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光此時剛滿十五歲,生得眉清目秀,神采奕奕,說話溫柔,笑意深深。
他輕輕將妹妹清光扶起,細細問道:“妹妹,你近來感覺身子可好?母親說你被小鬼纏住了,我們好不擔心,要去看望你,母親說你需要靜養(yǎng),不能被人打擾——本想赴考之后,還家看你,你卻偷偷跑出來了!母親不是說你不能輕易出來……”
清光不等哥哥說完,喘著粗氣打斷了哥哥邦光的話,“哥哥們今日是要離開了嗎?”
邦光笑道:“好妹妹,你身子不舒服,倒還記得我們離家赴考的日子——你是來送哥哥的嗎?”
清光一邊點頭,一邊將哥哥邦光拉到二門旁的墻角跟,那里有樹可以遮擋。
邦光問道:“妹妹你怎么了?大哥他們在外面等著,我拿完東西,即刻就要上路了……”
清光憂心忡忡道:“四哥哥,妹妹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四哥哥,你可要細細的聽啊,不能忘記,一定不能忘記!”
邦光笑道:“妹妹的話,我一定入耳,入心?!?p> “哥哥你今日上京赴考,可準備萬全了?”
“一切妥當,只待蟾宮折桂?!?p> “四哥哥,你一定要和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他們一起住,不要遠離他們?!?p> “我們四人一起長大,時刻都在一起,如今上京赴考,哪有分開這一說?”
“四哥哥,你在路上一定要專心致志,不要分心于他事,更不要輕信不認識的人。路上遇到同樣進京趕考的人,只需要見禮,不需要交心,更不要將那些人引為知己,無話不談,更不要與他們一起住……他們要給哥哥你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的話,一定不要,并且還要告訴大哥哥他們,加以小心,一同去報官,證明清白才好……”
邦光一直面帶微笑,聽著妹妹這東一句,西一句,毫無邏輯的話,不覺笑得開懷。
妹妹清光鮮少外出,待在閨閣之中,想的事情卻多,還來提醒他,殊不知,他年紀雖小,閱歷卻不少,這什么是好,什么是壞,他一目了然。
“好妹妹啊,我都記下了。”邦光笑道,并未完全放在心上。
清光急了,伸手拉住要走的哥哥邦光,重重說道:“有人要給哥哥考題的話,哥哥一定要報官!這樣一來,才不會牽連哥哥!”
此話一出,邦光徹底愣住了,這小妹妹清光在閨閣之中,足不出戶,想法倒多,也很有意思。
邦光慢慢轉(zhuǎn)身,疑道:“好妹妹啊,你此話怎講?”
清光干脆挑明了,給哥哥邦光一個大大的警告。
“四哥哥啊,小妹雖然整日不出門,但也沒有不聞窗外事,聽得人說現(xiàn)在亂極了,尤其是開考的二三月里,有那起攻讀書文沒有結(jié)果,或是天資不好,又想要龍門高跳的人就會動些心思,花些銀子,通通門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也沒有錢通不了的路,便有那么一些人真就捅開了路,拿到了考題,但他們內(nèi)心有鬼,擔心最后敗露,便生出險心,故意與其他舉子交好,甚至是結(jié)拜為兄弟,將考題也交了出來?!?p> “那些定力不強,或是同樣想走捷徑的人便入了圈套,拿了考題,進了考場,果然是下筆有神,三場全中,但事情總會敗露,陛下知道,后果嚴重,功名盡廢,此生不得入仕。這類人真真可惡!四哥哥啊,你可要當心,莫要入了人家的圈套?!?p> 清光情真意切,邦光感動在心上。
邦光輕輕握了下妹妹清光的手,示意收到了妹妹的關(guān)心,隨后莞爾道:“好妹妹,你的話,我全都記下了,一個字都沒有錯!”
小廝進來連聲催促邦光快走,“大郎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p> 邦光沖妹妹一笑,“好妹妹,你放心,哥哥雖然年紀小,但也不是沒見過世面,不知道人心好壞,哥哥一定安然歸來,妹妹你在家中好生養(yǎng)身子,靜候佳音便是?!?p> 清光不忘叮囑,憂心喊道:“四哥哥,你一定要當心!不要和那個叫李玉銘的人有過多的交往!——一定要當心?。 ?p> 終究還是喊出了那個連累哥哥的人的名字,清光頓覺心中舒服了不少。
清光稍稍放心了。
“哥哥聽了我的話,應(yīng)當會加以注意……今生今世,不會發(fā)生那樣的事了……”
長舒一口氣,心里也好受些了。
清光轉(zhuǎn)過身來,要回房去,但只見姐姐和光與侍女程鸞迎面走來,語笑嫣然,連忙要回避,朝左一看,金桃揪著桂魄,嘴里罵罵咧咧,大步流星的朝自己這兒走來。
和光笑道:“好妹妹,你剛才的話兒,我都聽到了——這些話,都是妹妹自己想出來的?”
被揪著耳朵的桂魄抬眼一看,小姐清光就在不遠處,忙撲騰著手,喊道:“小姐,小姐——”
金桃一聽“小姐”二字,也忙松開桂魄的耳朵,但見小姐和三小姐和光待在一起,正在說話,也放了心。
“小姐,你怎么在這里?夫人說了,這十天半月里,小姐您不能出來?!苯鹛矣珠_始了苦口婆心的勸導(dǎo)。
和光微微一笑,道:“你家小姐今日可是辦了一件大事?!?p> 金桃望向小姐清光,小姐清光臉上煞白,看不出來辦了大事的喜悅。
“三小姐,這從何講起?。俊?p> 和光將剛才聽到的對話,復(fù)述了一遍,微笑看著清光的臉,道:“妹妹是個好妹妹啊?!?p> 金桃覺得奇怪,問道:“小姐啊,這些你都是從哪里聽來的?”
還說的有鼻子有眼,難道真如劉仙姑所言,小姐清光不是一般人?
面對姐姐和光與金桃的詢問,清光真是不知道從何講起了。
從哪里聽來的?
都是親身經(jīng)歷的事情罷了。
清光一嘆,慢慢開口。
“這都是我……是我做了一個夢,夢里的神仙給我說的……”清光突然有了主意,對,就這么說!
和光失笑,道:“是做了一個夢,夢里的神仙告訴你的?”
清光忙道:“是啊,是啊,是夢里的神仙告訴我的,我聽了,趕忙來告訴四哥哥,要他好生注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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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居小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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