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二俊臉遇險,千鈞一發(fā)之際,高溱挺身出來,用雙臂硬擋下鐵木珪這一拳。
女真人生來勇猛,鐵木珪更是其中翹楚,這一拳差點把高溱的骨頭砸斷。
高溱悶哼一聲,痛得差點慘叫起來,還好忍住了,沒太丟人。
“高侍衛(wèi)!”女人們驚呼,咬碎銀牙,就要沖出來撓人打架。這大半個月,高溱帶著一眾手下,又是維持秩序,又是發(fā)水發(fā)糧發(fā)舞衣,任勞又任怨,極得女子們的青睞。
皇家侍衛(wèi)也是一臉怒氣,舉起刀就將那十幾個女真人團團圍住。
“你們敢動刀,不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嗎?”黑鷹高嚷,“我們是女真使者,這位英偉不凡猶如天神下凡的,更是我們女真大皇子!要是你們敢傷我們半根毫毛,我們女真定與你們中原死磕到底!”女真雖然打了敗仗,傷了元氣,但若真不顧一切反撲,也夠中原皇帝哭天搶地。
“管你們是誰,搶我們皇家的婚,活該挨幾刀!”幾位貴公子不怕事大,義憤填膺地嚷嚷。女真蠻子,禍害邊境百姓,人人得而誅之。再說了,打了敗仗還那么囂張,不過是來遞降書的,怎么就揍不得了。
“那好?。 辫F木珪一把撕碎上衣,露出銅打的胸膛,狂笑道,“不怕死的,就舉刀過來呀!”
黑鷹等人見敵眾我寡,略有些怯場。不過見自家主子勇猛,不由熱血上涌,撕了衣袍,準備大干一場。他女真男兒,從來都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眾女子羞紅了臉,紛紛閉上眼睛,又忍不住偷偷瞧著。這些女真蠻子,哪里還像個人,分明是一頭頭狂暴的野熊。
“那好啊,那就打一架啊,手下敗將,還敢囂張!看來我家四哥還沒把你們揍老實!”孟二掏出折扇,悠然退到人群里,轎夫抬著花轎,也退后十來步,留出斗毆的場地?!暗秳o眼,我們中原向來是禮儀之邦,不占你便宜。今天只動拳頭,不動刀劍?!鼻茖Ψ絹眍^,十有八九是女真大皇子。若是砍去女真皇子半條命,再挑起兩國征戰(zhàn),太子也許會活剝了他的皮。太子是個笑面虎,他誰都不怕,從來只怕人人稱道的太子爺。
“郡王所言甚是,我堂堂天朝男兒,還怕了這些韃虜子不成。”十來個皇家侍衛(wèi)扔了手中長刀,摘下頭盔,卸下身上盔甲,活動著周身筋骨,踱步來到人群中間,一字排開,拉開了架勢。
孟二心中歡喜,面色卻是一片凝重。
“郡王,我們還是走吧,耽擱下去,會誤了吉時。”媒婆盡責地在一旁提醒。
“天子腳下,女真韃子竟也囂張至斯,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非得分出個輸贏。”孟二挺直脊梁,義正言辭。
女子們立刻出聲響應,覺得此時的孟二無限偉岸,更添幾分崇敬。
“我數(shù)一二三,你們一對一開打,各不相幫。”孟二舉扇高呼。
“數(shù)什么一二三,兄弟們,上??!”鐵木珪添一口嘴唇,猱身就撲了上去。
三十來個大男人纏斗在一起,場面又亂又激烈。女子們睜大了眼睛,尖叫著為侍衛(wèi)們吶喊助威。
嗩吶鑼鼓吹打得震天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戲班子進京了呢??磻虻娜税と耍藬D人,就算面對面,都要大喊著,才能聽清楚彼此的話。
李尚書身為朝廷大員,很知道深淺,一時怕侍衛(wèi)輸了丟臉,一時又怕女真皇子受傷,還怕耽誤了小妹出嫁,想上前勸架,又進不了打斗的圈子,急得滿頭大汗。
“看好新郎官?!币宦曇宦曡尮模袷乔迷谛履镒有纳?,越來越不安,李茜菱從轎簾里伸出手來,拽緊了媒婆后背衣襟。
“啊?新娘子,你說什么?”媒婆一臉熱血,把腦袋鉆進花轎,高聲問新娘。
“我說,看好新郎官!”李茜菱在媒婆耳邊大喊。
震天的鑼鼓聲里,媒婆總算聽清了,連連點頭稱是,待站直身軀四下一望,哪里還有紅衣孟二的身影。
“我的天吶,新郎官去哪里了!”媒婆臉色驟變,雙手一拍雙腿,駭?shù)靡黄ü勺诹说厣?。千防萬防,沒想到新郎官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跑了!多缺心眼的新郎啊,這么美的新娘子,也舍得拋下不管!是吃錯了哪門子藥!
眾人沒聽清媒婆在吼些什么,但見媒婆這呼天搶地的模樣,就知道有大事發(fā)生。
嗩吶鑼鼓停了下來,女人們終于意識到,今天的主角不知何時,已經(jīng)跑了。
“逃婚啦,孟二公子逃婚啦!”
“太好啦,孟二公子逃婚成功啦!”女子們興奮大嚷,又想把《麗人行》跳起來,大肆慶祝一番。
扭打中的侍衛(wèi)率先停了手,心里一沉,不顧身上掛的彩,就要去把逃婚的郡王抓回來。
“應該沒走遠,尋得郡王者,賞千金!”李尚書跳著腳,他預感向來準,這不省心的郡王,果然還是逃了。要是別家小子逃婚,他大可以抓回來,打斷兩條腿再說。但孟二逃婚,即便抓回來,還得哄著供著,請讓他再成一次親。
高溱領著一半侍衛(wèi)去尋孟二,又留了一半侍衛(wèi),來護迎親隊伍。
“走了正好?!辫F木珪舔著嘴角的血跡,捏拳道,“新娘子就是我的了!”
“休想!做夢!”女子們紛紛反對,即便是孟二不要的,也輪不到一個女真人來領走。
鐵木珪不管那么多,徑直往花轎走去。
侍衛(wèi)舉刀,將花轎團團圍住。
鐵木珪還是不罷休,仆人開道,他就在刀劍陣里,往花轎逼近。侍衛(wèi)瞻前顧后,不敢真砍,于是便給了鐵木珪可乘之機。
李尚書慌忙湊近花轎,對里面的李茜菱道:“茜菱,外面太亂,不如先回府暫避,等孟二回來,婚事再繼續(xù)。”
“不,遲則生變,今天這婚事一定得成。”李茜菱也慌,但還算鎮(zhèn)定,高聲道,“該砍就砍,砍傷了我替你們求情。轎夫起轎,郡王府,一定得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為了孟二放下應有的矜持,一定要得到她應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