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左臨風一聽,先是眼睛一亮,但是還沒等開口,就被一聲冷哼打斷,鄭縣丞眼神不善的盯著江瞳:“有眉目,小小年紀,辦事不牢,口氣不小。那你且給本官說說,你都查了些什么眉目???”
江瞳端著茶杯,充耳不聞,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茶杯里熱氣熏騰,不斷旋轉的茶葉。
“恩,咳?!蓖踔鞑静蛔匀坏目人粤艘宦?,打斷道:“鄭縣丞操心的事情有點多吧,江典史的直屬上官是我,他就是要匯報,也輪不到你下命令吧?”
“你……”鄭縣丞眼神有些陰翳的掃了王主簿一眼。
“都一樣,都一樣,那個,江典史,不如你就說說吧?!弊笈R風打了個哈哈,打斷道:“說說看有什么眉目?!?p> 江瞳抬眼掃了一眼左臨風,還有邊上笑瞇瞇的王主簿,這才說道:“不知道大人是否還記得仵作的驗尸報告是怎么寫的?”
“仵作的驗尸報告?這個……”左臨風抓了抓腮幫子,神色有些尷尬,一旁的鄭縣丞冷哼一聲:“哼,當然看過,胸口被利器一刀致命,刀口斜向上刺入,怎么了?”
“不完全。尸體我今天剛看過,有幾個疑點,第一,蔣萬貫不是被利器殺死的,利器扎進去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死了,實際上,他是毒死的?!?p> “哦?”左臨風和王主簿倆人微微變色,相互對視了一眼,左臨風一揮手:“去,讓仵作過來?!?p> 倆人的反應被江瞳盡數(shù)收入眼底,倒是鄭縣丞,臉上的表情不變,雖然有些詫異,但是并沒有很吃驚:“毒死又如何,殺死又如何,本官問你的是殺人兇手,不是死因!”
“死因都弄不清楚,兇手從何抓起啊鄭大人?”江瞳比劃了一下胸口,繼續(xù)說道:“第二,三位想想,刀口斜向上,是一個什么樣的姿勢……”
江瞳一邊說,一邊拿起手中的茶杯蓋子,向胸口比劃著:“三位大人請看,這姿勢,是不是有點奇怪。”
左臨風和王主簿看著江瞳的動作,眉頭微微一皺,其中,王主簿還饒有興趣的自己嘗試了一下,發(fā)現(xiàn)確實有些別扭。
“這是何意?”左臨風詫異的問道:“莫非,這兇手是從下而上刺入的?”
“正是?!苯抗庾谱频目粗笈R風,說道:“蔣萬貫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地方,是書房,倘若死者死前是坐在椅子上的話,那么,兇手該怎么扎進去這一刀呢?”
“咦~”江瞳的話,頓時引起了兩位大人的興趣,就連鄭縣丞,也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中的杯蓋,沉吟不語。
“若是站著行刺,那么蔣萬貫坐著,刀口勢必向下刺入,若是二人都是坐著,也許是站著,總之,當二人身高持平的時候,刀口是平行遞進去的,也不會呈現(xiàn)這種斜向上刺入的傷口?!?p> 江瞳的話,讓左臨風等人頓時陷入沉思,可是怎么思索,都沒有得出結論。
“兇手一定是低于蔣萬貫的位置,刺入這一刀的,那么,什么情況下,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呢?”
江瞳一邊循循善誘的問道,以便上前一步,雙膝跪地:“只有這樣?!?p> “嘶!”江瞳一跪,左臨風等人頓時就明白了過來,是啊,只有半跪著的姿勢,才有可能造成斜向上的傷口,那誰會給蔣萬貫下跪呢?
左臨風一念及此,眼睛愈發(fā)明亮起來:“下人,丫鬟,一定是這些人,來人,快來人,把蔣家的下人,丫鬟都給本官控制住?!?p> 一名雜役匆匆跑進來:“大人有何吩咐?”
“快快快,本官現(xiàn)在就要去蔣家捉拿兇手。”左臨風似乎一刻都坐不住了,火急火燎的吩咐道。
“大人稍安勿躁,仵作可還沒來呢?!苯c了一句:“這件案子棘手的地方,不只是這些地方?!?p> “鄭縣丞,看樣子,我們這位江典史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啊。”王主簿笑瞇瞇的問道:“這下,薛縣子那邊,就有交代了吧?”
“哼?!编嵖h丞臉色稍霽,但也沒有說別的,反倒是看著被匆匆?guī)н^來的仵作,眼神不善:“劉一刀,知道叫你來什么事嗎?”
被喚作劉一刀的仵作,是個中年漢子,一頭亂發(fā)稍稍扎著,露出粗糙的面膛,身上的衣服縫縫補補的痕跡很明顯,顯然日子過得很一般。此刻的他,身上背著檢驗尸體的箱子,蒲扇大小的手握緊又松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大人,大人,怎么了?”
“怎么了?哼~”鄭縣丞沒有說話,只是朝著江瞳的方向努了努嘴:“那邊那位是朝廷新派來的江典史,江大人,他剛從蔣萬貫家回來?!?p> “蔣萬貫,蔣萬貫……”劉一刀反復念叨了兩句,滿是裂紋的嘴忽然一哆嗦,“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草民劉一刀,見過江大人?!?p> “劉一刀,你做仵作幾年了?”堂上,左臨風語氣有些不善的問道。
劉一刀喉結動了動,才結結巴巴地說道:“小的,十三歲和師傅學手藝,到今年,整四十年?!?p> “四十年,那也是老手了?”左臨風忽然將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發(fā)出一聲巨響:“那為什么連蔣萬貫是怎么死的都看不出來?”
“大人,蔣萬貫死于利器,創(chuàng)口顯而易見,當日,大人您也在場啊。”劉一刀頓了頓,補充道:“是很明顯的他殺,小的判斷無誤?。 ?p> “無誤?哼,好一個判斷無誤!”左臨風氣的站起身來,左右踱了兩步:“江典史親口告訴我,蔣萬貫死于毒殺,你告訴本官,本官該聽誰的,恩?”
江瞳一聽這話,頓時忍不住看了左臨風一眼,心里暗道一聲高明,這左臨風演戲的水平,當?shù)蒙鲜枪礄诶锪嫒硕家文肯嗫吹乃疁柿恕?p> 看似氣咻咻,實則是把皮球又踢給了自己,好一手太極啊!
“劉一刀,是吧?本官雖然不是仵作,但是,也曾讀過一些驗理之書,對于勘驗也有一些心得,蔣萬貫尸體青黑,多日不散,雖有刀口創(chuàng),但是并非致命傷,本官有些好奇,你緣何在勘驗報告上隱瞞毒發(fā)一事呢?!苯牧伺墓倥?,語氣淡然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