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蕭,越兩人剛離開南榭,我便被帶到了周大娘面前,只是這次回話的地方不一樣,我竟被帶到南榭要從院外的一處側(cè)門進入的院子,在南榭內(nèi)竟并不能發(fā)現(xiàn)有這樣一處地方的存在,或者是在我被禁止靠近的某一處位置上。?
被帶到院子之后,領(lǐng)路的人便退出去了,這邊院子也沒有人在,我四處看了看,進門看來,是個普通的小院而已,磚墻圍砌,一隅小舍矮過院墻也不與水榭相通,是個被隱蔽起來的院落,此刻小屋屋門緊閉,院中有一個井臺,我正想靠近探究里面,便聽得背后腳步聲,忙規(guī)規(guī)矩矩垂頭站回院中空地上。背后兩個人走到跟前,周大娘與邢媽,邢媽伶俐地找人張羅來一張靠椅,一方小幾,這陣擺好,我心里隱隱發(fā)毛,十分后悔這么稀里糊涂跟著就進了這院子。一邊急忙思索著脫身周旋之法。“丫頭,進我這院子也有段日子了,呆著可還好???”?
“回大娘話,蒙大娘和邢媽及各位姐姐照顧,指點,晏寧懂得了很多不足和不應(yīng)出的錯處。這段時日以來,還要多謝各位的寬容?!?
“不錯啊,看來是有長進了。打你入莊可說了不少次不識路,如今識得如何了?”?
“回大娘,平日晏寧只需隨侍在越公子處及西院處行走,因也需要替公子傳膳,送換洗衣物,對廚房和浣衣房的路也熟識,至于其他地方,大娘及各位姐姐從未有過傳喚,阿寧不敢擅入?!?
“嗯,不錯?!?
“是,大娘和各位姐姐指點得好?!?
“這段時日,越公子處,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
“回大娘,這段時日,兩位公子多被莊主傳喚,陪同,晏寧能隨侍在側(cè)的時機不多,至今日尚未發(fā)現(xiàn)異?!?
“今日聽說蕭公子在書閣小睡,是你隨侍在側(cè)的?”?
“……是。”?
“邢媽,這茶味兒不對,你去屋里看看,可是拿錯了?”?
“是?!毙蠇屴D(zhuǎn)身去了屋中,我這邊仍候著回話。?
放了茶杯,周大娘臉上微微露出對我答話還算滿意的神色,隨口又問了句,“據(jù)說前兩天你家里來信了,如今家人那邊也有了通信,你可安心了?”?
“……”我尚來不及答話,那邊邢婆子突然出現(xiàn)在門前沖我招了招手,我心里拿不準只覺得不能再進屋去,可無奈腦內(nèi)轉(zhuǎn)了兩三輪實在找不到托詞。?
“…過來搭把手,”她見我遲疑,轉(zhuǎn)而向周大娘說道,“的確是拿錯了,舊日您喝習慣的茶,不知被哪個不長眼的,竟收到了格子頂,我一把老骨頭,攀不動,丫頭你來?!?
“……去搭個手,回來再回話。”?
“……是?!?
進了門,按邢婆子指的格柜位置,我是得想辦法去夠頂上的一個陶罐子,原本想虛虛夠一下就推說夠不到幫她去廚房拿,這婆子可惡得很,硬搬了個小矮凳墊在我腳下讓我夠。過程中不知是我自己還是那惡婆子踢到凳子上,很理所當然的我打翻了第二層格子上的一個小瓷瓶,被一種不知名的粉撲了一臉,還倒吸了不少入喉。?
“唉呀,丫頭啊,你這粗手粗腳的,知道你打翻的是什么嗎?這可是平日里教訓不聽話或是觸犯莊上規(guī)矩人的藥粉?!边@惡婆子說得似乎是驚訝緊張的樣子,可神色自得,絲毫沒有要施援手的樣子。?
我這邊心里其實已經(jīng)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這次藥粉不比上次,吸入后立馬覺得喉間像是被看不見的千斤力量緊緊扼住,通氣不能,發(fā)聲不能,因為呼吸不能,漸漸眼黑耳鳴,對那兩人也無從計較了,心里只是惡狠狠地恨著,恨手腳無能,但愿是當真死后能化作鬼,狠狠糾纏這兩個惡人。?
誰知這邊,我死死祈愿要作厲鬼之際,就被灌了一口苦水下去,接著就被人往臉上噴水噴醒,呼吸是慢慢恢復了,喉間的力量也似乎是慢慢卸下,眼前仍是黑的,耳鳴有隨呼吸慢慢退走。?
“丫頭,我看你也是個機靈的,可我也警告過你,我這里手段多的是?!?
“……晏寧不知所犯何事,還請大娘明示?!?
“如你所說,蕭公子可是留你在書閣上呆了一個多時辰,這莊上可沒有旁人能如此?!?
“回大娘話,蕭公子當真是傳晏寧在旁侍墨,讀書,和添茶水,小睡不過片刻功夫,因是怕莊主傳喚誤了時辰才留晏寧替他警醒著?!?
“丫頭,你是這莊上的人,就是真斷在我手上了,那蕭公子也問不著,想想你自己家人,自家性命,想清楚該聽誰的,該是誰的人。”?
“……晏寧是大娘的人,自然聽大娘的?!?
“…這個嘛,不急,委屈你先在這里呆上一呆,容我想想?!?
“……求大娘信我?!笨珊尬掖丝倘允腔璩林疇睿戳嗣仓荒芘赖介T前眼睜睜看著這兩人走出小屋將門鎖上,任憑我怎么拍打,連自己心下也是明白的,外面無人會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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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門前,邢媽疑惑道,“這丫頭最近的確是規(guī)矩的,蕭公子那邊,她還有用,大娘這番是為了讓她更聽話嗎?”?
“這丫頭心眼鬼著,我倒不怕她是蕭府的人,我倒是好奇,她是蕭韶的什么人?!?
“……這個恕小的愚笨……”?
“這蕭韶費功夫把她弄進來,卻沒想靠她探知莊上的事情,這到底做的什么打算,莊主要我們查清楚。上次替這丫頭送家信的人呢?帶他到西院見我。”?
“在門房候傳。我這便去傳?!?
“別傳了,我們過去?!?
掙扎了一番,著實是沒有辦法,我索性扎實睡了一覺,醒來應(yīng)該是藥性退了,精神了不少,于是開始在這屋子里轉(zhuǎn)悠,找脫身的辦法。由于天色已暗,我摸索著點了桌上的油燈,燈油并不多,不知道能撐過幾時,小屋里半點不透光,甚至還不如曾經(jīng)呆過的石室,起碼油燈沒斷過,起碼一直有氣流聲。我借著光,好好看了看屋里,格柜上一溜瓶瓶罐罐,白天吃過虧,這會兒我也不太想去碰,但使我著道的那個瓷瓶是不見了的,可見先前是故意擺在面前的。到窗口,門縫看了看外面,漆黑一團,鬼壓壓的透不過氣的樣子,想想,還是留在屋里的好,縮回到燈前,我一心一意守著燈只期望著這油能撐過一夜。?
夜半朦朧半夢半醒間,燈油已燃得十分勉強,黯淡的一點光虛弱得似乎立時就要滅掉,我正想著一定要在燈盡前死死睡去時,就聽得頭頂瓦片上有聲響,這外間漆黑一片,屋里又暗成這樣子很難不往鬼神上去想,只是此時恐怕是鬼比神來得靈,我?guī)缀跻ь^直竄桌底了,就見得一個黑影落了下來。而油燈也終于燃盡。這……雖是沒做過什么虧心事的,但鬼怪一類著實不好說是不是明理的,不然怎么不去找害我的惡人。我這邊已經(jīng)是不爭氣地抖了起來。?
突然手臂被拿住,這下我簡直是只能抖得篩子一般,一邊死咬著牙想,要是被鬼害了我定要化作厲鬼去找那兩人報仇。?
“別怕,是我?!边@人已是清楚覺到我的抖動,大概是想盡快將我安撫下來,直接將我按進了懷里。?
“……蕭韶……”心里是鎮(zhèn)定了下來,可牙齒還是抖得發(fā)顫。?
“是我?;啬祥康臅r候,發(fā)現(xiàn)他們沒讓你上來隨侍,我猜想是下午在書閣的緣故了,我只能等晚些時候才能來尋你?!?
“……我不知是什么緣故進的這山莊,……我也一直有聽你的話……你帶我出去好不好,我一點也不愿意再待在這鬼莊子了……”一連番的辛苦,一連番的驚嚇,我這會兒也實在撐不住,抽著氣哭哭噎噎地說著。?
“……你再等等,我必定帶你安全離開?!?
“……還要多久,不能快點嗎?你到底在這里需要什么?”?
“不是我需要什么,而是現(xiàn)在我們,你,我,越仲三人都被困在了這里。你忍耐一點,我答應(yīng)帶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