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濾色

第一百四十九章

濾色 古月瑚 1845 2019-06-23 21:44:31

  ……

  她們都各懷心事,舒適的影院氛圍,舒適的椅子,沒能讓她們的心情舒適起來。

  文藝清新的電影畫面,一幀幀從眼前閃過。

  耳邊的音樂,歡快中帶點淡淡的感傷。

  林曉珊懷抱著一大盒薯條,一根一根機械的往嘴里送,目光一動不動盯著熒屏。

  她知道,好不容易有空閑看一場電影,應該放下心事,全心投入。

  哪怕是做一場觸摸不到的白日夢。

  可是,此時此刻,在安靜的環(huán)境中,她反而感覺到一種被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像一頭發(fā)怒的野獸,叫囂著想要沖破粉飾太平的牢籠。

  該怎么辦。

  她深深呼吸一口氣,側臉看一眼左手邊的古銘風。

  她也和自己一樣,手里抱著薯條,呆呆的盯著不停閃爍發(fā)亮的大熒幕。

  忽然就想站起身走出去。

  可她最終不想掃興,心里默默一聲嘆息。

  畫面再真實,回憶再甜美,青春再美好,也終究,成為了過去。

  真的沒有辦法讓自己,投入這場被安排在現(xiàn)實中的幻覺。

  古銘風聽見耳邊沉沉的嘆息,回頭,彎起一個苦澀的笑容,用只有她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的說,“你也沒法身臨其境,對吧?為什么我們就不能隨大流一些。其實電影里的這些初戀情懷,我們每個人都有過不是么?這些青春時代,年少懵懂時候,不經意的吵吵鬧鬧,分分合合,我們都或多或少經歷過,不是么?可,為什么我們從故事里看到自己年少的影子后,還是沒法投入進去?”

  林曉珊從熒幕上移開視線,對她笑了笑,莞爾道,“也許,是我們,長大了,不再相信孩子的童話了吧。”

  古茗風也是若有所思,又聽見林曉珊低聲說,“......雖然這么說,我們依然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單純的美好,和心動。”

  林曉珊將目光重新投向熒幕。

  那些青澀溫暖的臉龐,那些嬉笑打鬧的片段,熱烈灑脫的歡笑,純真懵懂的目光,也許,內心深處,每個大人,都愿意只做個與世無爭的孩子。

  古銘風也笑了,盯著熒幕看了一陣,幾分鐘過去,她微微側頭,依舊專心的看著前方,只是一只眼睛的余光偏向林曉珊,想起了什么,用一種有些矛盾的口吻輕聲說,“有件事,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一根薯條剛剛送到嘴邊,手指就停住,一雙眼睛又重新投到古茗風的臉上,“嗯?”

  古茗風囁嚅著嘴唇,猶豫片刻,眼睛一閉,拳頭一握,視死如歸般的喘了口氣,傾身附在林曉珊耳朵旁邊。

  “葛丘一年四季都穿皮卡丘這件事,早就在公司變成一大迷案,所有人都在猜測背后的原因。有人說他是童年時期養(yǎng)成的怪癖,有人說他把卡通形象當成了自己的穿衣風格,有人猜想他是因為受了情傷,這個傷與皮卡丘有著某種奇怪的聯(lián)系……在和他斗智斗勇的這兩年,我也一直很好奇這個問題,可惜一直沒辦法從他嘴里套出答案,直到前天晚上,他把我破天荒的拉出去吃燒烤,喝醉了,給我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高中時期,他有一個追求了三年的同桌……”

  電影畫面忽然一轉,男女主角從成年后重逢時的無言,陷入回憶,返回校園。

  春色滿園,花香鳥語,正是開學季。

  午后,教室里坐滿了人,穿舊款白襯衫,戴眼鏡的班主任正在分配座位。

  那句臺詞就這么從那位穿著校服的英俊少年嘴里飄出來,“我要讓她做我的同桌!”

  那么響亮,以致于全班的目光都在那一刻集中在他臉上。

  他的眼睛里,盡是少年意氣。

  性格呆呆的少女臉色通紅,咬牙扭頭,狠狠瞪他一眼。沒說話,頂著來自全班的壓力,收拾書包默默走過去,和他坐在了一起。

  少年眉眼都笑開了,湊過去,“我們以后一直做同桌,好嗎?”

  少女默不作聲,心卻如小鹿亂撞。

  看見這一幕,林曉珊愣住了。

  回憶和現(xiàn)實在這時候奇跡般的重疊。

  她也說不清是什么原因。

  明明熒幕上少年的臉和自己心中的那個少年截然不同,可她毫無征兆的,被這句話所深深觸動。

  高二文理分科那年,南宮沐陽背著書包沖進自己的教室,目光直接落在她的臉上,忽視老師同學詫異的眼神,對著角落里望著窗外發(fā)呆的她,大聲的說,“林曉珊,我改變主意了,我要選擇文科,和你坐在一起。我們以后,一直做同桌,好嗎?”

  一直做同桌……多么美好的一句話。

  這句話,時隔這么多年,被她小心翼翼揣在心里,當作誓言一樣珍重。

  可,最后也只不過是同桌。

  古茗風沒有察覺她在走神,依舊在她耳邊輕輕的說,“他的這個同桌,是個很好看的女孩,笑起來像月光一樣溫柔。他從來沒有得到過她,也不曾真的走進她心里,這么多年,他一直念念不忘。于是,她就變成了葛丘心里的一束永遠的白月光,遠遠的懸掛在天邊……聽他說,女孩的名字,叫顧子遇,可惜,他還沒有把她追到手,她就嫁給了另外一個男人……后來……”

  后來……死了。

  林曉珊猛的扭頭,這個名字,如一道閃電劈開了那段埋在她生命里的暗礁。

  她呆愣的看古茗風一瞬,幾秒后,抬手摸著自己的眼睛,似乎心里的傷疤被人突然挖開,一陣微微的抽搐爬滿她的心間……葛丘少年時心愛的女孩兒……是顧子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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