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江玉東推開房門就奔向廁所,大概是被尿憋醒了,他解完手后,也來到院子里?!敖?,你回來了。”王珊珊看到他頭發(fā)亂蓬蓬的樣子,穿個褲衩背心就出來見人,不由自主地“咯!咯!咯!”笑起來。
“嗯,昨晚在姍姍家睡的,剛進(jìn)門?!钡艿茔紤械穆曇繇懫穑敖?,借我點錢,我的手機(jī)讓女朋友拿走了,我得再買一個?!?p> 江玉華一聽臉色沉下來了,回來幾日不見他,見面就說這個,“我每個月除了留點生活費,剩下的全都打給媽了。身上并沒有多余的錢。等下個月發(fā)工資了,我再給你買!”
王珊珊忍不住忒他,“運東,你都成年了。想要什么自己掙錢去買。你姐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都是自己在外面打工,從她上完初中以后,就沒再給家里要過一分錢。”江玉東橫眉冷對,不耐煩地說:“多管閑事,我又沒有問你?!?p> 江長友看那不成器的兒子,氣得臉上的胡子都翹了起來,“怎么說話呢?你成天不務(wù)正業(yè),學(xué)什么都是半途而廢,就知道在外面野,現(xiàn)在還有臉伸手向你姐要錢?!彼麙嗥鹨慌缘膾甙眩统駯|身上揮過去?!拔掖蛩滥氵@個逆子。”
母親王冬梅聽到聲音,急忙從房間里出來,走上前一把攔住,“你個死老頭子,就知道打孩子。有什么不能商量的?!?p> 江長友看到了老伴,厲聲道,“還沒說你呢?就知道慣著他。看他都成什么樣子了。”江玉華忙上前拍著父親后背,幫他順氣,“爸,別動怒,坐下慢慢說。”
江長友腳步有些踉蹌,趕緊扶著一旁的凳子,開口問:“玉華,每個月給你打錢啦?我怎么不知道這事兒?”
王冬梅眼神躲躲閃閃,“這不是家里開銷大嘛!孩子補(bǔ)貼咱們的?!薄霸蹅兠總€月種菜賣的錢,再加上低保。你算算多少錢?我的病又辦的大病醫(yī)療保險,每個月買藥國家給報銷50%,也花不了幾個錢??傊X夠用了就行,以后不要讓玉華打錢了?!?p> “那怎么行?我們還要攢錢給兒子娶媳婦用?!薄拔艺f你怎么這么不明事理,這是我們兩個的事,怎么能讓玉華承擔(dān)。他們都長大了,你怎么不讓玉東和玉榮也給你打錢!”“這……”“什么這呀那呀的,都是咱們的孩子,一碗水要端平。”
王金梅悶不作聲,他不想跟老伴硬來。計劃著等江玉華走了,到時候再打電話跟她要。她可不能白白的養(yǎng)她這么大。
院子里吵吵鬧鬧,江玉榮聽到聲音后跑出來埋怨道,“你們一大早在外面說什么呢。吵得人覺都睡不成?!?p> 江玉東最是郁悶,錢沒要下。還挨了一頓打。他立刻轉(zhuǎn)身,進(jìn)屋狠狠關(guān)上房門。
江玉華看這情形,父親正在氣頭上,她也不敢貿(mào)然上前問他有關(guān)親生父母的事,便低聲說:“爸、媽,我請的假到期了。中午就和姍姍一起坐車回去。你們多注意身體。”
王冬梅氣不打一處來,揮揮手說:“走吧,走吧,省的心煩。回來一次,還惹出這么多事?!备赣H拉著臉道,“冬梅,怎么給孩子說話呢?沒一點分寸?!?p> “沒事的,爸、媽,我該走了,還要趕車去高鐵站。”父親挽留,“吃了早飯再走?!苯袢A看著母親低垂著眼,一言不發(fā),便說,“爸,跟不上了,下回吃?!蓖跎荷阂怖鹚郎?zhǔn)備往外走,“叔叔、阿姨再見”“好!路上慢點,注意安全?!薄爸懒?,爸。你們也要多保重身體。”“哎!”父親應(yīng)了一聲。母親轉(zhuǎn)身已經(jīng)進(jìn)了屋里。
出了門,王珊珊開心地大笑起來,“哈哈,玉華,這下好了,以后你財務(wù)自由了。其實早該這樣了,你看看我,月光族,錢總是不夠花,父母還經(jīng)常給我打錢過來,接濟(jì)我?!薄鞍ィl件不一樣嘛!再說我媽她不會就這么妥協(xié)的。”江玉華愁容滿面。
她邊走邊想:從今天開始一定要振作起來,陸離走了,她的心也受傷了,但她一定不能倒下,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懦弱?!吧荷?,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工作,多掙些錢孝敬父母。到時候存?zhèn)€整數(shù),用支票的方式給他們。”“這個辦法不錯,設(shè)置個密碼,有急用的時候,你們需要相互商量好再取錢?!薄班?,希望弟弟能早一天醒悟,不要再讓父母操心?!?p> 走到巷子拐角處,江玉華停下來,“姍姍,走之前,我想再去陸離的墳前看看。等我們這一走,大概就到過年的時候才回來了?!蓖跎荷豪鹚氖终f:“我陪你去吧?!薄安挥?,你先回家收拾行李。我一個人去就行?!苯袢A拿出手機(jī),看了下表,繼續(xù)說:“現(xiàn)在才七點整,我趕到八點半前回來?!薄昂茫瑏淼眉?。那我在家等你?!薄班牛 ?p> 陸離就埋在村里的西南角那片墓地里。江玉華一路跑過去用了十分鐘就到了??吹轿羧盏膽偃碎L眠地下,她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流,“阿離,我剛剛還說要振作起來,可是看到你,我就又改變主意了。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最喜歡的事就是睡覺,因為只有睡著了才會夢到你,只有在夢里我才可以和你相見?!?p> 她哭的不能自已,含淚哽咽著,“我真想一睡不醒,可是我不能,我還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也許養(yǎng)父母對我來說算不上很好,可是他們畢竟也養(yǎng)育了我,這恩情我不得不報。還有阿離,你的父母我也會盡力幫忙照顧的!”
“阿離,你說話不算話,你說的會照顧好自己的,會和我回來結(jié)婚的,可是你卻先走了,獨留我一個人面對,我真的有些力不從心?!彼紫聛?,手撫摸著他的相片,眼淚奔涌而出。
哭了一會后,她拿出紙巾擦了擦,然后緩了緩,說:“陳鍵鋒在收拾你的遺物時找到了這塊金色的毛毛蟲。把它交到了我手上。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它放回桃心里了?!?p> 江玉華打開項鏈,取出毛毛蟲,手拿著它,哀從心生,“阿離,你能看的到嗎?你瞧,我現(xiàn)在都不怕毛毛蟲了,我會好好的把它放在桃心里,每天都帶著它。阿離,雖然你走了,但你活在我的心里,一輩子……”
江玉華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土,打起精神來,溫柔地說:“好了,阿離,我不打攪你了,你好好安息吧!下次回來再看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