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重新躺在熟悉的床上。喂水喂飯的人都是拂滄,她覺得屈辱,卻沒辦法不接受。
她要活下來,才能再次離開這里。
“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拂滄坐在她旁邊,對她說。
清歡不答,她想再次陷入沉默不語的狀態(tài),來應對拂滄。
“說話,回答我。我沒有那么多耐心來陪你演戲。”拂滄一下子就被點著,他站起來,盯著清歡,雙眼滿是怒氣。
清歡權衡了一下利弊,仍舊選擇不說話。
“很好,你不說話是吧。你一天不說話,就有一個人因你而死。”拂滄的表情和語氣都不像在開玩笑。
清歡看了看他,已經(jīng)死了一個人了,還要再死一個嗎?她忍心嗎?
“沒有,我只是不想呆在這里?!鼻鍤g緩緩開口,她在拂滄面前再無任何尊嚴。
“我早就說過,你孟清歡,這輩子只能跟著我。”
清歡忍了忍,沒有再回答。這次拂滄沒有逼她,而是繼續(xù)說:“趁早打消你的念頭,你逃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抓回來?!?p> 拂滄伸手用力捏著她的下巴:“再有下次,我就只能打斷你的雙腿?!?p> 清歡忍痛點頭屈服,但她的內(nèi)心依舊不服。
她想去見一見韓霜和阿谷,不知道這兩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從前在王府,為什么這么無憂無慮?
清歡回憶起從前的生活,感嘆那時生活的簡單。除了每天都覺得無聊,其他的所有和現(xiàn)在比起來,簡直太幸福。
她不用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沒有感覺活的不自在。李剡從來不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阿谷盡心盡力地伺候她,她的生活多么無虞。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生活全變了呢?從李剡被貶開始嗎?還是從離開李剡開始?
她思來想去,覺得是從離開李剡開始的。漂泊無助的生活,在路上因擔心自己的生命而從不敢熟睡,被拂滄囚禁在這里,每天因為擔心被冷月傷害而提心吊膽。
這樣的生活,她從前想都不敢想。在小村子里,日子雖然清苦,但因為有李剡在,她每天都覺得安心。
從離開李剡開始,她由從前一棵被人保護的幼苗,成長為現(xiàn)在能自己獨自面對生活的疾風暴雨。
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清歡本是因為饑餓才虛弱,所以恢復起來也很快。沒過多久她就恢復了生機,重新跟在拂滄身后,亦步亦趨。
冷月對她的敵視越來越深,甚至從前對她還算客氣的冷雨,也變得不那么客氣。
她不想知道原因,她只知道,不跟著拂滄,她就會死。
所以恢復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對于拂滄,她都是言聽計從。夜里兩人聊天的時候,清歡也不會不開口回答,而是時不時說上幾句。
她不敢惹怒拂滄,這人雖然囚禁著她,但也是她的救命稻草。
轉(zhuǎn)眼到了五月,清歡一直以來溫順的表現(xiàn)得到拂滄的認可,她覺得時機成熟,便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請求。
“我想寫封信給舊友?!鼻鍤g一邊為拂滄研磨,一邊低聲說。
“你會寫字?”拂滄停下筆問道。
她點點頭,手上研墨的動作沒有停下來。
拂滄從一旁拿出一張紙鋪好:“寫吧?!?p> 沒想到拂滄這么快就答應了,她有一些詫異,但又害怕拂滄反悔,便毫不猶豫地坐了下來。
拂滄站在一旁,沒有離開,而是接過了清歡研墨的工作,一邊研墨一邊看著她。
“就當著我的面寫。”見清歡遲遲不下筆,拂滄開口道。
清歡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沒想到拂滄這么爽快就答應了,一時沒想好該寫什么。
她將筆抵在下巴,略略思考了一會,便提筆寫到:
霜兒:
久未來信
離開兩載,對你甚是思念。我雖然在遠方,對你的掛念為減。
望你安好,我便心安。
孟清歡
寥寥數(shù)句,不足以表達清歡對韓霜的思念,但她不敢多寫,怕最后根本寄不出去。
她將紙折好,遞給拂滄:“勞煩門主代為寄出。”
拂滄沒有拒絕:“放在那兒吧。你寄到哪里?”
清歡低聲說出韓霜的住所。
“你還有朋友在將軍府?”拂滄略顯詫異。
“是將軍府的一個丫頭?!鼻鍤g不想告訴他那么多,便隨口胡謅。
拂滄看了看信,似乎信了,也沒再追問。過了一天便告訴清歡,信已經(jīng)寄出去了。
不知道六月能不能收到回信,不知道怎么告訴韓霜,自己可能赴不了約了。
寫這封信,只是為了讓韓霜知道自己沒有忘記,仍舊掛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