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縣,吳紅梅踏著嘎吱作響的樓梯,上到戲臺后面專供戲班子里的人,日常起居的老樓里。這個時候時值晌午,正是做午飯的時候。鐵鍋滋啦一聲爆響,油煙味滾滾而來。
紅梅左顧右盼,經人指點,這才敲了敲閣樓靠最里間的屋子門。
屋子里許久沒有動靜,紅梅想著,難道是沒人在么?她不甘心,又敲了一遍門。
這個時候,屋子里才傳來一陣懶洋洋的聲音:“誰呀,進來吧?!?p> 紅梅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去。她才探進頭,很快又迸出到了走廊外去。她似乎看見了一個男人側躺在床上,仰著臉,看起來一副慵懶倦怠的樣子,看的可真叫人臉紅。
紅梅到底是女兒家,這會多多少少有些尷尬,于是便跟著輕聲咳嗽了一聲。
這時,那男人才很不情愿的起了身來,走到門口嘀咕道:“咋咋呼呼的,誰呢?”
紅梅一雙杏眼徑自盯著來人看著:“是我,紅梅!”
許越笙瞥了紅梅一眼,嘴里嗯哼了一聲,示意她進屋來。
紅梅從前只是追著戲班子到處跑,她就愛看許越笙的戲。許越笙到哪兒,總是能看到紅梅的身影。
這姑娘幾次三番的跟著自個,說是要學戲,可是那眼里的熾熱,又是藏不住的。許越笙是八歲就跟著天南地北的跑著唱戲的人,紅梅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清楚的很。
可是許越笙也沒在意過,想著縣城里的姑娘,總是吃不起苦的,三日香說一說,熱情過了,也就不算那么一回事了。
再說那紅梅,待得進門以后,心里頭就一直有些詫異。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原來私底下的許越笙跟戲臺上的截然不同。戲臺上面,他是行云流水的男旦,可是戲臺下,他看著卻如此缺乏光彩。
屋子里有些暗,許越笙也沒舍得開燈,一身起了毛邊的絨布睡衣,就那樣愛搭不理的靠在床沿上。
他的手扶在額頭上,兩根手指頭,分別按住兩邊的太陽穴。許越笙不耐煩的樣子,就好像是好端端被擾了清夢,心里頭不太痛快。
可是紅梅一旦進了這屋里,就覺得自個的魂都被許越笙給吸引過去了。她在幽暗的光線下,看著許越笙的臉,那雙比女人還美的眼睛,真叫人癡狂。
眼見著紅梅不說話,許越笙率先開了口:“有什么事情么?”
紅梅將耳邊的碎發(fā)抿到了耳后,略微緊張的咽了口口水,指著一旁的凳子問道:“我可以在這兒坐一坐么?”
許越笙輕擺了下手:“隨意?!?p> 紅梅看著他的手勢起落,心下卻覺得,一個男人,怎么連做個姿勢都能這么好看的。
她一落了座,便試著開口道:“我是吳紅梅,不知道,你還認不認得我。你的戲,我都有去看的?!?p> 許越笙想都沒多想,干脆答道:“不,我們不認識的?!?p> 紅梅微微一愣,她即刻意識到,許越笙這是在相互劃清界限。至少,他不愿意和平白無故冒出來的女戲迷,有任何的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