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達海去了八里鄉(xiāng),事情自然不會辦得一帆風(fēng)順。第一次見到三叔公,把來意說明以后,直接就被對方找了由頭攆了出去。
達海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三叔公閉門不見,他就每天凌晨五點起床,去汽車站坐最早的班車趕下鄉(xiāng)。到了晚上八點,再坐最后一班車子回到縣城。
就這么周而復(fù)始,一連跑了一個多星期,村里人也就對達海這個面孔都熟悉了起來。村里最不缺的就是說嘴的人,三叔公到底架不住達海這樣的軟磨硬泡。
到了這一日的夜里,達海以為又是無功而返的一天,只得咬咬牙,朝著村口的馬路而去,預(yù)備等車回家。
“達海!”
路燈壞了,一路上光線很暗,只有幽幽的月光映照著。達海回過身去,倒是瞧不清楚來人的面相,不過他聽得出來,那聲音是三叔公的。
“喏,拿去,門口干站著一天了,我看你都沒吃飯呢。你這小伙子,可真夠捱得住餓的。”三叔公一面說,一面把一大袋的饅頭塞了過去:“都是自家做的,別嫌棄,路上帶著吃吧?!?p> 聞言,達海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望著三叔公:“這怎么好收的,我……”
“帶回去,給勝男也嘗嘗,她最喜歡我做的饅頭了。可別忘了告訴她,回頭得空了,記得來找三爺爺玩?!比骞珜⒋咏Y(jié)結(jié)實實的系到了達海的手腕上:“我年紀大了,較勁較不過你們這些小年輕。這回,我認栽了,衛(wèi)國與曼青那事兒啊,我答應(yīng)你了。明天我就上縣城一趟,幫你們說道說道。只不過,這事兒我可不敢跟你打包票,到底拆人姻緣也是不是什么面上有光的事情?!?p> “欸!行了,謝謝您嘞。有您這句話,就是讓我在您家門口站上一年,我都愿意?!边_海一面看著手里的饅頭,一面嘿嘿笑著說道。
“傻小子,你在我門口站一年,我這把老骨頭還不得嚇死。你這門神我們不敢要,可趕緊走吧,錯過最后一班車,我家可就只有豬圈可以睡了?!比骞揶砹艘痪?。
“滴滴……”不遠處響起一陣中巴車的鳴笛聲,車子的前照燈打了個雙閃,提示乘客趕緊上車。
“謝謝您了!”達海趕忙扭頭朝著中巴車跑去,一面跑,一面回頭揮手致謝著。
天色晦暗的很,三叔公到底能不能瞧見,達海也不確定。不過他想著,還是二姐看人精準,這三叔公,確實是胡家里頭,難得明事理的人。
那廂,婦聯(lián)的邵主任,聯(lián)合居委會的幾個爺叔和阿姨,多次上門去找胡衛(wèi)國,試圖進行調(diào)解。胡衛(wèi)國不是裝作不在家,懶理敲門聲,就是直接在外頭喝酒到半夜才歸家。
誰都沒有料到,最后叫胡衛(wèi)國應(yīng)下簽《離婚協(xié)議書》的人,是他的母親金花。
原來是三叔公,白天到了縣城以后,也沒有急著去找胡衛(wèi)國,反倒是曲線救國去找了金花。
論起輩分來,三叔公是族里的長輩,金花就是知道他來當(dāng)說客,那也得恭恭敬敬的聽著,決計不敢把人趕走。
尋常的道理說起來,金花這人肯定是聽不進去的。
三叔公只在她跟前說了一句話:“你不是要抱孫子么?還不趕緊把這反了天的媳婦給弄走。趕明兒衛(wèi)國再找一個新媳婦,害怕孫子沒影么?”
金花一拍大腿,一下就給想的明明白白的了,三叔公這話是戳到她心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