那個小哥提著燈籠一臉疑惑的進來,叼了一塊梅子的果脯,然后把其他的一起放回柜子了,熄了我和初塵來時點的蠟燭,然后便帶上門出去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會兒又轉過頭了看了看初塵,然后不可思議的問,“我們倆這么偷偷摸摸的進來,算是賊吧?”
初塵點點頭。
“那他就這么走了?不喊人來捉我們?”
初塵笑著提溜著我的領子把我往外拉,然后說,“我早就隱去你我的身形與聲音,那店家看不到有人在,自然以為是廚房里師傅臨走前忘了熄燈關門?!?p> “他看不見我們?他看不見我們你不早說!害我心驚膽戰(zhàn)了半天!”我嘟著嘴瞪著眼,怒氣沖沖的看著初塵
初塵反手撈過我的衣袖,拉著我往外走,“走啦,我送你回家,一點廚藝都不會,也不怕長大了餓著?!?p> 一路上我依舊是怒氣難平,直到回來府上吃上小禾給我煮的桂花粥才緩和過來。
初塵這人神出鬼沒的,有時能幾個月寸步不離的黏在我身邊,有時卻一走走在一年半載,沒有一點音訊。
當然,像現(xiàn)在這樣只有趁著我身邊沒人就緊緊跟著的時候更多。
夜里我趴在床上睡覺,隔著屏風,初塵就在書桌前點一支很昏暗的燈看折子。
想來初塵在神仙堆里應該也算個很忙的,所有這么多年還從未見他休息過,我閑時他便陪我天南海北的到處玩耍,我忙時他便在我身邊陪著我,我困了累了,他就安安靜靜的在我身邊處理自己的事。
神仙是都要耗不完的精力嗎?
第二日清晨,初塵忙完自己的事情便來叫我起床。
柜里的衣裙,匣子的釵環(huán),妝臺上的胭脂水粉都是初塵給我準備好的,青色的騎裝,碧玉簪子,長發(fā)束的高高的,蛾眉畫的濃濃的,唇色淡淡一點,輕薄的像是蒙了雨霧云紗。
“今天要出去玩嗎?”我收拾妥當回頭初塵
“玩兒什么玩兒?都多大人了還整天只知道玩!你忘了今天有什么正事了嗎?”
我眨著無辜的大眼睛,托著腮看著初塵。
“啟朝太子今日來正式學習,你要陪同的?!背鯄m說
我無力對我趴到桌子上說,“不陪不行嗎?”
“去找你父親商量,又不是我讓你去的?!?p> 我撇這嘴把離我最近的那支眉筆朝初塵身上扔。
手一偏,沒扔準。
另一支再扔出去。
這次初塵很有眼力的往前一湊,眉筆終于不偏不倚的砸到初塵的衣角上,再干凈的衣上留下一道黑色
我心情突然就好了,立刻笑盈盈的拉著初塵走向演武場。
昨日不過和初塵出去玩鬧了一夜,再過來時演武場下面已經(jīng)多出一個素色的帳子,想來是讓那位太子殿下空閑時納涼休息用的。
怎么我在這演武場挨了那么多折騰也不見父親費這個心思。
父親站在演武場上招手讓我過去,然后給我介紹。
“這是太子殿下,你昨天見過的。”父親說
我點點頭沖元昭行了個禮,又側身看向元昭身邊站著的一位身量瘦弱的少年。
父親指著他說,“這位是定遠侯大人的公子,許湛?!?p> 我笑著對許湛做了個禮,他也面帶羞澀,作揖回我。
我心想這位許湛哥哥實在比什么太子殿下有風度多了,雖然生的文弱了些,但實在眉目清秀,氣度翩翩。
元昭向前邁了一步,擋在許湛身前說,“阿湛是我的伴讀,素來淡泊,還請慕小姐多照顧?!?p> 元昭這句話理解起來大概是,“阿湛是我的好友,他為人君子,你一個野蠻丫頭莫要欺負他?!?p> 我十分真誠的說,“請?zhí)拥钕路判?,我等下就走,不會打擾您和許公子學習?!?p> 父親搖著頭說,“遙兒不許無禮,從今以后你需得每日上午都來和太子殿下和阿湛一起學習武藝和兵法,都是這么大的人了,也該好好學學,早日從父親手里接過慕家軍的戰(zhàn)旗來!”
我有氣無力的垂下頭,應了句,“是?!?p> 父親從侍從手里拿過一把黑色的長劍,雙手捧著,彎腰遞給元昭,元昭伸手接過劍,拔出來看了一眼,劍光清冷,寒氣逼人。
“好劍!”元昭說
“此間名曰帝邪,乃是天子之劍,出自鑄劍大師鈞平野,每逢見血時,便有龍吟之聲。”
元昭向父親行了個弟子之禮,“元昭多謝老師賜劍?!?p> 父親又從侍從手里接過兩桿長槍,一桿給我,一桿給了許湛。
我那桿通體暗青色,槍桿上刻著水紋,許湛那桿是深紫色的,刻著云紋。
父親說,“阿湛那桿叫絳殤,遙兒這桿叫青絕。”
“顏色雖然不一樣,名字倒是挺像的?!蔽姨ь^說
“那當然,這本來就是一對兒啊!”父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