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曲樂樂,爸媽希望我開心快樂一輩子,所以取了這個名字。在他倆的不懈努力下,在東北那片快樂齊天的土地上,我果然簡簡單單地過了十八年。
兩年前,我考入了一所江南名校,金嶺大學,學習計算機科學與技術(shù)專業(yè)。記得志愿表拿回家的那天,爸媽召集了遠親近鄰一屋子人,商討報什么專業(yè),才不辜負他們養(yǎng)我十八年。最后我小姨夫的小學同學的二姑媽的遠方外甥,在跨洋電話里聲嘶力竭地力薦程序員這個職業(yè),說是市場需求緊俏,薪水高。于是,爸媽欣然定下我的奮斗目標,要成為一名女程序員!
但終究,無腦聽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的大一過得極其痛苦,對什么程序設計、離散數(shù)學、數(shù)據(jù)結(jié)構(gòu),通通具有生理性排斥,自知未來也不可能通過寫if和else語句賺大錢。我必須承認,喜歡讀小說,看美人,才是我來自母胎的天性!
摸爬滾打熬過大一,大二我開始消極怠工,幾乎每節(jié)專業(yè)課我都在小說世界里消磨,偶爾抬起頭,看看周圍的帥哥美女,養(yǎng)養(yǎng)眼睛。
金嶺大學長得好看的人特別多。我最好的兩個小姐妹,302寢室的方芳和劉雅黎,一個清秀高挑,一個美艷性感,都是美人中的美人。我們仨能成為朋友,也是因為美女相惜!雖然我美得比較含蓄。
至于帥哥,也在我偵查范圍內(nèi)。大二下學期開學不久,我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經(jīng)濟系男生,他們和我們計科一起上公共課。這男生身高1米85,長得濃眉大眼,笑容溫暖明媚,正是我的天菜!
對這種校草級男生,我本來沒什么癡心妄想,不過是在心底偷偷仰望,偶爾和小姐妹分享下自己的粉紅小心心。可是沒想到,緣分總是說來就來,只需要閨密輕輕助攻一下。
周一馬哲課前,我捧著劉慈欣的三體Ⅱ,正讀得如癡如醉,前座哐唧坐下了幾個男生。我這暴脾氣剛想爆發(fā),一看,坐我前面的男生有點眼熟,正是開學以來每日心心念念的他!
男神的后腦勺就在自己鼻尖下面,難道我要悄無聲息地上完這節(jié)馬哲?那不是暴殄天物嘛!正這么想著,就看見坐在前幾排的黎黎,扭頭給我拋了個媚眼。
教馬哲的是個圓墩墩的女教授,她那單口相聲般的講課風格,從不會讓課堂冷場。我看著她手舞足蹈,唾沫橫飛,仍然下不了決心——是拍下肩膀直接打招呼好呢,還是假裝掉只筆更自然呢?
正當我神游太虛之時,聽見三聲清晰的“叩叩叩”敲桌聲。嗯?男神的臉正對著我的眼睛,他沖我笑笑,然后將一張紙條放在了我的桌上。
小紙條?這不是中小學生早戀神器嘛!
難道我的曠世美顏已經(jīng)掩藏不住,被男神瞧出來了?啊啊?。∥叶⒅@張四厘米見方,被折成心形的紙,鼓足勇氣,顫顫巍巍打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
“親愛噠,單身處子二十年還不夠嗎?姐姐助你結(jié)束這一切!快回復我,通過你的男神之手,沖??!”
署名是,比你未來男友還寵你的黎黎。神他喵地寵我!不愧是整天對我和方芳摸上摸下的最佳損友。
在紙條后面寫上“你就是一個小妖精”,再將它折回心形,攥在手里。我看著男神的背影,他今天穿著淺駝色毛衣,是我最喜歡的那種溫柔顏色。我想,說不定,這就是我初戀的開始??!
輕輕戳了戳他的后頸,他轉(zhuǎn)過頭,又暖暖一笑。我遞上紙條,他抬手來接。他的手指搭上了我的,我立即感受到來自他皮膚的溫熱和柔軟,我的整張臉燃燒了起來。他的手掌用力,夾著紙條抽了出去。我看見他的眉毛微微挑起,聽見他說“你們怎么這么可愛”。
馬哲老師說下課的時候,我的臉還在燒。黎黎和方芳走過來,推著我說,曲樂樂,你醒醒!我被她倆牽出教室,一路飄在半空,有一種命中注定即將到來的興奮。要知道,如果能結(jié)束單身,可是人生的一個里程碑啊!
她倆將我安放到我的寢室301,確定我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才離開。我坐在桌邊靜靜地回味剛剛的每個細節(jié)。
室友問:“樂樂,剛才經(jīng)濟系的那個校草,坐你前面了?”
我趕忙收整精神,回答:“是嗎,沒注意啊?!?p> “帥哥就坐跟前,你都沒注意,不像你啊!”
切,就不告訴你們。我說:“這不是聽課太認真了嗎!”
三個室友看我如此高冷,自己八卦了起來。
“你們知道嗎?那男的叫宋未名,是他們金融學年級第一,高中好像還是金嶺一中的呢!”
“我怎么聽說他是金嶺外國語畢業(yè)的,爸媽都是市里的高官!還考過鋼琴十級,特別牛!”
“可拉倒吧,別花癡了!你們沒聽說他劈腿的事嗎?”
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會啊,他看起來人挺好的。
“真的,你們別不信。他們班的女生跟我說的,他同時跟外語系花,還有中文的大一女生交往,分分合合,特別亂。”
她們仨開始瘋狂八卦,把宋未名和這兩個女生的瓜翻來覆去的吃起來。我豎著耳朵仔仔細細的聽,最后已經(jīng)半信半疑,這個男生好像真不怎么樣。
中午小姐妹找我去食堂,看我一臉不高興,問怎么了。我說,那個男的竟然劈腿,我已經(jīng)心如死灰了。方芳安慰我說,早看清,是好事呀。黎黎親了我臉一口說,玩玩嘛,別當真!我說,人家初戀,可不想遇到壞人。黎黎收起笑容說,也對,遠離渣男,人人有責。我想起黎黎的初戀就是遇人不淑,怕她想起傷心事,就岔開話題說,我要發(fā)泄,我要吃溜肥腸!拽著她倆沖去了食堂。
到了食堂,胃口大開,她倆去打份飯,我在小炒窗口等溜肥腸。她倆都是金嶺本地的,喜歡吃鴨子和魚,但自從和我在一起后,對肥腸這種奇特食材也漸漸愛上了。對此,我很自豪,如果不能互相影響,又怎么算真朋友呢。
算起來,上次吃溜肥腸,還是寒假和爸媽一起,在家樓下的回民館子,那菜做得可是口齒留香……
“Hi!”
我正咂么著味道,聽見男生說話,抬頭一看,這不是劈腿男神嘛!
我剛抬手,準備回聲Hi,食堂阿姨從小炒窗口探出腦袋,用震耳欲聾的聲音喊道“溜肥腸好了!”大姨兒喲,您喊的真是時候!
我將抬到半空的手,伸向那盤菜,眉毛也自作主張的顫抖起來。美女吃肥腸怎么了,不丟人啊,被男神看到,也會被另眼相看啊???,就是這么敢作敢當!
端起這盤油光锃亮的菜,盤子里有青椒、紅椒、生蒜和豬大腸,非常秀色可餐。我本可以在五分鐘之內(nèi)吃掉它們,可是現(xiàn)在,我完全食不知味了。
飯后回了寢室,團支書徐麗通知晚上參觀男寢。我立即激動了一小下,第一個想法就是,會不會再遇見他呢?
看徐麗穿著高跟鞋,室友逗笑:“麗麗,怎么穿的這么隆重?。俊?p> 徐麗做事向來八面玲瓏,對調(diào)侃或者責難,都能輕松化解:“這是尊重啊,親愛的!咱班男生夠沒地位的了,平時也就算了,今天要參觀男寢,咱們班的九位女生,還不給點面子嗎?你們也好好整理一下哈!”
其實,大家都知道徐麗為誰打扮,她喜歡班長趙九正,誰都看得出來。兩人工作來往頻繁,再加上郎才女貌,挺般配的。
徐麗走后,我去了302,跟小姐妹說,我想打扮一下。黎黎嗷地叫出聲,說,早該這樣了!看你穿的像個初中生似的,哪像大二的!方芳說,我這的化妝品,你隨便用。302寢室另外兩個女生也湊過來,用特別甜美的聲音說,小親親,我們的裙子你可以隨便穿哦。這兩個溫柔的小美女,衣柜里滿滿的Lolita衣服,蕾絲邊、蝴蝶結(jié)、哥特風,從里到外,從心倒行,都是真正的蘿莉。我說,妹妹們,姐姐我真駕馭不了。
經(jīng)過302四人動手改造,我站在鏡前,覺得自己還不錯。馬尾辮散開,齊肩的頭發(fā)卷了微微的小彎,臉上化了清透淡妝,再穿上黑色A字裙,搭配過膝長靴,1米68的苗條身材,很御姐,很颯!
晚飯后,九個女生在男寢樓下集合,入樓參觀。我跟著大部隊,走馬觀花地看了二十幾位男生的寢室,并沒有遇到男神。
最后,女生們來到班長所在寢室,立即圍堵住班長的床鋪,贊嘆不已。我在人群外,踮著腳看。嗯,很干凈、立整兒、有品位。那擺的整整齊齊,刷的干干凈凈的一排運動鞋,還真是其他男生做不到的。但是呢,這也可以說是有潔癖,控制欲極強。我樂呵呵地轉(zhuǎn)頭看別的男生床鋪,卻發(fā)現(xiàn)班長就站在旁邊,看著我。
他是個特別嚴肅的人。我平時去球場玩排球,能遇上他打籃球,就連打球的時候,他都沒怎么露過笑臉。
我收起笑容,不敢造次,再錯開眼神,張望四周。
趙班長仍然看著我,沉著聲音說,你怎么化妝了?被他這么一問,我不自覺摸著臉說,啊?我化……化妝了嗎?哈哈。
我轉(zhuǎn)身走出他們寢,心里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跟你很熟嗎,你管呢?!