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鏡墻反射下來,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汗水,氣氛,如弓弦,拉得很緊。
唐子云始終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南宮沐陽,微笑。
她沒說話,卻有一個聲音飄進(jìn)沐陽的耳朵,“南宮沐陽,幾年不見,脾氣還是那么差啊?!?p> 烏泱泱的人群開始騷動,走出來一個穿紫色無袖夾克衫,戴黑墨鏡的男人,一只手插在衣兜里,一只手抬起來扶一下眼鏡,鏡片后露出一只狹長的丹鳳眼,唇角一勾,帶著點(diǎn)戲謔的味道。
南宮沐陽只看了一眼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隨即變了臉色,眸色沉冷,先前勉強(qiáng)掛在臉上的一點(diǎn)笑意蕩然無存,“秦越?”
他似乎沒料到,唐大伯一家背后的男人,就是眼前這個昔日苦尋不得的仇人——
當(dāng)年他和林曉珊到上海,見過顧晏之后,過馬路時,林曉珊被車撞傷,險些失去一雙眼睛,而肇事者逃逸,顧晏派出那么多人搜索,在青海湖一帶找到他,最后關(guān)頭卻被他逃脫,至此不知音訊。這些年來,沐陽一刻也沒有放棄找他,直到前一陣,得到消息,他不知何時流竄到了中緬邊境,又不知以什么方法,從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弟取代已逝老大的位置,今非昔比。
車內(nèi),林曉珊也看到這個仿佛憑空冒出來的男人,隱約覺得這是一個很厲害的角色。她從來沒見過他,但直覺告訴她,這個人的出現(xiàn),是某種冥冥中早就注定的事。就像當(dāng)年上海的那場車禍,將平靜的生活掀起波濤,無人可以幸免。
南宮沐陽叫出他的名字,一點(diǎn)不意外,秦越這個名字,在國內(nèi),如今還記得的,還敢當(dāng)著他的面一口叫出的,無非只有這個昔日拼了命要將他置于死地的男人,南宮沐陽。
秦越看著他沒有什么變化,似乎從未經(jīng)歷過風(fēng)霜的臉,唇邊的弧度逐漸擴(kuò)大,笑意因這個擴(kuò)大的弧度變得陰冷起來。
南宮沐陽握緊手里的槍,控制不住的想要調(diào)轉(zhuǎn)槍口指向秦越,沒人知道,這些年來,這個人就是一個夢魘,在他無數(shù)個失眠的夜晚侵入,如鬼魂來去無蹤,沒人知道,他有多愛林曉珊,就有多想殺了這個人。
自己的命運(yùn),曉珊的命運(yùn),一切錯位,都因他而起。
而他當(dāng)年,因為貪圖顧子遇的財產(chǎn)而娶了她,因為一段婚外情被顧子遇揭穿,而開車企圖撞死她,事情卻沒有他想象中順利,他為躲避顧晏的追殺和南宮沐陽的報復(fù),而老鼠般四處奔波逃竄,南宮沐陽派出的人屢尋不獲,他如今卷土重來,成為唐大伯一家行為的背后指使者,目的是要讓南宮沐陽為自己這些年受的苦付出代價。
秦越走到他面前,原本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抽出來,手里多了一把皮套包裹的銀質(zhì)匕首,取下皮套,刀身不過巴掌大小,刀尖鋒利,刀口銳薄,忽然往后一指,車輛附近立即圍上四個黑衣人,每人手上都配有槍,其中兩人還拿有斧頭。這陣勢,南宮沐陽一看便知,他們要敲碎車窗,強(qiáng)行把人綁出來。
車?yán)?,林曉珊雖然害怕,但沒有驚慌到失去理智,她知道,唯一能讓沐陽妥協(xié)的人是自己的安危??梢舱驗槿绱耍湃滩蛔『ε?。
秦越還沒有發(fā)號施令,讓這些人開始動手,他只是抬起一只手臂,停在半空,一旦落下,這些人就會不管不顧沖進(jìn)來。
林曉珊屏息看著那邊的情況。
南宮沐陽擰緊眉頭,不悅的開口,“你想要什么?!?p> 肯定句。因為他已經(jīng)幾乎猜到秦越來此的目的。要么是自己的命,要么是千陽,或者兩者都要。
秦越姿態(tài)閑適,神情自得,如一個占領(lǐng)制高點(diǎn)的英雄,輕輕一笑,道,“很簡單,我要你單獨(dú)跟我走一趟。”
南宮沐陽沒動。
眉頭皺得更緊。
秦越卻已經(jīng)胸有成竹的轉(zhuǎn)身,“她的命在你手里,要或不要你看著辦。”
這是明顯的威脅。
林曉珊淚眼朦朧的拼命搖頭,她不敢去想,南宮沐陽跟他走的后果。
南宮沐陽抬頭看向林曉珊,沉默片刻,終是跟著秦越上了車。
唐大伯卻在這時跟在秦越身后,搓著手,哈著腰問,“秦老板,那個,您答應(yīng)我的事……”
秦越停下關(guān)車門的動作,“事成后,屬于你的,一分都不會少?!?p> 唐大伯立即堆著笑臉,“還有件事,唐小新那小子不知道您是怎么打算的……他畢竟跟這事沒關(guān)系,不如……”
秦越道,“暫時留著,我還有用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