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族會分為小族會和大族會,小族會每年都有,大族會每五年一次,今年遇上的是小族會。
小族會與會人員不多,只有宋家嫡支與宋家各部門要員,家臣、家將、門人等一概沒有資格入內(nèi)。
宴會廳前,侍女們忙碌的來回指引座位,看到身著禮服的宋潛,便分出一人走到他面前,恭敬行禮。
“二公子,請這邊走?!?p> 內(nèi)外自古有別,內(nèi)屬侍者常在何陋居后院行走,是奔著成為少主親信去的,爭的是將來;而外屬侍者常見家族要員,是奔著才能被要員看重,擢升為門人去的,爭的是現(xiàn)在。
那么很自然的,內(nèi)屬侍者察言觀色是常態(tài),以家主和夫人的喜好為喜好,捧高踩低,少主雖然還沒有立,但他們看得出,這二位不會亂了規(guī)矩,嫡長子必然會成為少主,所以他們捧的是宋淵,踩的是宋潛。
而外屬侍者就不一樣了,他們做事周全很多,哪怕心里有傾向,也會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不會叫人挑出明顯的錯處來。
這半年多以來,宋潛受多了冷臉,這名侍女稍微公平對待他一些,他便感覺如沐春風。
有時候人的要求就是這么簡單。
宴會廳里,最前方頂頭擺著兩張幾案,宋潛盯著幾案看,心說:那就是爹娘的食案,在距離我很近,卻永遠也夠不著的地方。
“二公子,請落座。”
宋潛詫異抬頭,“這里嗎?”
侍女微微一笑,“正是這里?!?p> 宋潛仍覺得有些不對,這可是低于上首位——父母座位外,最好的位置了,可這里不該是兄長坐的嗎?
他都沒有注意到,從何時起,他對宋淵的稱呼從親昵的哥哥變成了書面般正式的“兄長”。
“確定嗎?”
侍女微微欠身,“奴婢絕不敢造次,奴婢拿到的座次名單上,確實如此標示的?!?p> 宋潛懵懵地坐下。
侍女再次行禮,退回到了門邊,等待指引下一位進入宴會廳的要員。
宋潛又將宴會廳看了一遍,心里忽然泛起一絲甜,是不是自己的努力被阿爹阿娘看到了呢,所以才安排了這么個座位?
近半年來,他點燈熬油地讀書,每天頂多睡兩個時辰,一天背三到四本書,學習的進度早已經(jīng)超過了宋淵。
苦嗎?苦的。
但只要能得到認同,就算再苦,他心里也覺得甜。
胡思亂想間,宴會廳已經(jīng)坐滿了人,幾案隔得遠,大家相互間不怎么說話,廳里顯得有些安靜,廳外突然傳來三聲鞭響,廳內(nèi)的人都不由得坐得更端正了些。
這是家主和家主夫人來了。
宋楨身著繁復(fù)的禮袍,頭戴玄鳥金冠,腰佩鳥首帶鉤,邁著八方步從宴會廳側(cè)門而入,氣勢十足。
他身后跟著徐心穎,而徐心穎牽著宋淵。
宋楨停在上首位上,徐心穎低頭跟宋淵說了句話,宋淵便停下了,而徐心穎又多走了三步,站在了宋楨身邊。
夫妻二人同案,而另外一張幾案留給了宋淵。
宋潛這才注意到,兩張幾案看似擺在一起,其中一張幾案卻落后了半步距離。
原來不是阿爹阿娘看到了他的進步才給了他這么一個位子,而是因為兄長不再需要這個位子,才把位子給了他。
整個宴會廳里除了宋潛有些難受,其他人的心思都活絡(luò)起來,家主和主母的態(tài)度可太明顯了,雖然說族里規(guī)定孩子十歲后方可請立為少主,但人家的態(tài)度很明顯嘛,用一句“無冕之王”來形容此時的宋淵也不為過。
十歲其實只是最低年齡限。
十歲前,孩子容易夭折,十歲后養(yǎng)住了,就基本不會夭折了,以此年齡為限,可規(guī)避很多不必要的風險。
但其實一滿十歲就請立少主的情況還是少見,一般要及冠才會請立少主,不然誰知道少主是龍還是蟲呢!
今天明顯的態(tài)度,再加上后院隱隱傳來,家主和夫人要把二公子往廢了養(yǎng)的風聲,宴會廳里的人精對宋淵的態(tài)度立刻就不同起來。
這個夸,“大公子氣質(zhì)卓然,疏通知事,非常人能及?!?p> 那個夸,“大公子敦敏仁厚,聰以知遠,明以察微,實乃我族楷模。”
徐心穎非常矜持地回應(yīng)著奉承話,但她眉梢眼角卻是止都止不住的笑意。
宋楨十分難得的對那些個只會拍馬不會做事的同族露出了好臉色。
喧囂了一陣便進入了正題,宋楨先總結(jié)了過去一年宋家的成績和不足,再展望了一下未來,便將話題拋給了長子。
“下面的門人來報,封困天尸海的大陣年年修補年年損壞,耗資巨大,且不少門人都耗在了守衛(wèi)天尸海上,其他部門的人力嚴重不足??扇粢T人,卻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依你所見,如何做才是最恰當?shù)???p> 這是一個老大難的難題,只要答得中規(guī)中矩,就不算出錯,算是給了長子一個很好的露臉機會,而且就算答得有些不妥當,孩子還小嘛,虛歲才八歲,又是大過年的,也沒人會挑一個孩子的刺。
宋淵坐得筆直,眼睛盯著桌上的杯子陷入了沉思。
阿娘說過,遇到人的問題,無外乎對則獎錯則罰,而遇到錢的問題,無外乎開源節(jié)流。
封困天尸海耗資巨大,卻削減不得,那里面的東西可不能被放出來,要不然首當其沖被沖擊的就是四海城,既然不能節(jié)流,那便只能開源了。
宋淵起身,先朝父親行禮,再朝宴會廳中的長輩行禮,才道:“淵聽聞青丘涂山氏最擅經(jīng)營之道,南野距離青丘不遠,何不與青丘合作,這本是兩利的事情,既可以增加四海城的收入,也可以貫通青丘的商路?!?p> 青丘巨富,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人家青丘護短得很,有生意先跟有交情的家族做,剩下的才輪得到其他家族,可剩下的那三瓜兩棗,宋家還拉不下那個臉面去爭取,只能尋求平等共贏。
從表面看,南野確實處于青丘各條商路的紐帶位子,深入合作對兩家都有利,但人家青丘不怕麻煩啊,不就是多繞點路嘛,那么多年都繞過來了,再多繞些年,他們也不甚在意。
宴會廳陷入了沉默。
就有人朝宋楨看去,只見宋楨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快,這人趕忙打圓場,“辦法是好辦法,就是執(zhí)行起來有難度。”
宋楨看了那人一眼,緩和了表情,見長子還想補充,搶過話頭道:“確實如此,淵兒還小,不懂其中的門道,各位見笑了。”
宋潛蹙著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陰氣怨氣本就對布陣之物有很強的侵蝕性,不解決這個問題,投入再多也只會是揚湯止沸?!?p> 他站起身,團團行禮,“潛以為可引靈氣與陰氣怨氣相沖,在布置大陣的環(huán)形帶上形成一條無靈氣也無陰氣怨氣的真空地帶,如此方可保大陣不受損傷,如此才能長久困住天尸海里的鬼尸僵?!?
小糯
這段時間氣溫都在35°以上,本來還想說周末給自己放個高溫假的,但是呢……推薦來了,就不能斷更,算了,繼續(xù)堅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