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娘倒是幫著看過,但沒一個中意的,再加上娘又舍不得阿照,此事后來也只得作罷……”
姜銜慢慢悠悠地向陳容解釋,將她的思緒抓了回來。
“要不是娘子這次問起,我都快忘了這樁事了……阿照十四了,也應(yīng)該定親了!是我這個當哥哥的疏忽了……”
陳容見他滿臉自責,從他身上起身,捏了捏他的肩膀,開解道:
“阿照的事兒,沒準兒娘心中早有成算呢!夫君不妨先去娘那里探探口風……”
姜夫人的意思,一定程度上也代表著姜老爺?shù)囊馑肌?p> 陳容想知道,若是父母之命的話,姜循會嫁給誰呢?那人,會不會就是她前世的丈夫?到時候……陳容也不知該如何……
姜循的情形畢竟和謝琰不同。
謝琰的婚事,陳容是鐵了心都要攪黃。
至于姜循的婚事……陳容就拿不定主意了,她前世本來就了解的不多,記得的就更少了……
在她看來,能讓一位才女不再寫詩填詞,這樁婚事其實不是良配,但她這么想,姜循可未必這么想!
所以……前世姜循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婚事呢?……這一點,已經(jīng)無從得知了!
陳容向來比別人多一個心竅,她邊走神,邊和姜銜說話,也沒人能看出不對來。
姜銜聽了陳容的寬慰,什么也沒說,嘆了口氣,牽著她的手往回走。
茜羅在后面看著小姐和姑爺?shù)谋秤?,一個綽約多姿,一個風度翩翩,頓時覺得這二人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心中那點莫名的不安終于消散了些!
一進屋,迎面就迎來了一個人:“奴婢見過小姐,見過姑爺!”
陳容抬眼一瞧,這人不是絳英又是誰,她心思一轉(zhuǎn),握緊了姜銜的手,笑道:
“哦,是絳英啊……”
絳英心中生一寒……以前小姐去哪里都帶著自己的……都是茜羅這個小賤人的錯!
她惡狠狠地看了后面的茜羅一眼,隨即又立刻收斂了,這個場合……不行!
她平復(fù)了好一會兒,才看向了小姐,請罪道:
“剛才陳嬸子來找過小姐,留下賬本就走了,奴婢不力,沒留住人……”
陳嬸子和她丈夫丁叔,是陳容的母親陳夫人精挑細選的陪房,兩口子都是忠實能干的人,前世就是陳容身邊的左膀右臂。
陳嬸子這時候過來,估摸著是來交賬吧……
心下有了決斷,陳容微微一笑,安撫道:
“不過一樁小事兒而已,你無需自責,下去吧……”
絳英聽了,心中陰霾盡散,宛如枯木逢春……她此次前來請罪,也是想試一試小姐的態(tài)度……結(jié)果……真是大喜過望!小姐果然還是偏心她的!
讓她下去,應(yīng)該是和姑爺有體己話要說吧!
自以為想通了這里面的關(guān)節(jié),絳英連忙行了個禮,就喜滋滋的告退了。
沒一會兒,茜羅也尋了個由頭,也跟著告退了。
屋內(nèi)只剩下陳容和姜銜兩個人。
姜銜早就憋不住了,問道:
“娘子既不喜歡那個丫鬟,為何不將她換掉?”
“啊?夫君說絳英?。俊?p> 陳容似喜似嗔,一雙眼睛神采奕奕,偏偏讓人挪不開眼。
“畢竟是從娘家?guī)磉^的,情分自然非比尋常,又沒有出過錯,就這么換掉了多可惜呀!”
“嗯……那就留著吧!娘子放心,為夫心里只會有娘子一個人!不會多看別人一眼!”
姜銜自然地握住陳容的手,向她表明了心跡。
他神情無比堅定溫柔,嘴角噙著一抹笑容,口里說著哄人的情話……可陳容知道他是認真的!
姜銜出身顯赫,容貌過人,少有功名,偏又溫文爾雅,在加上他眼角那顆淚痣,總給人一種風流多情的感覺!但恰恰相反,姜銜其實是個再專情的人不過了!
這一點,在他成親之前就早有端倪:
那一日風和日麗,剛剛中舉的姜銜和一應(yīng)考生約好在東來客慶祝。
等從酒樓里出來的時候,幾個少年都已經(jīng)醉醺醺了,姜銜更是被人攙著扶出來的。
“姜公子請留步……”
他們剛走出東來客的門口,就聽見有人呼喚。
“銜子,有人叫你!”
左手邊正扶著他的是嚴家三少爺———嚴崇。
姜銜只覺頭疼,納悶道:“我好像也聽見了……濁子,誰???”濁子,是嚴崇的諢號。
右手邊扶著他的齊家少爺———齊慎,吹了個口哨:
“咻……是個美人哦!可以啊,銜子!”
“去你的!”姜銜被他嚇得酒都醒了,連忙掙開這二人,轉(zhuǎn)身一瞧,只見那兒站了位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兒。
姜銜眉頭便是一皺,詢問道:“敢問姑娘是何人?因何事喚姜某?”
小美人兒見他隔得那樣遠,上前走了幾步,才回道:
“小女子琳瑯之前與姜公子有過一面之緣,姜公子可還記得?”
“喲……”幾個少年相繼起哄。
姜銜心中雖不耐,臉上卻笑容得體,頓了好一會兒,才接道:“不記得!”
小美人兒先是一愣,然后便崩不住了……
她以為憑她的姿色,姜銜應(yīng)該對她還有印象才是啊!
“喂,姜哥,你也太不會憐香惜玉了!”
前頭一位考生,一臉紅暈,笑著打趣兒道。
“是啊,姜哥,多好的美人?。 ?p> “就是,就是……”
前頭你一句,我一句,又開始瞎起哄。
嚴崇見了,怕姜銜吃虧,拍了他的背一下,提醒他留點余地。
姜銜臉上還是掛著微笑,也不再多說什么。
那小美人兒猶豫再三,從袖子掏出一封書信,硬著頭皮交代道:
“琳瑯一片心意……還請姜公子收下?!?p> “情書?”齊慎一臉玩味。
認出來的也不止他一個人。
“肯定是情書,我打賭!”
“這還賭個屁呀!”
“姜哥,你就收下吧!”
幾個少年都沒少喝,此刻都異常興奮。
街上有人注意到這邊,也停下腳步觀看。
完了,令儀若是知道了,又要吃不下飯了!
姜銜心中不虞,但還是禮貌的笑了一下,才開口道:
“姜銜不才,早已心有所屬,就不耽誤姑娘了,天涯何處無芳草?還請姑娘寬心,早日另覓良人……”
小美人兒最后一點兒念想也被他擊碎了,只得收起信箋,掩袖而逃。
看著她踉蹌離開的背影,嚴崇和齊慎都生了點兒同情。
嚴崇面色不忍,低聲念道:
“只是一封書信而已,銜子你未免也太謹慎了吧!”
他一向潔身自好,但今日見小美人兒失魂落魄的模樣,也難得生了惻隱之心。
“是啊,濁子說得對!”
齊慎也跟著像模像樣的勸道。
“那小美人兒你無意便罷了,便是有意,別人也不能說你什么,少年人風流,不過多一筆談資罷了……”
齊慎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風流人物!
“姓齊的,怎么說話呢?人家銜子可是訂了親的人!”
嚴崇沉著臉,他早看不慣齊慎浪蕩的作風了。
齊慎也是對嚴崇這個偽君子早生了不滿,于是反唇相譏道:
“訂親怎么了?還沒成親呢,你就讓銜子這么束手束腳的,成了親,你還不讓陳家小姐騎到咱們銜子頭上去!”
“你————”
“夠了!”
姜銜聽了半天,頭更疼了。
他胳膊一收,將嚴崇和齊慎二人都圈在了一塊兒,勸道:
“都是一塊兒長大的,何必針尖對麥芒呢?又不是仇人!莫要叫人平白看了笑話!”
嚴崇和齊慎交換了眼神,決定暫時停戰(zhàn)。
“對,這不就好了嗎?……要真因了我的事兒,使咱們?nèi)x心,倒真成了我的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