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海膽系女孩

　　黑板上，科任老師在講題。

　　緊鑼密鼓地，敲響了高三的號角。

　　宮乃澤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符號。

　　心卻不知不覺，想到早晨，闖進(jìn)辦公室的左伊。

　　狡猾，抑或純真？

　　相互矛盾的兩個詞，在她身上，毫無違和感。

　　——我想請你幫幫我。

　　帶著點焦灼的語氣，軟儒的口音卻發(fā)音清晰。

　　感覺像是沒有攻擊性的果凍，色澤鮮嫩，忍不住想咬一口。

　　但按下錄音機(jī)時，眼底又有一絲狠勁和快意。

　　宮乃澤收回思緒，在草稿紙寫上一行字。

　　雋秀的正楷體。

　　同桌桐辛好奇地湊過來：“天使與惡魔？書名嗎？”

　　宮乃澤笑而不語。

　　用手指了指黑板，示意他聽課。

　　桐辛癟癟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半晌，不甘心地用手機(jī)百度：“啊哈，乃澤，是天使與魔鬼?！?p>　　“……？”

　　“我說書名，你記錯了。不是‘天使與惡魔’，是‘天使與魔鬼’。”

　　宮乃澤反應(yīng)過來，桐辛說的是書名，索性順?biāo)浦邸?p>　　“都一樣。翻譯的問題?！?p>　?。?p>　　有派出所的干涉，又加之陸敏還沒那么強(qiáng)大。

　　所以，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

　　左伊從派出所出來。

　　乍見射進(jìn)眼里的陽光，才驚覺，此時也不過晌午。

　　學(xué)校和派出所的保護(hù)傘下，跟陸敏的斡旋，她完全占據(jù)上風(fēng)。

　　柔軟的用處，分外明顯。

　　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擊碎了陸敏的娛樂圈夢。

　　那個前世——

　　將自己拉下深淵的，娛樂圈夢——

　　下午，在陳警官的陪同下，她回家收拾行李。

　　似乎一刻都不能在家里多待一秒。

　　她記得，當(dāng)自己提出要跟陸敏斷絕關(guān)系，從家里搬出來住時，警察局里的人都不約而同地面露難色。

　　甚至企圖緩和兩個人的矛盾。

　　她原本以為她會無功而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誰知半路殺出個所長，羽毛扇遙指千軍陣，場面又峰回路轉(zhuǎn)。

　　“左伊同學(xué)，鑒于所內(nèi)人性化的服務(wù)精神，你可以保留自己的想法。同時，我們會安排一處住所。你用充足的時間考慮這件事?！?p>　　陸敏集錯愕羞赧怨念于一身的嘴臉，她都還歷歷在目。

　　而如今，她就這么脫離牽制了？！

　　左伊恨不得立馬沖到所長面前，感激涕零，表達(dá)她的恩情。

　　＊＊＊

　　拿著行李，走到門口時，左伊見陸敏站在玄關(guān)處。

　　緊咬下唇，眼里蓄水，看向陳警官。

　　接受到她的目光，陳警官安撫道：“沒事，往外走。”

　　陸敏怨恨的眼神像激光一樣，射向自己。

　　但自己卻安然無恙。

　　這種感覺，很微妙。

　　“你……”陸敏欲言又止只能干瞪眼。

　　這讓她心里閃現(xiàn)出一絲快感，報復(fù)成功的快感。

　　眾目睽睽之下，陸敏不敢造次。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護(hù)送出門。

　　左伊被派出所安排到警局干部小區(qū)的一間小樓房。

　　路上，負(fù)責(zé)接送她的陳警官向她介紹情況：“房子是所里以前退休老干部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搬出去住，那里常年閑置?！?p>　　左伊頷首點頭，致謝。禮貌而疏離。

　　陳警官見她面露疲倦，心想今天才經(jīng)歷一場糾葛，應(yīng)該筋疲力盡了。

　　索性噤聲，任沉默的空氣充斥車廂。

　　下車后，她站在舊得發(fā)黃的樓梯口，微微發(fā)愣。

　　房屋頂?shù)目諝夥蹓m，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嘴巴微張著，眼神木訥，又帶著點清明。

　　就這么從陸敏的手中出來了？

　　她到現(xiàn)在還有點不可置信。

　　陳警官見識過她母親的蠻橫無理，因此對這個乖軟魅麗的女孩照顧有加。

　　他柔聲地招呼左伊進(jìn)門。

　　又詳細(xì)地跟她介紹電器的用法。

　　末了臨走前還不放心地囑咐道：“夜里記得關(guān)好門窗，出門的話記得走大道，電器太久沒用可能會受潮，用的時候小心點。哦對了，燈泡如果壞了，記得告訴我們，別自己上去換，不安全。懂嗎？”

　　左伊被他的一句“懂嗎”拉回放空的思緒。

　　內(nèi)心升起一種感激的心情。

　　她從未體驗過這種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不知道怎么表達(dá)，只會傻乎乎地沖他點點頭：“嗯！知道了?！?p>　　陳警官被女孩的動作和反應(yīng)逗樂了。

　　道別后，一邊笑，一邊小跑著下樓。

　　樓下的空地停著一輛高檔車，他不禁自言自語：“剛才這里有停車嗎？”

　　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左伊所在的樓層，燈火通明。

　　他搖搖頭，在心里暗笑自己的敏感。

　　……

　　“少爺，”高檔車?yán)锏乃緳C(jī)老姚掛掉電話。

　　“王所長說住所已安排妥當(dāng)，是退休干部夏隊長的閑置房。你暫且放心，這周邊治安不錯，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大礙?！?p>　　“嗯?！睂m乃澤背倚后座，頭也不抬地刷著手機(jī)。

　　半晌，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感情：“老姚，學(xué)校附近這間公寓，你這幾天把出租信息掛出去?！?p>　　“好的少爺?！崩弦μь^，看向窗外，視線的終點是女生移動的身影。

　　＊＊＊

　　左伊一連幾天都是往返于新房子和學(xué)校之間。

　　打包的行李不多，但基本帶齊了生活用品。

　　剛開始往返于學(xué)校的路上，她還有點提心吊膽。

　　然而，陸敏自那以后，并沒有出現(xiàn)。

　　這讓她稍稍微放心不少。

　　周六G市閃耀之星的頒獎典禮，她如愿沒有去參加。

　　悠閑地享受了一個愜意的周末。

　　周一的升旗儀式，她又一次成為了人群中的話題女王。

　　她選擇性忽略。

　　波瀾不驚地，挺過一群探究的、好奇的、不懷好意的眼神。

　　她就站在校道，樹蔭里綠葉斑駁，陰影打在臉上。

　　只是站在那里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立體精致的五官與背景相得益彰。

　　隨意一個動作，都如攝影棚的照片般，精雕美艷。

　　夏絡(luò)這幾天都沒有左伊的消息。

　　此刻正躺在北美的某處沙灘上，不甘寂寞地，照了一張照片發(fā)過去。

　　滿屏的大長腿，情.欲滿滿。

　　還附上留言：“寶貝兒，你把我鎖冷宮好幾天了，我只能來這里獲取點溫暖?！?p>　　左伊看了眼屏幕，情不自禁，嘴角上揚(yáng)。

　　真是十足的戲精。

　　但又可愛得很。

　　左伊強(qiáng)勢回復(fù)：“乖，爸爸現(xiàn)在這就來寵幸你?！?p>　　夏絡(luò)語氣冰冷：“……你變了?！?p>　　“不，是你更深入地了解我了?！?p>　　“海膽系女孩嗎？外表又刺又暗黑，內(nèi)心又軟又黃?！?p>　　“……”

　　升旗儀式結(jié)束，校長講話。

　　左伊收回手機(jī)，恢復(fù)到不茍言笑的狀態(tài)。

　　這一幕無一遺漏地，發(fā)生在宮乃澤的眼底。

　　站在升旗臺，明晃晃的陽光，讓他不自覺地瞇上了眼睛。

　　稍微側(cè)身，避開冉冉上升的烈日。

　　就在人群中看到表情淡如水的左伊。

　　像是低頭擺弄手機(jī)，不一會兒，臉上泛起微笑的漣漪。

　　這一笑，鉆進(jìn)宮乃澤的眼里就變了意味。

　　更像是，郎情妾意般的甜膩。

　　宮乃澤不滿地皺眉，衣兜里的筆蓋“啪”地一聲，在他手心碎成渣。

　　“什么聲音？”站在前面的桐辛轉(zhuǎn)過頭來，“你有聽到東西碎了的聲音嗎？”

　　“有?！睂m乃澤云淡風(fēng)輕，瞥向左伊所在的方向，“你的節(jié)操碎了?！?p>　　桐辛：“……”

　　那個，宮冰山的幽默，我是不是要配合笑一笑？在線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