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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花落花開

第40章 江湖(1)

流年花落花開 歲月常歌 3850 2019-05-08 11:30:00

  出了殿門時空流和景岳站在門口神色頗為凝重,看樣子他們應(yīng)該是聽到了剛才內(nèi)殿之中的動靜見我出來這幅模樣臉色也愈發(fā)難看。“皎皎,你這傷是……”空流扶著我聲音也愈發(fā)低沉?!澳棠痰?,我去宰了陳月出那個小子,下手真他媽的狠。”

  空流脾氣暴躁每次爆粗口后都是一陣腥風(fēng)血雨,我連忙擋在門前苦笑:“空流師兄,和陳月出真的沒關(guān)系。是剛才師父試探他的功夫底細(xì)我不知情擋在他身前硬受了一掌才會這樣?!笨樟髀犅勈俏抑鲃訐踉陉愒鲁錾砬笆芰藥煾敢徽茣r臉色變的更為難看,一雙眼睛像是恨不得在我身上挖出來幾個血洞一般。

  “皎皎,你先回去?!本霸酪臀一胤块g休息我卻掃開他扶著我的胳膊的手搖了搖頭,“我在這里等他出來,我怕師父再為難他?!笨樟鲝堊爝€要勸我卻聽見殿門打開的聲音,陳月出從殿內(nèi)出來臉色雖然蒼白但卻不似剛剛?cè)氲顣r的臉色那般駭人?!澳恪蔽遗c他對上眼神同時開口頗有默契,但又因著幾位師兄站在這里卻也平添了幾分尷尬。

  “你的傷可有大礙?”終是他先開口問我,我只沉默的搖頭抬起頭看著他道:“無事。我?guī)煾杆捎性贋殡y你么?”陳月出似笑非笑的望著我又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內(nèi)殿的方向搖了搖頭。

  “那就好。你還有傷在身不如早些回去休息?!标愒鲁龅椭^輕聲道;“不必了,我要走了。我與唐門之間的恩怨還未清結(jié),也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去做,所以今日就要下山了。”我聽了這話心中一急手卻已經(jīng)伸了出來拽住他的手道:“你不能走?!?p>  我這言行頗為大膽,站在門口的幾位師兄都不由得轉(zhuǎn)過臉去,景岳背過身去輕咳了一聲低聲喊了一句“放手”,我聽見了又看了看自己的動作的確是大膽了些,頗為慌張的收回手背在了身后不敢抬頭。陳月出見我這般模樣輕笑了一聲我連忙抬起頭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過臉去不再看他。

  “師父?!睔夥疹H為尷尬時師父已經(jīng)站在殿門處看著我們這群人鐵青著一張臉,景岳耳力極佳聽見身后的動靜連忙回頭見到師父時他也頗為意外躬身行,“師……師父?!睅孜粠熜忠姞钜捕疾惶栽?。

  我更是嚇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著師父?!梆?,你隨為師進(jìn)來。”我聽見這話心里更是忐忑不安指尖也愈發(fā)冰涼,用力的握著自己的衣角仍舊在猶豫是不是要找個師兄給自己拉個墊背的?!翱樟鲙熜帧蔽野蟮目粗樟鬏p聲喊著他,空流也只是無奈的搖搖頭,我又轉(zhuǎn)過臉去看著景岳,他也頗為無奈的搖頭。

  陳月出卻是對我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上揚,看樣子他并不擔(dān)憂我。“快進(jìn)去,師父若是怒極恐怕會罰你更重些。”我聽了景岳這話連忙道:“是?!蔽彝现鴥蓷l灌了鉛一般沉重的雙腿邁步進(jìn)了殿門。

  師父背對著我正給桌上的一盆蘭草澆水我還未靠近師父就已經(jīng)開口:“傷勢可嚴(yán)重么?”師父的口氣隨意我卻聽著極為沉重連忙跪在地上請罪:“師父……”還未開口就已經(jīng)聽見他用力的將茶盞放在桌上發(fā)出‘當(dāng)啷’一聲,心頭更是一顫叩頭拜倒在地。

  “你今日真是放肆。為師是平日里太過寵愛你,讓你漲了膽子?!薄皫煾?,今日是司婼任性妄為還請師父息怒?!蔽仪那奶痤^瞥了一眼師父見他并未有其他的舉動心里便清楚了他并沒有真的動怒,不過就是端出一副架子嚇唬我罷了。心里也不禁松了口氣,輕聲道:“師父,我知道錯了?!?p>  “哼。知道錯了?”我連忙點頭一副乖巧順從的模樣師父見了也終是松了口氣道:“罷了,你起來吧。肩上的傷還疼么?”我見風(fēng)平浪靜又換上了平日里常用的吊兒郎當(dāng)?shù)恼Z氣:“無事無事,師父不必?fù)?dān)心。我這條命還是經(jīng)得起錘錘打打的?!闭f話間師父從桌上取過一個藥瓶交到我手里,“這藥療傷有奇效。你將這樣外敷內(nèi)服三日后便可痊愈。下次再有這種事情為師絕不會手下留情?!?p>  我連忙應(yīng)了他的話,不過最近也不知道為何,和師父在一起說話時總是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以前并沒有這般感受?!梆ǎ阌X得那個陳月出為人如何?”師父突然轉(zhuǎn)了話鋒我心頭一顫只好裝出一副沒聽懂他在說什么的表情。“???什么為人如何?”

  師父看著我冷聲道:“你聽懂了,回答為師?!睅煾敢幌蚴亲顬榱私馕业模牢沂窃谘b傻如今我躲也躲不過去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徒兒覺得……覺得陳公子為人風(fēng)光霽月,也算是人中龍鳳?!?p>  “看來你是頗為欣賞陳月出了?”我連忙搖了搖頭道:“徒兒的意思是……我與陳公子只不過是萍水相逢,我不過是救他一命其余的并沒有過深的了解。只不過……只不過幾日相處下來覺得他卻是個極重視禮數(shù)的人。其余的,并不了解?!?p>  師父似是頗為滿意我的答案臉上雖然依舊冷著但眼里寒芒卻退了許多?!昂昧耍闫饋戆?。我剛剛問了陳公子他已經(jīng)想好要下山了,不過他傷還未好此時下山空徒增變數(shù),你轉(zhuǎn)告他再讓他留住幾日待到外傷好了再下山也不遲?!薄笆牵絻好靼住!?p>  我心里想起什么突然抬起頭看著師父的眼睛,他似是沒有料到我會突然看向他的眼里的幾分異樣神色還未來得及收斂便已經(jīng)被我看見,我心下狐疑卻沒有張口詢問。師父握拳抵在唇邊輕咳兩聲掩飾了尷尬。

  “師父,徒兒有個不情之請?!睅煾赴櫫税櫭碱^看著我:“你說。”我猶豫著要如何開口思索片刻后才輕聲道:“師父,徒兒聽聞唐門與蓬萊派已經(jīng)發(fā)了江湖追殺令,魘教如今在江湖之上已無立足之地。徒兒想去查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我魘教清白。”

  “不必了?!蔽毅读艘幌聸]有想到師父竟然拒絕的如此干脆利落不給我絲毫的機會。“師父,此事事關(guān)我魘教名聲清白,還請師父……”“你不必再說。這些事情與你并無干系,你只好好在教內(nèi)修養(yǎng)調(diào)息,這些事情與你并無干系,我已經(jīng)讓莫痕派人去查了,你不必?fù)?dān)憂?!?p>  師父讓莫痕師兄去查便是說明他心里極為重視這件事情,卻不肯讓我插手,我不喜歡這樣被人小心翼翼的保護(hù)著,可我怕的就是在他們眼里我一直是長不大的孩子,想到此處我第一次忤逆師父頂撞了回去:“這件事情,我要自己去查。無論師父師兄們?nèi)绾巫钃暇芙^我也絕不會讓自己置身事外?!?p>  “江湖險惡,我本不想讓你那么早的出去經(jīng)歷這些風(fēng)雨。如今你是有魘教的庇護(hù),但若是有一日你一無所有你又該如何?”“師父……”“不必說了,你出去。去靜思閣靜思己過,沒有我的允許不準(zhǔn)離開靜思閣一步?!甭犃诉@話我只能起身離開,不顧幾位師兄的呼喊沖了出去。外面天色昏暗已是烏云密布不留一絲縫隙,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狂風(fēng)呼嘯過后就是驟雨難歇。

  這場大雨下了足足有三日才停,而我也在趁著這三日的大雨逃離了桓山總壇。

  師父總說我還是個未長大的孩子需要魘教的庇護(hù)和他與眾位師兄弟的關(guān)照庇護(hù)。疾風(fēng)知勁草,我若不能脫離這個溫暖舒適的地方獨自成長恐怕日后就只能是一個附屬品,我不愿也不想這樣。

  “我這算不算恩將仇報?”我看著陳月出搖了搖頭,“這和你沒關(guān)系。我只是一直不喜歡師父和師兄們將我看作一個孩子,總是想要將我保護(hù)在身后不愿讓我經(jīng)歷風(fēng)雨。”

  陳月出聞言輕笑道:“你不覺得你師父對你很是特別么?”他這話讓我有些摸不到頭腦的搖了搖頭:“沒有。我一直覺得師父對每一位徒弟都很好。其實你也要知道,我?guī)煾概c我們的年紀(jì)相差不大,在我心里他是嚴(yán)師慈父,更多的時候是兄長。我倒是沒覺得他對我有什么不同的。”

  陳月出看著我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右手食指彎曲用指節(jié)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額頭道:“就像你說的,你師傅與你的年紀(jì)相差無幾,所以他對你的心思就更加難說了?!蔽疫B忙搖頭否認(rèn):“怎么會,他是我?guī)煾浮!?p>  “可他也是個男人。是個只比你一旬的男人。他對你的心思,你不應(yīng)該感受不到?!?p>  “你胡說。我?guī)煾浮規(guī)煾鸽m然疼愛我,只是因為他是我?guī)煾?,你別胡說?!蔽业穆曇舨恢螘r開始帶著顫抖,冷汗也順著額頭流了下來。“你心虛了。是因為你心里也清楚你師父對你的感情不同于旁人。你害怕了?!?p>  我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敢繼續(xù)聽下去,渾身顫抖如篩糠一般跪坐在地上,腦子里卻是頗為混沌?!拔译m然只在山上住了幾日,但是從我見你師父開始,從他對你的言行態(tài)度上看,他對你絕不僅僅是師徒的情誼。他對你不僅是師父對徒弟的保護(hù)。司婼,你自己心里也要清楚,有些人有些感情輕易動不得?!?p>  他的話我心里也清楚,以前整日里同師父師兄們處在一處并未覺得師父對我們有何偏差,但如今細(xì)細(xì)想來,心里卻一陣惡寒和后怕。“你師父對你的感情絕非三言兩語能夠道清楚的,司婼,你如今逃離了魘教也是好的。若是有一日你師父對你的心思再難遮掩的時候,你該在魘教如何自處,你的師兄們又該如何自處?整個江湖又該如何看待你們。”

  “閉嘴,不要說了?!蔽椅孀《洳桓以俾犗氯?,從內(nèi)心涌上來的恐懼淹沒了我的理智,我的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著,我開始害怕那個我自小長大的地方。對將我撿回去照顧扶養(yǎng)的師父開始畏懼覺得惡心。

  “那日你離開主殿之后我與你師父青旼說話,那時我便覺得他看著你的眼神絕非那么簡單,可當(dāng)時我卻不敢隨意揣測,直到聽了你的師兄們在殿門外閑聊時說起當(dāng)初因為一個弟子對你言語輕薄便被廢了手腳筋脈趕出了魘教。都是青旼的弟子,他卻對那個輕薄你的人下了如此重手,無論怎么看都不像是師父對弟子的維護(hù)?!?p>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陳月出只在山上住了幾日便已經(jīng)看透了所有事情,而我這個局中人卻是一直看不破參不透?!翱晌倚睦铮俏易罹磹鄣膸煾?,是我如父如兄的存在,不可替代,無人可比。我對他的情誼僅是如此?!?p>  “可他,對你卻不是這般?!标愒鲁龅脑捵屛页聊?,的確是無話可說。有些事情一旦挑破了那層窗紙,就會如同一根藤蔓緊緊地纏繞在心口,拔不掉砍不得,只能任由傷口潰爛發(fā)炎。

  如今魘教我是再也不敢回去了,一時間沒有了落腳之處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飄萍無依,不過就是我現(xiàn)在這幅模樣。如今真是淪落到無處可去,只能靠著自己活下去。江湖險惡,即便我逃出了魘教但在天下人眼中我依舊是那個魔教妖女人人得而誅之,多少名門正派想著將我殺之而后快。

  每走一步都是刀口舔血,討生活也真是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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