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秀兒還是把藥喝了,慢慢的睡過去。千禧用侍衛(wèi)們身上帶的繩子把這幾個侍衛(wèi)困得結(jié)結(jié)實實,估計即使醒了也不會短時間內(nèi)掙脫。
千禧剛才被秀兒的話驚呆了,他想不到自己為了密詔的安全沒有第一時間出手救她,會在她的內(nèi)心產(chǎn)生了如此大的觸動,自己還沒有辦法和秀兒解釋清楚自己為什么這么做。這也是有生以來和秀之間產(chǎn)生的最大的誤會。慢慢來吧,秀兒最終會明白的。
兩個時辰過后,秀兒醒了,臉上的紅色慢慢退去,千禧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已經(jīng)不再發(fā)燒,秀兒沒有反應(yīng),眼睛呆呆的看著遠方。
“秀兒,我們走吧,這幾個人醒了就麻煩了!”千禧一邊和秀兒說,一邊收拾好了行李。
秀沒有說話,用手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發(fā),站了起來,但是身子一晃又險些摔倒。千禧急忙扶住了她,
“秀兒,還是我背著你吧,這樣走快一點?!?p> 秀兒還是沒說話,乖乖的讓千禧背起了自己。
他們出了河神廟,千禧從門口石墩里取出了密詔和仙丹貼身藏好,趁著夜色繼續(xù)趕路,一路上二人誰都沒出聲,千禧感覺身上背著秀兒愈加沉重。
又兩個多時辰以后,他們來到了陽城地界,匆匆的吃了一點東西,秀兒的病也沒有了什么大礙,畢竟是小姑娘,身體輕松后心情也變得好多了。
“千禧哥,問你個問題啊……”秀兒問千禧。
“啥事?你問吧”千禧嬉皮笑臉的湊過來。
“如果哪天我死了,你會想我嗎?”秀兒問道,一臉的正式。
千禧被問懵了,楞了一下,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種生離死別的問題。
“你怎么會死呢,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們永遠都在一起!”千禧回答道。
“那你說話要算數(shù),不能騙我?。 毙銉赫J(rèn)真的說。
“我說的都是心里話,我向元始天尊發(fā)誓!”千禧也十分認(rèn)真的說道。
秀兒笑了,又恢復(fù)了成了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千禧哥,我們還是趕緊走吧,別在這里耽擱了,估摸時間,那些人也都醒了,會快就會追上來的!”
千禧點點頭,買了一些干糧和水。二人有急急忙忙地上了路,這一次他們避開官道,夜晚都是在很偏僻的小村子歇腳,雖然道路難行,但是相對來說安全。那幾個侍衛(wèi)也似乎是銷聲匿跡了,之后再也沒有騷擾過他們,不知道是都死了還是走錯了路。
此時是7月底,二人行走多日,此時已經(jīng)到了秦地邊關(guān),這一路的艱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更何況是兩個第一次出門闖蕩的孩子。
路兩邊基本沒有幾棵樹,大地上溝壑縱橫,一個丘陵連著一個丘陵,太陽照在干涸的土地上,好像是要把這里所有的東西都烤碎。
“這個鬼地方還用守衛(wèi)?。》綀A百里都看不見一個人,守鬼??!”
千禧嘟囔著,他們兩個人已經(jīng)快兩天沒吃東西了,水囊里的水也在昨天早上喝地見了底,邊關(guān)的風(fēng)沙吹得他們快變成了干尸,身體的營養(yǎng)一點點地消失,水分慢慢的被蒸發(fā)。兩個人蜷縮在一個殘垣斷壁后面,身體缺水已經(jīng)讓他們開始產(chǎn)生了幻覺,
“千禧哥……山上有好多的……好多的果子啊,你……你去幫我摘一個,我好餓!”
“哪有果子啊!秀兒,你醒醒,千萬別睡過去!”千禧用盡自己殘存的力氣搖著秀兒,不讓她睡過去。
他開始擔(dān)心,一路千上萬水,克服了眾多艱難險阻,好幾次都九死一生,總算到了邊關(guān),卻可能熬不過最后這幾天。難道自己出世以來第一件事就這樣失敗了嗎?難道陛下的霸業(yè)就這樣落入奸人之手嗎?大漠孤煙,遠處就是邊關(guān)要塞,但是自己真的沒有力氣再行走了。
透過殘端斷壁的縫隙,千禧把目光投向了遠方,忽然,他發(fā)現(xiàn)有幾個黑點由遠而近,落日余暉在這幾個黑點后面閃出一片橘紅。黑點漸漸變大,好像是幾匹馬,后面蕩起滾滾的煙塵。
看見人就有最后的希望,千禧努力得扶著破墻站了起來,摘下斗笠朝著落日拼命揮舞著,盡量讓來人能看到自己,但是沒揮幾下,千禧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混沌中最后的記憶是一個軍官模樣的人一步一步地來到自己身邊……
千禧再次醒來是在一個四周黑漆漆的房子里,有一個不大的窗戶透著一束白光,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白天,他自己躺在一個草塌上,身上蓋了被,好久沒有睡過床了,千禧感覺無比的舒服。他摸了一下貼身的懷里,還好那個盛丹藥的小盒子還在,應(yīng)該還不到九月初一,現(xiàn)在還不能吃。千禧試著活動了一下四肢,并沒有感覺到很疼痛,此時他只是感覺非常餓。
千禧想坐起來,但是身上沒有力氣,這時房門開了,進來了一個士卒打扮的人,手上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有一碗面糊一樣的東西,
“你醒了!來,吃點莜面糊糊吧!”士卒把碗遞到了千禧的面前。
千禧看見吃的,頓時來了精神,翻身坐起接過碗來,幾口就喝光了糊糊,
“小兄弟,別著急,先吃這個墊墊底,好吃的還在后面呢!”士卒的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
千禧看見一個朝廷官員打扮的人出現(xiàn)在門口,高冠綠袍,三縷短髯,長得白白凈凈,一看就知道是沒有受過什么苦的人。
來人命士卒下去再端一碗莜面糊糊,他慢悠悠的走到千禧床前,不慌不忙的說道,
“這位小兄弟是哪里人士?來邊關(guān)有什么事情嗎?”
“這位大人,敢問這里是上郡邊關(guān)嗎?”千禧問道。他感覺吃了糊糊后身體逐漸恢復(fù)了力氣。
“這里是上郡邊關(guān),我是大秦廷尉令田岑,看你風(fēng)塵仆仆遠道而來,想必是有要事稟報,可以跟我說?!蹦莻€官員說道。
千禧沒有接他的話,問到,
“田大人,我妹妹在哪里?她沒事吧?!”
田岑大人笑了笑說道,
“你放心,你妹妹自有專人伺候,她現(xiàn)在還沒醒,一會兒我?guī)闳タ此?。?p> 千禧這才悄悄放了心,
“我叫千禧,魯?shù)嘏钊R人,來邊關(guān)的確有要事要稟報公子扶蘇和蒙恬將軍。”
田岑沒動聲色,但心中一喜,
“扶蘇公子和蒙恬大人邊塞公務(wù)繁忙,恐怕無閑暇時間接見你,你可以把要說的事和要交的東西給我,我代為轉(zhuǎn)達?!?p> “田大人見諒,此事關(guān)系重大,我只能親自面見公子扶蘇和蒙恬將軍才能說……”千禧沒有同意田岑的建議。
“每天有數(shù)十個人要求見兩位主將,都說有要事!到頭來都是一些雞毛蒜皮,二位怎么能把精力都用在這些無用之事上呢?”田大人說道。
“我要稟報的的確關(guān)系重大,關(guān)系到大秦的江山社稷,關(guān)系到陛下的生死。”
說完,千禧取出貼身攜帶的始皇帝親筆密詔。
田岑眼睛一亮,但又故作鎮(zhèn)定的說,
“好吧,我這就去稟報公子和蒙恬將軍。你好生將養(yǎng),聽我的消息?!?p> 田岑轉(zhuǎn)身離開,千禧又喝了一碗莜面糊糊,感覺身上舒服多了。
“這下好了,這么多天的辛苦沒有白費,也沒有辜負陛下對我的信任,一會兒田大人回來,我跟他去面見扶蘇公子,事情辦妥后就去找秀兒?!?p> 千禧心里想著,不多時,田岑回來了,
“千禧兄弟,我們這就去見公子和將軍。你隨我來!”
上郡邊關(guān)主營戒備森嚴(yán),士兵表情嚴(yán)肅,弓上弦刀出鞘,如臨大敵。這沒什么好奇怪的,邊關(guān)重地,隨時有可能出現(xiàn)敵情,這種準(zhǔn)備也是正常,只不過多了一些緊張和詭異。
千禧隨田岑來到了中軍廳,抬頭看,有一人站在廳中的主位上,另一位將軍模樣的人插手站在他旁邊。
想必這二人就是公子扶蘇和蒙恬將軍了。
看到這個場景,千禧不由得喜極而泣,他想起了一路上的艱辛,真是九死一生,才得到了這樣的好結(jié)果。
“你就是千禧嗎?”主位的那個人開口說話了。
“正是小的,小人給扶蘇公子見禮!”
“不必了,一路辛苦,你把給本公子的東西逞上來吧!”
千禧不敢怠慢,趕緊把始皇帝的親筆密詔交給了身邊的士卒。
士卒接過成有密詔的竹筒,雙手俸給主位上的公子。
此人接過密詔,打開看完,突然哈哈大笑,轉(zhuǎn)身說道。
“大膽狂徒,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偽造陛下圣旨,皇帝陛下早在沙丘時就口諭傳位于十八子胡亥!你是哪里得來的偽造圣旨,假傳圣喻傳位給公子扶蘇的?。窟€不從實招來!”
千禧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
“難道此人不是公子扶蘇?明明是陛下親手給我的密詔,怎么就成了假傳圣旨了?陛下不是在蓬萊跟隨師傅修仙嗎?”
“我要見公子扶蘇和蒙恬將軍,見了他們自然就清楚了!”
“他二人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已經(jīng)被先皇賜死了!既然你假傳圣旨讓扶蘇繼位,那肯定就是公子一黨,來人!把這個叛賊捆起來,押送到咸陽交趙大人詳細審問!”
形勢變化太快,千禧還沒來得及搞清楚就被五花大綁的推出了中軍廳,押進了大牢。此時的千禧只關(guān)心兩個問題,第一是始皇帝真的死了嗎?第二個是此時此刻秀兒在哪里……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其實在趙高離開儀仗的那天晚上,左丞相李斯已經(jīng)派心腹之人跟蹤了,派去跟蹤的人回來稟報李斯,說趙高找了始皇帝的影人替代陛下繼續(xù)東巡,真正的始皇帝已經(jīng)隨趙高去了蓬萊。
“趙高啊趙高!沒想到我李斯如此真心幫你,而你卻對我離心離德,這么大的事為什么要隱瞞于我!你以為挾持了陛下和胡亥就高枕無憂了嗎?你們離開儀仗誰還證明你那個陛下就是真的始皇帝呢!”
思考多時,李斯起身,朝服穿戴整齊,帶了自己的親信衛(wèi)隊來到了始皇帝的寢宮。
此時寢宮里的“始皇帝”還沒有安歇,聽說丞相李斯覲見,就推脫說近幾日身體不適,有事呈上奏折即可。知道真相的李斯哪里肯罷休,帶領(lǐng)親兵衛(wèi)隊直闖寢宮,沒有接到命令的皇家侍衛(wèi),還沒有來得及反抗就被控制。
“始皇帝”慌了,他用手點指面前的左丞相李斯,
“李愛卿,你這是要干什么?”
李斯走到“始皇帝”面前,輕聲的說道,
“你聽好了,趙高大人的安排老夫已經(jīng)知曉,勸你還是放聰明一些的好,否則我會以欺君之罪至你于死地,而且還要殃及你全家老小!你要想明白”
“始皇帝”本想做最后的掙扎,但是聽到李斯這么說,還有那陰沉的目光就知道目前所有的一切已盡在李斯的掌握之中。
“李大人需要讓小的做什么?”始皇帝的影人怯怯諾諾的問道。
“我們即刻登程,趕在趙高得手以前回咸陽,如果他對本官做了背信棄義之事,我會以陛下的名義發(fā)詔書,將皇位禪讓給公子將閭,那樣的話,趙高手中的陛下和胡亥就都沒有什么用處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李斯就下令儀仗開始行進,對外宣稱始皇帝身體不適,要盡快回京城調(diào)養(yǎng)。
儀仗規(guī)模龐大,行進速度自然不快。七月初,儀仗剛到趙地沙丘平宮,多日連續(xù)行進,需要在沙丘修正補給幾日。儀仗駐扎停當(dāng),李斯就來到了始皇帝的臨時寢宮。
清退了周圍的宮女太監(jiān)和侍衛(wèi),影人低聲對李斯說,
“李大人,剛才趙高給小的發(fā)來了信息,讓我下旨在沙丘多停留幾日,等他給始皇帝求來的長生不老丹?!?p> 李斯思考了片刻,
“我知道了,這個消息你給我的很及時,以后畢虧待不了你!”
李斯知道這是趙高的拖延之計,他是想解決了始皇帝后,假借始皇帝之名脅迫胡亥繼位,自己獨攬朝政,這樣還可以把自己孤立在一邊,哪有這樣的好事啊!
“老夫還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全憑李大人吩咐,小的萬死不辭!”影人說道。此時的儀仗已經(jīng)被李斯控制,為求自保,影人不得不順勢而為。
“好,明日你招隨駕大臣們來行宮議事,就說身體漸感不適,繼位之事已迫在眉睫,即日起封公子將閭為太子,回宮后即頒詔書?!?p> 李斯已經(jīng)等不得回咸陽再發(fā)布圣旨了,雖然現(xiàn)在玉璽不在他這里,但是始皇帝親口的圣喻誰敢懷疑。
安排停當(dāng),李斯回了自己的寑帳,這一夜他根本無法安歇,總覺得哪里還有漏洞沒有估計到,弄不好就會丟了身家性命,好容易挨到了天亮,行宮傳來了圣旨,招眾大臣行宮議事,還好,事情是按照計劃在進行。
雖然沙丘平宮是行宮,但是皇家氣勢依舊威嚴(yán),隨行文武大臣分列兩旁,“始皇帝”高坐正中,高冠黑袍,但神色顯得很疲憊。
“各位愛卿,朕今日招大家來議事,主要是商議我大秦江山社稷的繼承問題……”
眾大臣聽聞,面面相覷,紛紛露出驚訝之色。
右丞相馮去疾出班啟奏,說道,
“陛下乃人上之君,受天命,與天齊,千秋萬載,立儲之事尚早,就算立儲最好也要回到咸陽再作商議,東巡路上繁雜事務(wù)諸多,臨時起意恐有紕漏,還請陛下三思!”
“臣附議”朝班里走出四五位大臣,表示右丞相馮去疾言之有理。
這是李斯早就預(yù)料到的,馮去疾一直與自己政見不合,這次一定會出來阻撓,想給公子扶蘇留出時間。
“馮大人此話差異,立儲之事皇帝陛下早有考慮,并非你等所說的臨時起意,雖然關(guān)系到大秦江山,那大秦江山也是陛下之江山,立儲之事也是陛下的家事,為臣子就應(yīng)該大力支持……”李斯的話音未落,就聽有人高聲稱贊道。
“李大人言之有理,皇帝陛下乃萬乘之君,一言九鼎,豈是爾等凡夫俗子所能企及的!”
李斯一愣,滿朝當(dāng)中敢在朝堂如此講話的人不多,難道是……
沒錯,趙高此時就站在行宮大殿門口,
“趙高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